李光地是康熙九年中的进士,后来一直累迁至吏部尚书,康熙二十八年被同僚诬告,说他出卖朋友,且李氏族人逾万,有不臣之心,被革职将为ฦ通政使。
“胤褆。”康熙点名,声音没有起伏。
胤禟和胤俄才八岁有余,怎么也闲不住,见胤禛与胤禩两人说话,坐在那ว儿半天不动,早就忍不住跑到院子里疯玩去了。
九阿哥胤禟与十阿哥胤俄嬉皮笑脸的:“四哥!”
胤祺笑道:“那再过两年你成婚,又可以听一回了。”
胤禩在旁听了,不由笑出声。
康熙ກ愣了一下,依旧ງ和颜悦色:“哦?你是怎么看上朕的儿子的?”
宝音在众目睽睽之下,丝毫没有局促的举止,闻言先拜了一拜,又看了胤俄一眼,脆声道:“我想请博格达汗让他做我的丈夫。”
胤禩年纪小,身体也算不上十分健康,从颠簸了数日的马车上下来,早ຉ就疲惫之极,昏昏沉沉,待到了营帐安顿ู下来,马上倒头便睡,无暇顾及其他。
“你才几岁,就敢说老,也不害臊。”胤禛白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书,身体却往窗边挪了一挪,把入风口挡住,以免胤禩受寒。
“给惠额娘请安,给额娘请安。”
胤禩被惠妃召去的时候,心头正琢磨着胤禛近日脾气越来越古怪的原因。
“爷在找什么,跟奴才们说一声就是了,不用自己动手啊!”高明喊道,忙让人拿了湿毛巾让两人擦汗。
纵是胤禛心头再郁闷,此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德妃也是六神无主:“不若去请太后来……哎。”说罢也觉得自己不着调,不由摇头。
德妃蹙着眉头:“太子那边可有说法?”
康熙也点头道:“那便如此定下来吧,给土谢图汗、车臣汗、泽卜尊丹巴๒胡图克图等按人口发粮,着黑龙江将军萨布素า加强防务,李光地,你来拟旨。”
“奴才以为不可。”出声的是裕亲王福全,康熙的亲哥哥,他开口反对,索额图自然不好说什么。
秋去冬来,转眼又是年底将近。
康熙ກ见他哑口无言的模样,没有生气,反而多了一丝笑意。
胤禩没有作声,他对这段历史记忆不深,再者贸然说出一些与年龄不符的话,容易惹人疑窦。
他注意到那些人中间有一个年纪较大的少女,估摸十七八岁的年纪,右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胤禩不是看不明白胤禛眼里的温暖,但他一直装作不明白,或者说,因着前生的纠缠,他一直想要避开这个人,奈何命运捉弄,自己้醒来碰上的第一个兄弟,却偏偏是他。
胤禛被他一句话又牵起伤心的情绪,低声道:“我日后,便没有额娘了……”
“……奴才早ຉ就是太子的人了,太子想怎样,就……”后面的声音小如蚊呐,听不大见。
脚步声渐近,伴随着低声说笑,那笑声熟ງ悉得入耳便让他心头一凛。
太医很快过来,来的时候听了高明的描述,带了些便药正好用上,胤禩见没什么大碍,便不肯去太医院再细看。
眼看又快吵起来,胤禩忙道:“你们都乖乖的,四哥那有好吃的,一会我带你们去。”
对答之间,陆续有其他皇子阿哥从外面进来,见了康熙ກ都纷纷行礼。
意思是说他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胤禩垂手答道:“儿臣以为,这句话是想告诉我们,当明白世间最根本的道理,就能够融会贯通,而这世上,许多事物彼此都互有关联,通一窍而明六窍,这句话,与‘大象无形,大音希声’有异曲同工之妙。”
康熙挑眉笑道:“哦?就你这身板,还想上战场,那从现在开始好好练习骑射才是正道。”
“见过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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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高明在旁边催促。
“也好,八阿哥一切小心。”
马齐对于跟胤禩同行,原本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并不指望他能帮上忙,只期望这位少年阿哥能不拖后腿,也就万事大吉了,但现在看来,八阿哥少年老成,处事稳重,却在诸阿哥中,都显得极为出色,也难怪佟国维对他……
摇摇头,将脑海中不相干的思绪赶了出去,马齐铺好折子,开始措辞下笔。
胤禩带着惠善与高明二人出了平阳府衙。
灾后的平阳府萧条一片,其实他们在来路上就已๐经知晓,但与其两ä人都坐在那里相对无言,不如出来走走,权当散心。
一个满目愁容的老人拄着拐杖,携着小孩迎面蹒跚走来,两人都瘦得只剩皮包骨,尤其是老人,颧骨高高耸起,眼窝却陷得很深,看上去颇为可怖,就连惠善这样的汉子看了也心生不忍。
“八爷,奴才去给他们些银钱?”
见胤禩点点头,惠善走上前去,掏出一小袋银锭,跟他们说了些什么เ,又指指胤禩的方แ向,边将银钱递给他们。
老人看也没看胤禩这边,木然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多少感激,嘴巴微微阖动,说了句话,又慢慢地往前走了,竟也不拿那银钱。
惠善有点尴尬地跑回来,道:“八爷,那老人家不要钱,说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罢了,先去别处看看。”胤禩道,他们身上没有干粮,而这附近别说铺子,连人烟都寥寥。
他前世钻营权术之ใ中,虽有贤王之名,却仅止于在群臣或士子中博得的虚名,若论起于国有利,于民有益的大事,却是半件也无。
如今绝了夺嫡的念想,静下心来,竟发现自己看一些事情,也有了不同的想法和感受。
虽然这次出来的初ม衷,只是为了逃避指婚,但是现在身临其境,也不由得为眼前惨况而唏嘘悲悯,此生既ຂ已决定不去争那ว把椅子,何不埋头做点实事,能令一些人受益,总也好过去争去抢,惨淡收场。
胤禩怀着心事,边走边想,惠善与高明两人都不敢去打扰他。
三人穿过倒塌的废墟之中,很快便到了另一条街上。
这条街道两旁的房屋,虽然也同样受了损毁,程度却要轻微很多,房子周围还有些家丁模样的人在搬着石块打扫清理,从房子里走出来的人,穿着打扮明显要好很多。
胤禩心中一动,对惠善道:“你去打听打听,看徐泰的宅子在哪里。”
惠善应声上前询问,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是再往前走数十步,就能见着了。被询问的人,想是见到惠善穿着不俗,又多嘴叨嗑了句,道是徐泰的宅子,是这条街上,乃至整个平阳府最大最好的一座。
最大最好,胤禩嘴角微挑,往前走去。
街道的另一边,墙角歪着一个人,支了个幡,上面写着“算无遗策”四个字。
他的衣衫有些破损,脸色也带了些菜色,惟独精神奕奕,嘴里还喊着:“算卦喽,算无遗策,算不准不要钱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