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玉藏王目前还没有签署《天空解禁法案》,任何飞行器暂时还是违法的。所以要想到达对面的厉山岛,只能靠这些能蹦的铁ກ蚂蚱了。
实际上所谓蓬莱是由王城所在的璇玑山、仓颉冢所在的厉山,以及尧山三个岛组成。不过厉山和尧山都很小,像两个巨人,护卫着璇玑山。
她眼前是一大片虞雪莲,粉红色的,开满英娥峰脚下的山麓。
在鹿室里有很多隔开的小室,苔姬告诉云卿可以躺在小室里,用巫唐花瓣洗澡。
“我们从来都是拿命在拼的。”玄陶礼貌地朝她挥了挥手,哐地一声拉上车门。
玉藏王的大司傧到了。
方外列车只有天官、地官、春官、秋官、夏官、冬官六节车厢,它的剖面像两颗并蒂的果子,靠中间的车轮扣住下面的单轨。
直到“海神梭”把他们送到了方外列车上,他们终于再一次看见了阳光。
尨谭想着,夏者,厦也。本来应该是指屋顶宽广的大屋。可是一进去才现,这里好像一个露天的巨大体育场。
只不过一层一层的看台被一面面巨เ大的书墙所代替,书墙沿着同心圆排列,一级一级下降,人们像蝼蚁一样走动着。
在最深处的中ณ心,一个ฐ黑石方台上,石台四周刻着虎豹熊罴风伯雨魃,石台上放着一个ฐ金色的盒子,上面盖着五彩云纹的华丽的黄缎,露出的金盒上雕着繁复富丽的景云纹。
难道缎子下面就是《仓颉之书》吗?
此时,玄陶、尨谭似乎ๆ都忘记了寻找岐伯的事情,他们的眼睛完全被黑石上的金色盒子所吸引,情不自禁地向下走去。
云卿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她四下里看着,却不知道岐伯在哪里,即便岐伯就在身前,她也不认得,这真是当初的疏忽。
他们越来越向下走,云卿看见黑石周围跪满了人。
一个穿着五彩云纹金色袍子的人,让一个跪拜的人登上黑石台,让他将双手放在金盒子上。金盒子的表面立刻๑蠕动起来,好像有千万个活物在下面要钻出来。金衣人轻轻掀开黄缎子,露出一条缝,跪拜者便颤抖着透过一丝缝隙,去看里面的《仓颉之书》。
可是云卿注意到一些可怕的字如同蝼蚁和蚂蟥一样从金盒子表面迅爬上了他的手掌,钻进他的手心和血脉。但他的双眼似乎全没看见,还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凡是那些字蚁走过的地方,立刻血肉变成烂泥一样黑。
最后全身上下表里都变作乌黑一团,只听见一声绝望的惨叫,那是他唯一真实地也是最后一次表达他感受的声音。他整个ฐ身子忽然如同泥土一样哗啦一声倒下去,像一摊稀泥或脏水,就在那个金衣人脚边。
云卿吓得紧紧抓住玄陶的衣服。
更让她恐惧的是,玄陶和尨谭似乎全然没有看见刚刚生的恐怖一幕,而是同样乖๔顺地跪在人群外围。
金衣人似乎现了玄陶和尨谭,他径直走过来,用金杖点了点他们的额头。
两个人就羔羊一样乖๔顺地站了起来跟着他走。
云卿紧ู紧抓着玄陶的手腕,金衣人冷漠而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用金杖朝云卿一指,云卿觉得千万条蛇破空而来,千万条血红的舌头如同暴绽的巨大毒花。
云卿吓的坐在地上。
她醒过神来时,看见两个人已经把手放在金盒子上,金衣人已๐经把黄缎子掀开了。
云卿想叫人,可是周围尽是双目呆滞的被迷惑的愚人。
她看见乌黑的文字如同瘟疫一样爬上了玄陶和尨谭的手臂。
就在这时,一个ฐ巨大的白影从身后跳过来,一把将她提起来然后塞进一个口袋里。
接着闪电般地将一团黑泥掴在金杖的杖头上,金衣人还没来得及眨一下眼,玄陶和尨谭两个人已经被揪着脖ๆ领子拎跑了。
金衣人用金杖指着那个ฐ人的背影,可是他现法力强大的金杖如同休克了一样,全无作用。
白影如同大鸟一样几个纵落已经跳出了夏殿。
在一座桥边,白影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ฐ身形高挑而健壮的男ç人,白皙的皮肤,乌ไ黑的头,扎着一根白色的带。带和衣服上都绣着无角的龙。最让人疑ທ惑的是他那双眼睛,混沌氤氲,似乎是无明,又似乎极其清澈,能把人的心思看透。
他把两ä个人放下来,把背上的口袋也撂在地上。
云卿惊魂未定地爬出来。
在她的记忆中,除了夏后氏,还有哪个部族像这样身轻如燕。
难道“你是岐伯?”
他微笑着点点头。
“我们就是为了找你来的,幸亏你突然出现,否则ท我们三个可能都会死在那里。”云卿后怕地说。
“我不是突然出现。在小之到来之前,我就感到洛汭谷的五岳合祷的声音,在接到驿馆的信后,我立刻就出来接你们,甚至看见你们被引诱到逐鹿窟里。”
“逐鹿窟,就是刚才那个可怕的地方แ?”
“是的,据说上古的一次大战,失败者的头领被杀死,他的心腹把头领ๆ的尸体偷偷运到这里,东夷海岱的大巫们将他破散的灵魂召唤而来重新聚到เ一起,装在一个巨大的黄金棺椁中ณ,上面写着一部《伐心书》,亡窟的祭司自称,这部书才是真正的万书之祖,《仓颉之书》征服的是人的眼睛,而《伐心书》征服的是人的心。凡是被蛊惑的人对亡灵就如同犬马一样忠诚。他们的心就如同亡灵含在嘴里的糖,任凭蹂躏。他们成了没有脑子的行尸走肉。”
“我真的看见了,字可以杀人。”云卿说。
“在仓颉冢里,文字可以成为食人的猛兽,也可以成为蛊惑人心的鬼怪。但千万年来,仓颉冢依然是仓颉冢,依然是文明的源头,圣书的所在。在这个世界里,拥有抑制ๆ邪恶的力量。只不过不太巧的是,你刚巧看见的都是可怕的东西。”岐伯说。
云卿看着玄陶跟尨谭依然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手臂上乌ไ黑如墨,而且好像皮肤下面一个ฐ一个爬虫在蠕动着,同时就像有热泉的沼泽地一样,咕咚咕咚地从毛孔里冒着泡和热气。
岐伯笑嘻嘻地说,桥下的鱼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这次它们可以饱餐一顿了。说着,岐伯朝着他们俩作了一个手势,两个人就如同羔羊一样乖顺地跪在河边,岐伯又换了一个手势,他们便把双手伸进河里。
云卿很惊讶,“他们怎么会听你的话?”
“东夷海ร岱的巫术也并不比其他古代部族的复杂,我看了三天就学会了。”
“那你现在做什么เ?这水可以让他们醒过来吗?”
岐伯笑而不答,只是看着水面。
一会一阵涟漪从四面迅聚来。
透过清澈的河水,云卿看见一群颜色斑斓如花的鱼游到玄陶和尨谭身边,它们把嘴吸在他们的手臂上,他们手臂上的热气立刻就没了,气泡也不冒了。
紧接着,皮肤上的乌泥之色迅变浅,好像石油泛滥的海面被清理干净一样。
他们的眼神也从污浊变明亮。
云卿一颗高悬的心终于放下来。
尨谭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好像刚睡醒一样。
“怎么多了一个人?”他看着岐伯,问云卿。
云卿把刚才他们遭遇的事情说了一遍,两ä个人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尨谭双手合十,对这河里的鱼鞠了一躬,“这是扁鹊当年放生的鱼吗?”
“扁鹊都医不了你们的病,何况是他养的鱼。这些鱼来历可早了。你们如果读过《庄子》的话,里面写过庄子和惠子在濠梁之上借鱼论心,就是这群鱼了。不过庄子也不知道它们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在桥下优游了。”岐伯说。
玄陶对岐伯很是感激,并且恳请岐伯告诉寻找良渚的办法。
岐伯并不急着回答,对他们说,还是先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