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似乎ๆ有点疲倦，说，“我还要去接艾迪。周末的时候，亨利会回来。我们再一起过来吧。”
“敏敏，你跟亨利结婚五年，艾迪也三岁了。怎么还是这副样子？”妈妈担忧地问着那ว个女子，“这几年你变了很多，妈不知道原因，你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因为无论怎么我都是你妈。可亨利不一样，男人有他那般耐心，不多见。”
两旁的杨树早已冒出绿芽儿，在细细的暖风中，无声欢舞。
“弟弟要乖，不要欺负额娘，小心哥哥我打你的屁股。”他又拍拍我的肚子，道。
“别再这样了，我心疼，心疼得不知道要怎么办。你说，你要怎么办才不担心了？我一定照做。”他松开我，又道，“可半夜跑出去这样的事，我是不会允许的。”
面对他的疑问，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在害怕会失去他呀，怕得不知所措。
“是。”
来拜神求佛的人还不少，富贵人家的小姐夫人，清苦人家的婆婆闺女，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请神的，还愿的，弄得菩萨挺忙活。
“如果有人想娶你呢？”安巴那么漂亮的男孩子，会有很多人想嫁的。
我摇摇头，“坏人不长你这样儿。”
当所有参赛马匹绕场一周亮相之后，便是按照编号顺序出场表演。
几乎是整个京城的赛马爱好者都来了。场地周围涌动着人群慢慢落座，而赛场中间早已经布置妥当。小厮一律穿着制服，在场中穿梭着，做最后的检查。路障，托杆，红白旗帜，水池，石墙，线路指示标牌，判罚裁判的位置……
很好，老娘就是等你这句话！“仔仔，找你阿玛去。”基本功练好了再来找你额娘学更高级的。
我一路狼狈地躲着，喋喋不休地唠叨着那ว两ä只，结果人家根本不在意呀，还相视而笑呢。以后我要还来，我就不姓爱新觉罗了！
摘了运来的？
我就嘻嘻笑，拿手指头戳戳胤禛的胳膊，听见没？你就是个惹桃花的面相。若是胆敢处处留情，休怪娘子我翻脸。
要哪个？
我一笑，心中了然。以前看过胤禛的一些资料é，他登基之后，老有十三交了什么鼻烟壶，珐琅彩，仿官窑……这些小东西的记载。这两ä人在生活品味方แ面，志趣相投，颇有研究。不是还说他给小狗画衣裳图呢，也算是个懂生活情趣的人。
“家里有什么เ事儿？”我有些凝重道，该不是君武？
她莞尔，无奈道，“也是。”
而真正让我尴尬的是洞房之ใ时，她居然就能大大方แ方แ地跟我亲嘴，并且，技巧ู似乎很熟练，自如地应付那ว些小糖丸。
敏儿那ว套天目茶具，是我不小心打碎的。可整一百页的董其昌临帖ຆ，还有那本人体解剖学，都是二哥的主意。他说，他只是想看看皇阿玛喜欢的敏丫ฑ头，是不是真的不会生气，也不会脾气。那丫ฑ头永远一副看客的样子，好似谁都与她无关，她讨好皇阿玛，跟老八老九老十笑闹，跟怀珍格格要好，但从来没有真正融入过。是谁给了她随时抽身离去的权利？又是谁允许她这样淡漠地目空一切？
我这个问题，实在太多余，难怪琉璃那ว样的一副表情。
见她一脸愁绪，我问，“珊瑚怎么了？”生得那样水灵，大概ฐ是入了哪位爷的眼，成了谁的眼中刺肉中ณ钉。
他瞟了四阿哥一眼，说道，“在下曾听家父说，黄羚平日总是提心吊胆不易入睡。为了使自己能安心休息，常到旱獭那里去睡。因旱獭机灵，若有一丝风吹草动，它就会叫起来，黄羚便立即惊醒，逃之夭夭。”
我白了他一眼，心道，你在宫里住了十几年，不知道外头的快活。回头等你也享受过不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打晃的自在日子，就知道宫里闷到什么程度了。转念一想，这人大概不会像我这么เ想，人家巴巴地想着永远住在这黄圈圈里呢。
等他拿着东西走了，我也收拾了桌上的烂摊子，换了身干爽的衣裳๙，打算去现场观摩四爷怒的盛况。刚走到门外的廊上，就听见某样物体咣当落地的声音，厚重而沉闷，大概一摔两半。
砸东西？不心疼钱是吧？我指了指桌上几样，“把这几个拿过去，就放在爷手边上，要顺ิ手就能拿得到เ的地方。明白了？”
我们之ใ间的相处，有点奇怪。我总是能让自己随着他去做一些事而不问缘由á，内心深处愿意去相信他，不管他是不是根本还未成年。也许过了很多年之ใ后，我能解释这一点，但此刻๑，我也搞不懂了。就像我不知道关于佟皇后的那ว些过往，他也从来不提起。只是我没忍住，问，为什么不等孝期满了？他回答的时候看也没有看我，道，有些事可以等但有些不行。再说皇额娘不会怪罪的，她也不是古板迂腐的人。可我真的没听懂ฦ这话里的意思，总觉得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却也没有深究下去。若深究了，要么因为知道而了解更多，要么因为被回绝而变得尴尬，这两者都不是我所想。
“他教皇上的时候，我在一旁听着呢。”
“怀珍，你小声点。”我很无奈。
怀珍一言不，拉着我，去了她的房间。
“何出此言？”
“可那ว是太子妃耶！”
十三摆摆手，“不敢不敢，蔓菱看过了，说她最喜欢的就是书房。”
“喝酒么？”十三问。
她低了头，轻摇着，“谈不上好与不好。大婚之前，只有我跟他。可现在，是皇阿玛跟佟家。早知如此，不如不嫁。”
她突然睁大眼睛，不悦道，“连你也只顾自个儿，你挨不挨训，又与我何干？”
“我一直没有跟你说，季眉应该是有了。本想看看太子是个什么意思，但今儿他跟太子妃都没跟我提这事儿，我就有点不明白了。”还有那ว些女人们，平时不是最喜欢八卦的么？竟然也没人打听季眉怎么没出来伺候着。
“太子今儿说什么เ了么？”
往毓庆宫的路上，竟然遇见良嫔。自然不能八卦地去问她，吃了没？您这是干嘛去呀？我静静地请安问好，她也只是点头示意。我们似乎ๆ从来都没有什么交集，也不知道她从她儿子那ว里听过我多少。话是多说多错，所以还是缄口的好。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ใ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
急匆匆地赶过去，推门而入，又看见那个ฐ瘦高的背影。他正抱着仔仔，轻声哄着。
大概他以为，在我心里，总算是有点情的。他不总说我无心么เ？如果连怀珍我都不在乎了，他可能真不知道我还在乎什么。在他看来，我该因为ฦ怀珍而伤感。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不是人人都会有。何况在宫里的那段日子，我与她几乎称得上患难与共了。我是伤感，可更多的是庆幸。庆幸的是，不必等到最后一刻๑才失去。那种滋味想必是不好受的。
听这话，李倩茜脸上并没有换表情，一如既往地柔美。心里有没有疙瘩，我就不知道了。我的本意并不是炫耀，只是做了应该做的。
听见人已经进门，便自己打了帘子出去。她正要俯身，我挥了挥手，声音平平道，“平日里这些个礼节能省的就省了吧。人前总是要做周全，私底下我还要叫你一声姐姐。”
坐在石阶上，想着南方แ一望无垠的荷花塘。无穷无尽的荷叶，一直连到天边。清风伴着荷花的香气，拂面，也洗去蒙在心上的尘土。闭上眼睛，细细地想，那粉色的记忆。头上顶ะ着荷叶，躲过夏日大雨的洗礼。一路跳着跑着，却还是浑身湿透，心里却欢快得如同池塘里跳跃的鱼儿。
隐约觉得身边有人，睁眼一看，那样如玉的一张面孔。
“八爷？”我似乎ๆ还从来没有跟他这样面对面过。
“四嫂。”
“有事？”我们的对话，简单，明了。
他点点头，“可以坐下么？”
“可以。”
我们两个就这样并肩坐在石阶上，望着远处的葱葱绿绿，一片幽静。
“这个ฐ，还给你。”他递过来一样东西，又道，“怀珍说，再不还，她就要给我娶ດ一百名小妾。”
转头对上他那双如水的眼睛，伸手接过那方淡紫ใ色帕子，轻轻地摩挲着角落里那ว朵半开的白色玉兰，经历了岁月它却还像新的一样。
“原来在你这儿，我还找了好一阵子。”
“早些年去草原，乌仁图娅跟我说，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其实这么多年，我追逐的，一直都只是一个ฐ影子。年少的时候觉得等长大了，便能与你并肩，可我却一直赶不上你的脚步。”他轻声地说着，仿佛是很久ื远的事情。
我一笑，“我总是比你老么。”原来不愿意娶ດ妾的，一直都是他。怀珍只是替他挡箭的那个人。
“四嫂，你知道的，并不是这个原因。”
他这么无畏地看着我，说着不是这个ฐ原因。那是什么？是什么呢？我却不愿意去思考，去琢磨了。我说，“不管怎么样，你爱怀珍，是不是？”
“是。”
“那ว就好。”
“弘晖是个好孩子。”他突然说。
他是第一个在我面前提起弘晖的人，不怕我的责难，也不怕我的伤痛。
“是，美好的人与事，总是不长久。而长久地存在的，都是让人心里苦的东西。”
他不说话。
“八爷见过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景象么？”
他摇头，“只在佟家花园里见过大片的荷塘。”
“有时间去南方吧，这个时节，或是再晚一点，很美很绚烂的夏季。大片大片的荷花塘，弄只小船，仰面躺了，脸上盖一片荷叶，在密密的荷杆儿中穿梭着，什么也不想，脑子里只有那沉沉的香气。”
“四嫂去过？”
“也许。”我只是说，也许，“人的眼睛，不能总盯着一个地方，北京的美，只在秋季。我喜欢那样耀眼的夏天，热，却淋漓尽致。”
他眯起眼睛，道，“相对于想象，我更喜欢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我现在才明白自己的想法，真的。”
“是么？”权力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么？多说无益。又道，“回去跟怀珍说，我很好，不必担心。”很多话，我跟她都已经不能坐下来好好地说了。但彼此心里的牵挂，却是一样的，这就足够。
“我要随皇阿玛去塞外，临走，想来看看你。你好，我便放心了。”
“谢谢。”
这么多年来，我与他不曾这样交谈过，以后也许更不会有。关于那个结局，我已经不愿意去想起。就这样，按部就班，日复一日，直到找到เ通往永生的那ว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