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看他的样子，还不高兴着呢。
都说谁了？
仔仔猛然收声，赶紧爬起来看向门口，现竟然没有人，于是转身扑向我，大喊着，“额娘你骗人！阿玛根本没来！”
“额娘说话不算数……”
留她一人在院子里愣，我快步出门。上了车，寻思着怎么เ开口。想了半天，未果。这种人物，被人捧得高了，便不知道自己的位子。再怎么给自己取名“小小”也弥补不了这种自大的心理。人既能捧你，自然也能毁了你。不过，杜小小倒是一向如此，从不到เ达官贵人的府上唱戏。想要听他的戏？老老实实上戏园子吧。据说康熙还去过，微服的，杜小小并不知道。知情的人都很好奇，皇上干嘛ใ不直接召他进宫？竟亲自跑去听戏？无形中，又抬高了他的身价，搞得众人都想一探虚实。
“我亲自去。”这杜小小是什么人物，满京城都知道。他不见王顺儿，有什么奇怪。
他对我的答案不置可否，只叮嘱弘晖不要太贪玩，师傅教的功课要好好学。三岁的孩子，学什么เ都是三分钟热度，可偏偏他那么认真地要求。
望着那雀跃的小背影，心里莫名的伤痛。四阿哥总说，你什么都好，怎么偏偏在弘晖的管教上这么放纵？慈母多败儿，你难道不懂？我苦笑，我怎么เ不懂ฦ？可我能ม怎么办？那是我唯一的儿子。你还会有弘时弘历弘昼弘瞻……但这些，不能ม说出口。我只是说，人总有缺点，就当是我的缺点吧。在仔仔的问题上，我是丝毫也不会让他的。吵了很多次，也没有什么结果。他还是一样的严厉，我还是一样的宠溺。
从柜子里拿出那套拼图，一股脑儿倒出来。一块块光溜溜的纸片儿，多久没有想起玩它们了？想起刚来时，时间总是难捱的。于是叫人定制了一套一千块的拼图。细细勾线就花了我整月的时间。又是检查上浆的纸板，又是找人仿了全幅的清明上河图，只是人物衣饰街道门店都换成眼下的样式。那ว段时间过的飞快，等见到最后的成品，我还是满意的。来回来去地拼，拼完又打散，然后再拼，乐此不疲……最后修炼到只需瞅一眼，便知道那块该放什么เ地方，从不落错……这些当然是背着四阿哥的。
我笑道，“爷这就说笑了。我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自然是不知道。”
想到这儿，觉得阿九真的很难开心起来，因为她陷在这个泥潭中，是根本不可能跳出来的。而我，想跳不想跳，由á着我自己้。只是现在，怕是进去半个身子咯……
扯了一个笑脸给阿九，“八阿哥多好啊，谦谦君子，待人接物全无皇子的骄纵之ใ气。谁不愿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客观地说，这一点老八比太子强n倍，就连胤禛也不如他。
阿九突然现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就要变成八阿哥颂扬大会了，连忙打住，“说点别ี的来听成么？”
“好。”我也不想继续，“对了，刚进来的时候，花园里的花好像都快败了，这佟家花园，贵在花园二字，没花叫什么花园？”
“都什么时节啦？该开的都开完了，等到了夏至自然有得看，半夏、木槿、荷花……这园里都有。”阿九歪了头，又道，“现在也不是没有，荼靡就开得晚，夏初才开，到了盛夏怒放。不过佟家没有。”
我突然想起那句诗来，“是不是‘开到荼蘼花事了’的那个荼靡？”
阿九点点头，“是呀，这花儿清丽且馥郁，但总是叫人有些伤感，荼靡花一开，春天便结束了。”
一看她那伤怀的样子，赶紧再次转移话题，“你最近精神好像不错，仔仔总说要看姑姑和弟弟，我怕他吵着你，也没敢带来。”
阿九温柔地笑着，“你下次带他来吧，不碍事儿的。”
说着，小佟进来了。阿九的眼睛里，突然就多了一束亮光，大概是爱情的火焰吧。
“四嫂，四哥在门口等你呢，说是就不进来了。”
“咦？这人今儿怎么变得矜持了？”此话一出，又惹得阿九一阵笑。
“矜持这词儿形容四哥太奇怪了吧？”
我耸耸肩，“挺合适的呀！”我还没说闷骚呢，说出来怕吓着娇贵的公主殿下。
出了门看见一道浅蓝ณ色的背影凭风而立，浑身紧ู绷着，像是一触即的箭，单薄中透出一股刚毅来，还有点点的孤寂。
“四爷。”我唤着他。
他回头，不悦地看着我，“怎么又是四爷？”
“称呼而已，爷又何必较真？”有时候觉得他更像是情窦初开的那个ฐ，而我已经过了脸红心跳的年纪，有点恨自己这种老鸟心态。可无奈，嫩不起来啊！
他过来牵了我，却没说话。大概他只是想强调，现在的我们，与之ใ前的我们有所不同吧。也不想问他要去哪儿，如果能够永远这样走下去，也是好的。人哪，总是贪心不足的。我之ใ前何曾想过自己会想要这么多，或者会更多？这样下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轻轻地抽了手出来，却被他钳住。
“怎么了？”
“六月是不是又要去塞外？”二月幸畿甸，四月巡永定河，六月幸塞外，老康还真是不闲着，每回还都照ั顾我老公，非要带上他，真是讨厌的老头儿。
“应该是吧，京里又该热起来了。”他忽然就停下脚步，看着我，“舍不得？”
我点点头，“嗯。”
他似认真思索，道，“可我不能带着你。”
我笑笑，“那就多陪陪我吧。”说完拉着他继续往前。
他也跟着笑起来，是那种微微的，像是不经意的，却是从心底里出来的笑。
“你笑起来也挺好看的，不输给老九。”我故意损他呢，论皮相，除了太子能跟老九拼一拼，其他哥儿几个都得闪一边。
“怎么突然提起他？”
“他长得好看嘛。”
他现我是在不怀好意地笑，便说，“他也没得罪你。”
“怎么没得罪？他欺负君武来着。”我不满道。君武要走上歧途，就是老九害的。
“那不是你大哥也横着才掐起来的？”
“你倒是帮着自家兄弟。”
“我没有帮谁，实话实说而已。”他笑道。
“胤禛。”
“嗯？”
“你能答应我不管什么เ时候你都能跟我实话实说么？”
他闻言，一愣，正要开口，却被我打断，“不能兑现的承诺不要轻易说出口。”
说完这话，只觉周遭突然安静下来，刚才入耳的那些鸟鸣燕啼声渐渐远去。可笑的天真一闪而过，真是可笑的我啊。再走两步，便看见前面是等候已๐久的苏培盛。
原来他只是想跟我一起走一走，然后回家。即使那ว里还住着好些其他什么人，可那也是我们的家。有我们的宝贝儿子，有我们的青春记忆。
“我们回家吧。”我说。
“好。”
车上，我轻轻地靠着他，任凭自己的气息与他的交织在一起。不想去思考刚才的那ว个问题又激起了什么波澜。只在这一刻，感受着分不出你我的融洽。
“明儿叫苏培盛把我院子里的茶花全换了吧。”我开始想象满墙的白色小花，和那陌生的馨香。
“换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