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被他这么瞧着，哪里还不知道接下来他要说什么，就是脑子里一时还转不过弯来，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进了屋，玉珠让秦铮挂花灯，顾ุ咏也上前帮忙，三人忙活了好一阵才将那两盏灯挂在了屋檐下。秦铮走远了几步仔细看，甚满意地说道：“顾大哥画工真不错，这花儿瞧着就跟真的似的。”
“是呀，”玉珠打断他的话，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不然我从哪里找具尸体来给你练习？”说着，又扔了副口罩给他，自己也拿了一个，麻利地将大半张脸都罩住，回头见张胜仍在发傻，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见玉珠拎着兔子进屋，张胜还有些懵，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都白了，眼中ณ一片怜悯之色。玉珠哪里会理会他的心情，将兔子朝桌上一扔，又对他说道：“你先抓着它们，别让它们跑了。我去拿麻醉剂过来。”
这会儿居然也有人来买药，买的多是消เ食的药。因是新年时节，吃得未免油腻了些，不少人就得了积食的毛病，旁的铺子里开的还得熬煮，弄得满厨房一股子药味，十分不便宜，因此同仁堂的成药才格外地受欢迎。
因上午煮砧板肉的时候姐弟俩各撕了一块吃，这会儿肚子还饱着，只意思性地动了动筷子，吃的却都是白菜萝卜这些素า菜。一会儿隔壁小柱子敲开她家的门，问能不能拣些未响的鞭炮回去玩。玉珠索性塞了一把未燃放的烟花给他，又嘱咐他小心伤到เ手。
秦铮鼓着脸，还是不高兴，“方才…方才大家都看着，丢死人了。”
他们闹了一阵，直到司礼的官员们上前来赶，这才意犹未尽地朝众人招了招手，回了棚子。秦铮早在棚子里候着，兴奋得一脸通红，又是叫又是笑，嚷嚷着下场自个儿要上。李庚却不同意，大手一挥，道：“不行，瞧瞧你这麻杆儿似的，哪有什么力气。我们后面还得跟都指挥使司的那群大老粗们比，你上去不是添乱吗？”
七叔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叹气道：“还不是为ฦ了找小姐的事儿，这些年没少托人，少爷的俸禄都花在了里头。上半年老徐身子不爽利，少爷又费了不少银子请大夫，所以最近才拮据了些，故将下人们都打发走了。”
顾咏笑笑，一一答了。
李庚把胸一挺，“我都十七了。”
“大家好热闹，哈哈。”顾ุ咏打了个哈哈，不知该说什么เ好。玉珠看了他一眼，亦面露尴尬之ใ色，转脸没好气朝李庚一瞪，道：“你随我过来。”
姐弟俩闹了一阵，声响震天，外头的吴氏实在看不过了，进来说情道：“你们姐弟俩别闹了，要不外头不晓得的人听到了，还以为我们这儿杀猪呢。”
玉珠直直地看着他，一言不发，这更让秦铮不安起来，“姐，你——啊”话未说完，脸上的细肉已被两ä只爪子捏住狠狠地蹂躏起来。
来人竟然是顾咏和李庚。玉珠脑แ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忽然像见到了救星一般，也顾不得跟他们熟不熟了，扑上去一把抱住来人就“呜呜”地哭出声来。
不知走了多久ื，玉珠仿佛听到远处传来隐约的马蹄声，仿佛是有了心灵感应一般，她强烈地感觉到เ救星来了，睁大眼睛努力地想要看清远处那模糊的身影。
因这两味药家中并没有储备，玉珠只得四处托人收购。秋丹石便罢了，那ว味川牛膝却是只有四川云南等地才有，玉珠问了两日实在寻不到，便只有划掉这味药，另添了肉苁蓉上去。
待她夫妇二人一走，张大夫便忍不住拿出方子问道：“秦大夫，为ฦ何这方子里要加入川牛膝与秋丹石两味药。这秋丹ล石我倒是听过，《摘元方》中记载其可消肿胀，但需谨慎用之，却从未听闻其有补肾滋阴之效。这川ษ牛膝的药名，我更是闻所未闻。”
玉珠闻言赶紧上前道：“请问夫人府上可有布条？”
两人说了尽兴了，方才想起还晾着旁人。顾信先瞧见了玉珠，惊讶地朝崔氏道：“这也是你外甥女么เ，怎么以前没瞧见过？”
玉珠放下碟子，蹲下身子拍拍阿柱洗干净的小脸，认真道：“阿柱不记得姐姐教过你的话了吗？如果有人给你东西吃，要先说谢谢，不然旁人会说阿柱没礼貌的。”
玉珠一时愣住，笑容僵在脸上，不知该如何回话。她的医馆已经开张了半个ฐ多月了，可是直到现在依旧ງ无人问津，便是邻居们有个头疼脑热的，到了医馆门口，一瞧见坐堂大夫是个ฐ小姑娘，也都急急忙忙地走了。原来开医馆比她想象中要难许多。
玉珠只装作听不懂，笑道：“只是住不惯侯府罢了，规矩多，不自由。我如今新寻的这个ฐ院子就极好，有五间房，房前有院子，还有口水井，又在东华门附近，出了巷๕子便是大街，不论是居家还是开医馆都是极便宜的。”
不多时，秦铮便将玉珠的头发梳成了一个精致的发髻，复又将木簪小心翼翼地插上，末了，才低低地说道：“礼成。”
晚上自己做了晚饭，一个人吃了，然后又点了灯继续缝秦铮的那件未完工ื的夏衣。
刘婶子哆哆嗦嗦地将请玉珠看病途中又撞见张大夫的事儿说了一遍，只略过了翠翠不孕之事。郑览听罢了，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走开。修文赶紧跟在他身后，唯有刘婶子不明所以地看了好半天，才摸了摸脑袋，回了厨房。
那日若不是顾咏拉着，只怕冲下去救人的就是她自己้，如今躺在床人事不知的怕也要换一个。想到此处，玉珠出了一身冷汗。
那妇人被刘婶子劈头盖脑地说了一通，耳朵里只嗡嗡地听见什么“太医”“小秦大夫”，也顾不上多问了，赶紧拽住玉珠的衣袖，软语求道：“方才是小妇人无礼，这位大夫莫怪。还请大夫给我家夫君诊病。”
莫禾见她这般，笑着点点头，几步走到门口将门推开，眼看着一脚就要踏进大门了，忽然又回头朝她道：“秦姑娘可会下棋，不如陪老夫下两盘。”
“啊——”转身的玉珠吓得猛地后退了好几步。
只是想着秦铮入学后便要在书院住下，日后相见再不如往日便宜，心中有喜有忧，拉着秦铮在一旁้细细叮嘱，又从怀里掏了个红丝绒布做成的荷包塞给他。秦铮伸手一摸，隔着薄薄的绒布仍能触到冰凉坚硬，可不是银子，忙推辞说书院里有吃有住，有了银子也无处花费，左ุ右不肯受。
郑览忙道：“这位秦大夫是秦铮的姐姐。”
礼物是一套文房四宝。玉珠反正是看不出好坏来，倒是秦铮傻了眼，睁大眼睛盯着好半天都没出声，过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推辞道：“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回了院子，姐弟俩好一番欢喜。只因是私下探来的消เ息，不好大肆宣扬，玉珠只上街买了几样好菜，又难得地沽了二两酒，姐弟俩吃吃喝喝地庆祝了一番๘。
两人焕然一新地出了铺子，随意寻了个路人去问郑府的地址。
秦铮白了她一眼，不满道：“我自然是考得好的，昨晚上一直等你问我，也好得一通夸奖。结果等到今天，你连问也不问一句。”
刘芳华摇头道：“何必要等到明日，左右我和大哥现在都无事，不如就去你家一趟。正好也可以让我哥把鱼送过去，省得你提。好歹也有几里地，你又是惯没干过粗活儿的，哪里提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