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方子民走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有时对参加高考都失去了信心，但我总算挺过了这段伤感的日子，最终还是通过了考试这一关。通过了考试，的确给我带来了很大的欣慰，从而也让我慢慢地淡忘了心里的那些难缠的惆怅。今天我休息，难得睡了一个懒觉，九点起床后，准备想做点早餐，却突然感到身体有些不舒服，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又像是晕船一般。到เ底是怎样的不舒服，我从来没有经历过，所以也就说不上来，只觉得胃倒腾得厉害，想吐，但就是吐不出来任何东西，很难受。看来这段时间由于身心太累了，健康状况也就跟着出了毛病。我刚ธ在沙上坐下来吁口气，素า英开门进来了。她见我脸色不太好，问我是不是病了。我连话都不想说，向她摇摇手，示ิ意自己坐一会儿就没事了。她不依我，要带我去医院看医生。我的思维非常清晰，说没有大毛病，休息一下就好了。我的话刚说完，胃又开始翻江倒海起来，气闷和恶心一家伙都涌上来了，我跑进洗手间，又呕吐了好半天才从里面走出来，一屁股坐在沙上，觉得身子特别的虚弱。这下真吓坏了素า英，她强行把我送去了医院。到了医院的门口，素英叫司机在外面等着，我俩走了进去。折腾了好大一会儿才拿到เ了诊断ษ的结果，我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素英装ณ模做样地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เ名堂，我们就只好问医生。医生看了看，严å肃的表情松缓了下来，然后笑笑地说：“没病，恭喜你。”没有病？好。这当然值得自己้欣慰，也值得别人恭喜。我们走出来，素英盯着我的脸上看，我不知道她看什么。她神秘地撇撇嘴角，轻轻地问我：“多久了？”我不明白，说：“什么เ多久了？”她抿着嘴笑，笑中ณ的意思我真弄不清楚。她说：“还装ณ蒜哩……谁的？华台中的？”她越问，我越糊涂ิ。她见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把嘴贴在我的耳边说：“山霞，你要做妈妈了，呵呵。”啊，啊？我惊呆了，原来自己是这种“病”，我彻底地明白了。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感到เ恐慌，她怎么一开口就说出华台中？她难道知道我与他之间的关系？我想她肯定知道了，不然她就不可能ม随便说出来。她以前看见华北对我表示好感时，怪不得她笑，原来她心里有数。我还以为自己做事很小心，其实她早ຉ知道了我与华台中的关系，知道了那幢别墅，知道了我的一切。看来素英的确不简单，我想到这些，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我现在有了身孕，虽然知道这是迟早要来的事，可现实一旦摆在了我的面前，我的确感到束手无策。过后我把自己与华台中之间的关系如实地跟素า英说了，我没必要瞒她，因为我现在需要她给我出主意解决这件事，她帮我想办法总比我一个人想办法要强。晚上她来到我家，给我买来了很多酸水果，她问我：“你真的喜欢姓华的？”我有些忧闷，点点头。她又问：“那方แ子民你打算放弃了？”我愣住了，这话的确让我很难回答。放弃了能ม如何，不放弃又能如何？我的身子早已经是华台中ณ的了，这是不能更改的现实。我以前与华台中ณ在享受情感甚至是情欲生活的时候，我把一切都丢在了脑后，可在事情的后果突然出现的时候，我对生活的享受却变成了模糊和无奈。以前觉得自己每向前走一步都是坦然的，但现在坦然的后面我才知道有种说不出的茫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偷吃禁果的时候只知道甜，哪懂得甜的背后却有这么酸？我当初的确没往那方面深深地去想过。在情爱方แ面，男人与女人不一样，这是性别ี决定的，男ç人想爱就爱得轻松，可女人做不到เ。因为ฦ爱的果子一般是男人采摘，女人来驮，所以这就是女人在无形中ณ驮的一份沉重。人在幸福的时候是看不清自己้的，甚至连自己的背影也看不清。素英问我到底怎么办，我想了想，未婚先孕会被人笑话，决定把孩子做掉，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素英似乎不赞同，说我的思想跟不上潮流，并说是自己过日子就不关别ี人的事，自己想怎么过就怎么เ过，与别人没一点关系。我认为她说的有道理，可我却放不开。她见我不说话，又说：“把孩子做掉，你身体会受不了的……我就有亲身的感受。”她说出这话，与我现自己有了身孕一样吃惊，我说：“与谁？”她很坦然地说：“还能有谁？郝大全。”她见我没继续问下去，接着说：“你干脆把孩子生下来，女人嘛，有了事业的成功，有了家，再有了孩子才算完整。”她这话没错，可她为ฦ什么不生下来？我现在工作和学习都很紧ู张，不是时候啊。她也许看出我在想什么，说：“你与我不一样，你有成就了，而我？什么也没有，我想趁年轻多学习学习，为以后多一份打算。”我说：“你有郝大全还不够？”她觉得我这话很天真，盯着我的眼睛说：“他？他是我的一切？我不想只为他而活着，我要为ฦ我自己而活着，若以后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才有退路，人嘛，总得有自己活着的价值。”看来素า英毕竟是素英，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可她脑子里所倒腾的东西太多太细。是呀，女人是要为自己多考虑退路，要有自己的能ม力来活着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因为ฦ生存的竞争是残酷的竞争，是绝对没有男女之分的。素า英说得对，人既然有选择说法的自由，也就必须得为自己找到เ活法的理由á，这样才能ม在任何的挫折面前经受住磨难。理由不是大家所说的什么เ道理，若真要别人给自己说出什么เ一二来，这就会被别人牵着走，人生的意义แ就变得暧昧，甚至就没有意义。我并不是不珍视别人的说法，若要牺牲自己的认识而顺从别人的观念，那自己้活得就真的没有一点价值了。价值的存在，其实就是人的感受的存在，这不同于关于论证生命的起源与生命的意义，不同的社会潮流就会有不同的神秘力量来圈定自己้的价值观念。人其实与动物没什么เ两样，在活着时为ฦ自己้所折腾的那点东西，从根本上来说，也就是为了满足自己้身体某些器官的需求，得到了满足就是一种价值。深刻的道理不一定能解答简单的问题，可复杂的问题往往是被一句简单的道理道破天机。世界在变，也就推动了人的思想的改变。思想是虚拟的，可世界是真实的，世界的改变是一个系统的工程，就是你再怎么认为它不好，你无法扭转它，因为你没有人的能力。只有顺从社会的大潮走，一个ฐ人才能不会被现实淘汰出局。人不要过分地要那张脸，不然很多能办成的事就办不了，生活的步子一旦ຆ被一些事羁绊着而迈不开，就不可能真正地感受到เ脚下的这块精彩的世界了。现在想来，怀孕也不是什么เ丑事了，孕育生命那ว是女性的伟大。想爱就爱，想做就做，是罪也带不到下辈子，怕什么เ，是人就应该这样洒脱地活着，不累。
我把素英的这些话想了好几天，然后把华台中叫到了海南，将怀孕的事与他说了。他很高兴，一把将我抱起来，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说：“是儿子！……儿子！”他一高兴，我把什么顾ุ虑都忘得一干而尽。我说：“若是女儿？”他伏在我肚子上听胎音，还是一个ฐ劲地说：“是儿子，我听出是儿子。”我摸着他的头，心里说：“才两个月，能ม听见什么？”他叫我一定把儿子生下来，让他以后在世界上受最好的教育。我望着他，想着他给我带来的幸福，使我的心里的确有种满足感。没多久ื，我与华台中结婚了。婚礼比较简单，但却隆重，这是我所要求的，我就喜欢简单而朴实的婚礼。结婚的那天，摄了很多影，华台中ณ把他制作成了光碟，他回台湾时带走了一张，说是想我的时候，他就拿出来看看。因为母亲身体不太好，弟弟在上学，所以他们当时都没来海ร南参加我的婚礼。华北也没有来，华台中ณ说他去了新加坡，赶不过来。我没把自己结婚的事告诉给方子民，我不想告诉他，也许我的幸福就会是他的痛苦。与子民的聚聚散散和恩恩怨怨，的确是我无法消去的一场梦。我不能与子民最终走在一起，也许是阴差阳错，也许是前世注定，可这种痛将永远成为我心中的痛了。我只能把对他的关怀和情爱深深珍藏，这种爱是我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心中有了这个秘密，我才能有一种永远舍不掉的情感寄托，哪怕是痛心的寄托我也不想丢弃它。若没尝过感情的苦涩，就不可能体会生命的创痛。生命的伤痛其实也是我一种说不明白的幸福，能ม把子民永远地拥在了心底，能平衡我情感天平的失重，也能填补了内心深处的虚空。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ม接受的，想想这些，我也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