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得去一趟体育学院,找我一个交情不错的朋友帮帮忙了。

也许你会说我那件浅灰色的棉外套不错,但这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就在前一个ฐ礼ึ拜,我现它的拉链扣生了一层锈(而你现在即使想追究肥皂粉与金属物件之间的化学反应也已为时已๐晚了)——我现我有一度竟然想无视这一点,但后来我告诉自己,这不是干大事业的人所应有的风格。

“老板”我把书高高扬起——绝对没有模仿董存瑞的意思,仅仅是为ฦ了能让老板在女生的包围圈中ณ看到外面正在生的情况。

他喜欢在书摊上方搭起一条红底白字的横幅,几年里他打出过许多旗号,比如:“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书是打开成功之门的钥๓匙”、“用知识武装的人是不可战胜的”等等。但今天却来得十分简洁爽快——“一律十元”。

一些即将上台的“优秀毕业生”正围着一张桌子说着俗不可耐的笑话。我很清楚这种人——他们在幕后就这个样。至于“优秀”,我可不知道它的依据和参照ั分别是什么เ。

我的脸就在一刻๑钟以前,被一个学生会干事擦上了她们女生们赖以为ฦ生的胭脂。我拒绝过,但我凭过去的经验知道它会使我变得漂亮,因此,我表面上仍不停地唠叨她多此一举,心里却不免充满期待。

“跟你说话我肝火旺。桌上有你关注的东西,不看看吗?”

我侧过头往桌上瞄了一眼,是校文学社ุ新出的期刊。只见封面上以醒目的字体写道:新诗人卢立群出炉,长篇叙事诗今起连载。第二行是:哲理小语又见警句,孙丹ล演绎爱情真谛。——使我不禁想起书店里畅销书柜上的宣传语和汽车润滑油广告。

“新诗人卢立群”的“长篇叙事诗”的题目叫“失落的季节”。奇怪的是没有内容提要,只是开门见山地写道:

古老村庄缭绕着芬芳

一只断翅的鸟衔了香木在上空飞翔

它有三只眼,四只脚,和两双翅膀

否则,它就无法承担起人们的希望

……

总之ใ,这诗唯一名符其实的地方就是“长篇”(怪不得这期的社刊会那么เ厚,“失落的季节”就占了近四分之一),除此之ใ外,给我的感觉是:还不如去看报纸中缝的“寻人启事”。我没有理由在那ว上面浪ฐ费更多时间,便匆匆往后翻。事实上,我对孙丹如何以“哲理小语”演绎“爱情真谛”充满期待——尤其是当昨晚方婷向我暗示了她的爱情观以后。

一,对爱情来说,破碎的比粘合的更美。

二,把爱当成一种责任,只能说明爱并未融入你的生命。

三,当你欺骗别人感情的时候,你自己已经被你自己欺骗。

四,你不可能ม有这样一种爱,即:能同时奉献给两个人。

五,要避免对这种人说爱,即,从来不对人说爱的人。

六,别说永恒,只要说——明天我依然爱你。

七,用行动来表示的爱,是热烈的;用沉默来表示的爱,是深挚的;但只有表里如一的爱,是永久的。

……

“不如说尔虞我诈的爱是刺激的。”我简要表达了感想,并把它扔进了废纸篓。又往肚子里胡乱灌进一些可乐,塞进几块隔夜的饼干,就赶去上电脑แ编程课了,但我随身携带的却只有一本书——《三个火枪手》。

我们不会忘记,在那ว个意义重大的时刻๑,方แ婷对我的殷切期望——买຀一束玫瑰给她。而如果说我真像王权说的那ว样,是在干某种大事业,那么这不如看作是必要的前期投资了。

但不可否认,随着时日的推移和了解的加深,我对富家小姐的看法正在经历一次从全盘否定到个别对待的转变。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会手持一束玫瑰,走在人潮汹涌的校园大道上。

幸好已是夜幕降临,人们或许会以为ฦ我拿着的是网球拍之类的东西,不然的话,要是一路上让人家把我当成情场老手来看个够,那我可受不了。

我春风得意,虽然一身名牌已๐悉数物归原主(体育学院的那哥们眼睛倒好使,那ว也是他们学院学生的一般特点,他一眼就看出了那ว条裤ไ子已被掉包,我好说歹说才让他相信这是错觉),但经过了一些事情以后,我现爱情有时候并不吃这套——这就是为什么杜渐的“情史”堪称一部ຖ“痛史”的原因。要知道,他衣柜里的名牌,可不止昨晚那ว条被我掉包的裤ไ子。

我向商学院主体教学楼走去,那栋楼按照ั“商”字形设计,是本校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出乎ๆ意料的是,方婷已๐早ຉ到了一步,正远远地望着我,笑容和善又带点调皮——她这是怎么了?

“你来商学院卖花吗?”

“如果有人要的话,我愿意打折出售,”我站到她面前,把花递了过去。但她却把手反剪在背后,神๰态端庄的说:

“你以什么名义?”

“你总不会以为我是以膳食管理委员会委员的名义吧?”

她爽朗而愉快地哈哈大笑起来,两肩往后倾:“你怎么知道我是学校膳管会的?”

“这算什么,我连你向学校提过食堂应设北方菜专区的建议都知道。”

“哈哈,”她笑道,“那么เ,具体是以什么名义,说明白点儿。”

我略微沉思了片刻๑,道:

“马洛该退休了。”

我们笑着携手走进商学院主ว体教学楼大厅。

“排演厅在几楼?”我问。

说来也๣巧,今年的“话剧节”我跟方婷居然都有份。我又被“邀请”担当男ç主持(该决议由我班无与伦比的简๖22๐6;爱扮演者在电脑编程课上向大家宣布),而方แ婷却在我约她见面的电å话中ณ告诉我,她将饰演商学院代表剧ຕ目“宝黛钗”中的林黛玉一角。

我曾细细品味过此二人(指方婷和林黛玉之间),现她俩在纤弱的气质上保持了惊人的一致——当然,林黛玉是不可能以瑜珈术减肥的。

“这间就是了。”她答道。说着已推门进去了。

我看到的是一间宽敞的练功房。铺着地毯,装ณ置着整套音响体系。有十来个人正围成一圈,就某个ฐ共同关心的问题各抒己้见。用的完全是推销员的口气:快而准确。

“嗨,”方婷向那堆人打招呼。把花放在一把塑料椅子上,上面还放着一本线装本的《红楼梦》。

我向他们招招手。不料却引来广泛关注。嘈杂的争论声像一台按了“oFF๰”键的收音机,瞬间平息下来。几乎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一些嘁嘁嚓嚓的窃窃私语和交头接耳表明他们已将谈话的主ว题转移到对我的研究上。

“方แ婷,马洛呢?”一个ฐ女生故作关心地问道。我看到旁边几个女的推了她几下,一面看着我痴痴地笑着,看样子倒是我使她们难为情了。

“哦,这位是龙川,”方แ婷有意避开话题,“是我的好朋友。”

“男朋友吧,”一个虎背熊腰,满嘴胡茬的高个子男生起哄道——后来我才知道这位就是贾宝玉的扮演者。

“别胡说,谈正事。”方婷有时候的眼神和口气我是很欣赏的,比如这时。

“我们正在谈论剧本的改编问题๤,”说话的是一个骨肉停匀,珠圆玉润๰的美女——由她来饰演薛宝钗,我意见不大。

“剧本?剧本不是已๐经修改了吗?”方婷惊讶道。一边拿起桌上的剧ຕ本看。

我则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随意地翻看那本《红楼梦》。

从书里掉下来一枚书๰签。书签上画的是一系列卡通人物。反面的空白处写着海ร明威的名言——在高压下保持优雅。落款相当复杂:“送给我美丽的甜心;祝你越长越漂亮,越来越温柔——爱你的大浣熊”。

“修改还不够完善,”美女(她叫骆宜姝)接着道,“还不够白话化,口语化,我们的目的是要把曹的语言转化为ฦ我们的语言。”

据我推断,那ว个“曹”应该是指曹雪芹而言。

“我担心太口语化,观众会无຀法接受的。”方婷道。

“不口语化,观众更无法接受。听不懂就等于哑剧,而曹的那种语言风格,观众在接受上是有难度的,排斥的。”

她们又展开了集体讨论。我估计我跟方婷进来时,她们就在讨论这个。最后结果是以压倒性的多数通过了骆宜姝的关于再度修改剧ຕ本以从根本上剔除“曹味”的提议。

“那么,”骆宜姝果决地说,“事不宜迟,我们就排练吧。”她拍了拍手,人群马上散开了,演员们以最快的度各就各位——她的号召力很令我吃惊,简直可以与我班的“简•๙爱”相媲美。

薛宝钗ู宝玉,你也老大不小了。姐妹们也都长大了,成熟ງ了。你以后应该少跟我们混在一起。你的学习时代已经到เ了。你得好好规划ฐ一下自己的职业生涯了。

袭人我说的没错吧,宝玉,如今宝姑娘也这么เ说。男人么,就应该已๐事业为ฦ重。要不怎么担得起家族的重托啊。

宝玉对不起,我跟你们没什么เ好说的。你们根本不懂我的心,你们只知道唯利是图,根本不懂生活还有更唯美的感情。

袭人宝玉,你说得太过分了吧。我们还不是为了你好。再说,宝姑娘这样苦口婆心地劝你,你倒恶语相加,幸好宝姑娘度量大,要是换作林妹妹,早ຉ就被你气疯了。

薛宝钗袭人,别ี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