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我好得很！”好容易缓过气来，傅氏方才露出了一丝微笑，“你和善睿都很好，你能ม够相信他，他在关键时刻๑也能分清楚轻重，你们都没辜负你们父皇的期望和教导。”她说着便指了指面前的那张纸笺，等到陈善昭犹疑片刻๑伸手拿过去，扫了一眼后便认真地点了点头，她便又看了章晗一眼。下一刻๑，章晗便从傅氏枕头后边拿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双手递给了陈善昭。
章晗正要回答，突然只听得外头传来了陈善昭爽朗的笑声：“原来二弟这么关切我，倒是让你担心了！”
听似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陈善睿却在沉默良久ื后，轻轻点了点头。眼看着那丫头取回了玻璃镜子，蹑手蹑脚地退了下去，他忍不住就这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捧面深深吸了一口气。隐隐约约的，他感觉到旁边似乎有人陪着自己坐下了，不用看也知道那是王凌。一身大红衣裙的她仿佛不嫌地上腌臜，也并不觉得堂堂燕王妃如此做有什么失仪，只是双眸闪闪地看着他。
陈善睿当初ม在东宫醒过来被送回燕王府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预备回来后被王凌劈头盖脸训斥一顿。这种事说出去很丢â脸，但他早就经历不止一次了。也早ຉ就习惯了下来。然而，这大半年他看到เ的始终都是妻子身上他从前没注意到的那一面，即便那ว温柔总是藏在一张冷冷的面孔之ใ下，尽管那ว关切的心意总是为冷冰冰的话语掩盖，可他又不是无心的傻子，当然能够察觉到这一点。可他怎么都没想到，时值自己病情痊愈之际，等来的却是这一番๘话！
“哼！”
“皇后最近身子不好，朕去了也是扰她，你亲自去，请皇后早些安歇，朕明日晚上再去看她！”
见上前来的是闵姑姑，傅氏便淡淡地问道：“小皇孙可好？太子妃呢？”
“可是她什么？”傅氏挑了挑眉，见陈善睿面露痛苦，她便徐徐站起身来，经过陈善睿身侧的时候，突然如同儿时那般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脑袋，这才轻声说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同枕眠。善睿，能ม得她为妻是你的福气，忠言逆耳利于行，有时候你真的要好好想一想，莫以为自个真的就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别人对你好，那是因为你能提携他们赏赐他们，给他们富贵荣华，但只有妻子才是和你同甘共苦的那一个ฐ！这些年我在你父皇面前说过多少不好听的话，你父皇的脾气比你更暴躁，可他能听则ท听，不能听也会思量。你自诩最像你父皇，有些地方你得好好学学他！”
听说陈曦来了，章昶立时喜形于色，当即脚下匆匆往里赶去。待到เ了母亲起居的正房，他见门口除了往日那几个ฐ丫ฑ头仆妇之ใ外，尚有几个ฐ垂手侍立的内侍，人人都是规规矩矩大气不敢吭一声，他少不得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进而方才走到เ了门口。刚一立定，门口一个内侍就扬声说道：“皇长孙，睢阳伯小公子来了！”
“算你晓事。”
芳草正要说话，碧茵见闵姑姑已经上前一步到了皇后身侧，便悄悄拦住了芳草。果然，就只听闵姑姑低声说道：“看着像是之前皇后娘娘赏给太子殿下的那两个宫人。”
等到芳草和碧茵匆匆赶往前院的时候，傅氏已๐经进了春和门。见二婢上前行礼，她只是打了个手势吩咐她们起身，随即一面走一面问道：“如今太子妃情形如何？可用过午饭？”
“送礼，为ฦ什么给你送礼？”
认出门口那个笑嘻嘻的小家伙是谁，赵破军那ว后半截话顿时变成了一声惊咦。此次回京他本能地不想让章家人知道自己回来的事，因而一次也没有去过章家，料想那儿只有章刘氏和章昶，不会寻到这儿来。所以，有些尴尬地盯着章昶看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强笑道：“我还以为是那ว些牛皮糖，怎么是昶弟你来了？”
闻听此言，陈栐的脸上顿时尽是阴霾。女人小产的事，他不止见过，而且是从傅氏身上见过。他和傅氏少年夫妻，傅氏生下陈善睿一年多后又有了身子，却因为他带军出征，城内陡然混入蒙人奸细而一片混乱，傅氏强撑着出来稳定局势，一直撑到เ了他回来便昏倒在他怀中。那时候他没有后来的赫赫声势，只是个ฐ刚刚就藩的年轻亲王，见到妻子那因流血过多而脸色惨白倒在怀里的样子整个人都懵了！而因那件事小产之后，足足调养数载，傅氏方才有了咸宁公主ว，在那之后即便他们再恩爱，她也再没有生育过。
他想着想着，耳边又想起了前几日夏守义的劝谏：“皇上。无论废太子党羽，还是秦庶人旧部ຖ，除却十恶不赦非杀不可的，其余人等不妨择优启用，尤其是文官。以示皇上虽因军功赫赫名扬天下。治天下却不因旧功旧情。毕竟，马背上以武得天下，却不能马背上以武治天下。”
第二百八十八章天子动慈心，世子妃让权
所幸陈善昭耳朵敏锐，这疾步前冲的步子倏忽间就止住了，恼火地瞪了有意看热闹的陈善嘉一眼，他立时折往了正心斋，结果才到เ院子门口就看见里头几个人簇拥了章晗出来。看见妻子丝毫还未显怀的腹部，现她正从台阶上下来，他竟是一个箭步冲了上前。
见乳母岳妈妈诚惶诚恐地告罪不已，章晗便摆了摆手，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岳妈妈怀里安安稳稳的孩子，她便又看着陈善恩道：“二弟此行辛苦，世子爷已经到เ乾清宫去禀报过了，皇上已经有口谕召见，一块去乾清宫吧。”
二弟怀柔郡王陈善恩带着陈曦进京了？之ใ前京城事毕后，母亲不是捎信说暑日动身不便。另有就是护卫兵马不好分派吗？就连此前章刘氏和章昶到京城，也没提过此事。
儿子早死，女儿远嫁，她这一生有什么意思？
胡夫人挣扎着活过了前年，活过了去年，又挣扎着到了今年，如今庶子除爵处死已成定局，不知道她是什么感受？
听妻子原原本本解释着这些细枝末节，陈善昭早已๐经不会有那些讶异的情绪了。他早知道章晗是聪慧而缜密的，但并不是真的算无遗策，只是某些人若贪心私心太重，自然免不了就会如其所愿坠入彀中。于是，他笑着抓着章晗的手握在手中ณ，觉察到那不像从前那样柔滑细腻，指节有些粗糙，甚至掌心还有了薄薄的茧子，他顿时想到了这几个ฐ月她和王凌在京城的日子。
看着陈善昭那眼神，章晗顿ู时笑了起来。旋๙即才开口说道：“这么说来，父王来了？”
看见王凌满脸的遗憾，显然曾经思量过拿着此物去闯金殿的可能ม性，她不禁扑哧一笑，当即开口说道：“四弟妹别想这密诏了，这好东西要用便得一锤定音。与其想这个ฐ，你还不如想想，令尊老大人究竟是上哪儿去了？”
尽管刚刚说一个条陈就被驳一个，这打击实在是不少，可当太子说出了不日要赏还自己爵位，更是隐隐之中透露出让自己领着旧ງ日锦衣卫的意思，顾振立时喜出望外。他跟着赤忠等人摸爬滚打吃了不少苦头，可他从来就没想过上阵打仗！相比那些功劳，紧紧跟着异日天子，牢牢树立作为ฦ心腹的地位，那ว才是他寐以求的！否则如同二叔武宁侯顾长风这般，打了胜仗回来还险些下狱，那还有什么意思？
“山西都司的都指挥使齐原是皇上身边的亲卫出身，忠心耿耿，除却皇上，对诸藩全都不假辞色，麾下兵马全都拿捏得住。而建藩大同的代王和父王颇็有些不和，听说昔年还争过功。所以若是出征，粮草不管是由北平供给，还是就地筹措，都绕不开山西，无疑是把自己的后路送给别人拿捏。况且，只要世子爷他们出京之后命人飞驰前往北平报信，知道京城这般局势，父王更加不会贸贸然动兵。所以咱们这儿……”
而外人揣测不断的赵王府中ณ，却是显得平静无波，或者说。根本没人敢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更不消说往外头传递消息了。王府的采买已经全都由宛平郡王妃王凌从定远侯府带来的心腹家将接管，四门则ท是换上了亲卫一一死死把守，根本不许进出。至于私底下敢有议论是非的，王凌甚至都懒得说什么理，在这冻死人的天气里直接就是把人撂在外头跪上一天一夜。于是，哪怕陈善睿在这种时候仍然捎话回来说还要在定远侯府呆上一阵子。陈善昭又病了不露面，王府中硬是没有一个ฐ人敢有所质疑。
“晗儿，都已经是一个时辰了，章指挥还没有消息，要不要再派个人去打探打探？”
第二百二十四章圣心难测！
这后头的话，王凌有些踌躇没有说下去。而章晗知道王凌应该是从这婚事当中察觉到了某些端倪，沉吟片刻๑就微笑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寻常百姓看见的只是一桩婚事，皇上看见的兴许是凤求凰，而也有些人看见的，却是顾ุ家有所决断。只是就算有所决断，也是被人逼的。”
经历了此前的一番磨砺，章晗和王凌之间也没了从前的客套，此时，她便笑吟吟地冲着王凌眨了眨眼睛道：“咱们如今是嫡亲的妯娌俩，又曾经共过那样的患难，我可以把安危全都托付给你，难道不是比姊妹更亲近？日后等到你有了儿女，咱们的孩子从小一块长大，家里头就更热闹了。”
不是说只要进了赵王府便金银财帛予取予夺吗，这些人怎如此凶神恶煞！
然而。等到墙头上再次露出脑袋的时候，箭手却已经再次隐去了身形。看到这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这么些中箭到底生死不知的人，一时间都有些犹豫，却禁不住后头的人催促，硬着头皮从墙头上跳了下来。还不等他们落地，这一回半空之中就已经射出了再一批箭支来。这人在空中ณ连挡格闪避都做不到，一时间竟是比第一拨人更加凄惨。于是，这墙头上正预备跳下来的人顿ู时进退两难，一个个举刀挡在面门前头，哪怕后头人再催也不敢贸贸然跳下地。
“陈善昭……”章晗轻轻开口叫着他的名字，见他使劲握了握自己้的手作为回应，眼看着丫ฑ头们都退出了屋子，她仍是挣扎了许久，这才低声说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件事瞒着你。如果可能ม，我这辈子都不想让你知道，可没想到就只是这么几天翻来覆去的想，就险些害了咱们的孩子……”
“去古今通集库请世子爷回来，就说我身上有些不好！”
他淡淡答应了一声，随即便若有所思地问道：“善昭的媳妇如今怎样？”
听着耳旁那些嘈ฤ杂的声音，皇帝ຓ却是抬头看着头顶那熟悉的素淡帐子好一会儿，随即方แ才问道：“什么时辰了？”
听见这声音，陈善昭立时回过头，眼见是淄王陈榕ษ紧紧跟了上来。他便叹了一口气道：“本以为今天这好日子请了大伙来热闹热闹，谁知道竟然会出这种事！我今年难道是流年不利么，怎么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全都冲着我来了。就连这二十生辰也不让我消เ停！”
“怎么，是出了什么事？”
“好，进太平门。回王府！”
“你拿着我的帖子去见刑场上监刑的三法司官员！”章晗把之前对夏勇的吩咐转述了一遍，却是信手递出了盖着自己้名姓印章的帖子。随即又加了另一番话，“世子爷今日出城给父王送行，一时动了旧伤在车中ณ静养，却不料碰到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想请教那ว诸位大人，却不知道这些待死囚犯，怎会知道世子求情之事？另有，谋叛的死囚咆哮刑场。从古到今可有这等例子？”
我哪里为难他了！看他那细胳膊细腿手无缚鸡之ใ力的样子，我若为难了他，你还不得找我算账！
“丫头，坐稳了！”
许久，这长长的封赏名单方才宣告结束。赵王身为ฦ此次的受赏第一人，自是上前接过诰命礼物，旋即又郑重其事交给了左ุ边的武宁侯顾长风以及右边的东安郡王陈善嘉，两人慌忙拜受。如是一番受赏完毕之后，一时今次所有受封赏的功臣再拜山呼，一时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再次响彻殿前。
尽管爵位不曾再动一级，但顾长风深知国公爵位有多难得，况且这一级上去，今后再有功劳便是赏无可赏，因而他竟是舒了一口气。待到เ谢恩之后，他便凝神听着以下一众将士的赏赐，当听到赵王三子东安郡王陈善嘉和四子宛平郡王陈善睿竟是一个领ๆ北平左卫，一个领北平右卫，他在心中一紧之余，忍不住悄悄拿眼睛去看赵王的脸色，但最终却什么เ都没瞧出来。就在他分神之际，他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两ä个自己极其熟悉的名字。
“皇上，广州ะ知府派人送来了六百里加急，说是一支锡兰、暹罗、满刺加等西洋各国的船队停泊广州，道是前来进贡的！其中有咱们大齐的威宁侯及旧部七人！”
番外三·衣带渐宽终不悔下
在海上漂荡过的人，如今再坐在那平稳得甚至有些枯燥的漕河官船上，自然别有一番不同的感受。
自打那一次断后战中身负重伤坠马，被几个心腹护卫拼死救出，继而为ฦ了躲开边境的连番๘大战和养伤，先从陆路去暹罗，而后又是占城，最后竟是一度出海到了吕宋和满刺加，顾铭只觉得所见所闻完全颠覆了自己从前在书中看到เ的，亲身经历过的，甚至是道听途说的。那些奇特的风俗，截然不同的人物，以及各色势力之间的争斗搏杀，都仿佛给他打开了另一扇窗户。
因为此前到满刺๐加的那条船因为风暴毁了，而大齐威แ宁侯的名声在已经断了朝贡好些年的这些西洋诸国不但没有作用，而且容易引人觊觎。因而，为了生存，他和仅存的这些部ຖ下竭尽全力学会了各种当地土语，又凭着武艺和见识游走各国，最终打入了吕宋上层，积攒下了置办船只所需的金钱和人脉。当听说齐军平缅大胜，缅王无力支撑时，他几乎ๆ想都不想就设法去见了吕宋王，游说其道是齐朝势大，当此之际，不如会同各国向齐朝进贡，以探听情况云云。新近登基的吕宋王亦是颇有野心，很快便答应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方才能在时隔数年之后，重新登上故国的土地！
此时此刻，与其说是护送，不如说是押送这一行古怪组合前往北京的广东都指挥使都指挥佥事郑海眯缝着眼睛，细细打量船头负手而立的顾ุ铭。广东都司自然想过行文麓川平缅司，请几位认识威宁侯顾铭的将士来认认人，可后来陈善睿一行回京奏捷，请来的两个ฐ都是从前不甚重要的军官，面对形貌大改的顾铭不太敢认，于是都司只能实言奏报，等到朝廷诏书到เ了，让他们护送各国使臣和威宁侯一行上京。他就担了重任一路护送，没少旁敲侧击盘问顾ุ铭京城状况。现其侃侃而谈从容不迫，再加上离京渐近，顾ุ铭身上那种莫名的气势就越强，他心中ณ的疑惑早ຉ就淡了。
要真是冒牌货，路上早ຉ就跑了，否则回京给人拆穿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船过天津，水路渐渐难行。岸上便多了几行纤夫。听着那熟悉的船工号子，想到自己不在的这几年，父母也好，妻儿也好，不知道有多惦记，顾铭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时候，背后的郑海忍不住开口问道：“侯爷既ຂ然促使各国派使臣入贡，再现太祖年间万国来朝那般景象，如今大事已๐成风光回京，又可和家人团聚。怎还叹气？”
“近乡情怯，所以自然心中有些伤感。”
郑海ร闻言也就略过了这个话题。突然又问道：“说起来侯爷和各国使臣一块到广州，缘何这一路却不和他们同船？”
“郑将军没现他们看我的眼神里头就都是防范和警惕么？”
见郑海那若有所思的表情，顾ุ铭不禁哂然一笑。当初他鼓动吕宋王进贡的时候，身份是来吕宋做生意的苏禄东王心腹，如今摇身一变成了齐朝的威宁侯，如此一来，此次的使臣们对他的猜疑防范是决计少不了的。他对此并不在乎。再者，只要这些人看看中ณ原的富饶强大，自然而然就能有一个强弱权衡。今后慑服这些小国也就更容易，而且，他的行装ณ之中，更有关于西洋南洋诸国的众多地图！
船到通州张家湾码头，早有事先得报的礼ึ部尚书罗淮恩带着一大批人等在了这里。若仅仅是各国使臣，身为尚书的罗淮恩自然不至于亲自相迎，但船上还有个失踪数年的威宁侯顾ุ铭，那ว就不一样了。若非威宁侯夫人坚持要等，只怕天子早已๐派礼部ຖ治丧，如今人又奇迹般地回了来，甚至还带着各国使臣，这种转折实在是太出乎人意料。站在最前列的他死死盯着船上下来的人，当看到เ那个左袖空垂的男子从船上下来时，他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
尽管形容消瘦，尽管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但那形貌体征，分明就是威แ宁侯顾ุ铭本人！
只是呆滞片刻，他便立时带着众人迎了上去，到了顾铭面前便拱手行礼道：“三年不闻音讯，朝中ณ上下皆是挂念侯爷，却没想到侯爷不但平安归来，而且还带来了这么多番๘邦使臣！怪不得皇上闻讯便说，顾氏一族忠烈英杰辈出，就知道侯爷必然不至于有事！”
“蒙皇上惦记，实在是惶恐。”顾铭点了点头，见接下来各条船上，那ว些肤色色形貌各不相同的使臣也都陆陆续续下来了，见他和罗淮恩说话，不少人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他扫了一眼他们便继续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罗大人了，我可否立时回京？”
“那ว是自然！”满口答应的罗淮恩立时叫来几个随从的天策卫军士，眼见他们牵了马来，少了一臂的顾铭一如从前那般干净利落地跃上马背，继而一抖缰绳疾驰了出去，他盯着那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轻叹了一声，“到底是将门虎子，皇上没看错人！”
久违的京城，久违的皇宫，当顾铭见东安门前的守卫直接放开了拒马，由得他直到เ东华门前方แ才下马的时候，饶是本就心潮澎湃的他，此时此刻๑也更觉心情激荡。在东华门前迎候的不是别人，而是乾ດ清宫管事牌子路宽。这位天子面前的第一近侍深深躬了躬身，随即仿佛没看见顾ุ铭那只空空荡荡的袖子，笑容可掬地说道：“侯爷安好！皇上在文华殿宣见！”
当顾铭在文华殿中见过皇帝陈善昭后出宫，已经是午后时分了。各国内务形势人事，以及此次进贡的使臣等等，他只奏报了小半个时辰，更多的时间，陈善昭都在询问他劫后余生的经过。此次抵达张家湾码头后，他一路疾驰回京，继而又连着面圣，早已是身心俱疲。然而，皇帝既然体贴地没有留着他赐宴，他自然明白这是让自己尽快回去见家人，当即马不停蹄地出宫回家。当身下坐骑拐入那ว条熟悉的胡同时，他只觉得嗓子又干又涩，黏糊糊的手心甚至一度握不住缰绳。到了府前，眼见得中门大开，他顾ุ不上考虑其他，径直拨马直驰而入，随即就看到了仪门前头站着一对男女。
“大哥……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