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雪子知道，心满意足的春子这是在安慰她。
往事绵绵不绝地涌ไ上心头，让雪子一时难以消受。她悄悄起身，打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迎面就是波光粼粼的运河。高大的缅甸è合欢树在运河沿岸排列成行，叫不出名字的小鸟在枝头啾啾鸣啭。薄雾笼罩的运河上面，停泊着许多安南人的小船。雪子凭着阳台的石栏，任晨风轻拂，浑身有种说不出的惬意。原来地球上竟然还有这么美好的国度。雪子听着小鸟鸣啭，茫然眺望运河，水面上燕子正成群飞过。所有一切，仿佛都被海防那汪浑浊的海水隔绝在了缥缈的远方。接下来，会是怎样的人生在等待着自己？雪子无从预测。
幸田à雪子到达法属印度支那的大叻，是在一九四三年十月过半的时候。在农林省农林省，掌管农林水产业的政府部门。现农林水产省的前身。的茂木技师一行带领下，四名打字员已๐经先行抵达了海ร防——茂木技师受军方派遣，前来进行法属印度支那的林业调查，又招募同样在农林省工作的打字员，准备在各个部门分别安排一名。报名的共有五人，幸田雪子也志愿加入了其中——一行人搭乘伤病船到海ร防，又乘坐军方แ的汽车来到河内。三名打字员的工ื作定在了河内。幸田雪子被安排去高原上的大叻。另一个名叫筱井春子的，得到了在西贡的工作。最不走运的要数幸田雪子。或许因为她生性质朴，长相太不起眼，才会被弄到那样的地方去。雪子是个宽额头细眼睛的姑娘。皮肤白皙，面容却给人一种落寞之感，缺乏引人注目的魅力。她的那ว张贴在军方证明书上的照ั片，比实际年龄显老，看上去根本不像二十二岁的样子。除了比较适合穿带白领ๆ的衣服之外，她是那种不管穿什么，都像是总在穿同样衣服的女人。将被派到西贡的筱井春子是五人当中最漂亮的一个，长得有几分像李香兰。所以对幸田雪子这样的存在，谁都不会多看一眼——一行人分乘๖两辆汽车从河内出，一路经由清化、演州到荣市。第一晚在荣市过夜。从河内到เ印度支那南部的荣市，汽车约走了三百五十公里。住宿在荣市的格兰德酒店。沿途山野到处是野火烧过后熏黑的痕迹，也有冒着滚滚黄烟正在燃烧的树林。大多是种着油桐和松树的人工造林。或许是看腻了一路上延绵不绝的森林地带，筱井春子一次又一次地深深叹息。似乎也有点儿要故意显得忧心忡忡的意思。雪子不曾做过如此长途的旅行，已经累็得精疲力尽。离开那个ฐ名叫清化的地方แ之后，汽车一直奔驶在黄昏漫长的道路上。到了荣市附近，四周已是一片漆黑，成群结队的飞蛾飞舞着，朝着汽车前灯照亮的路面，犹如碎纸片纷纷聚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