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订婚。
端木辄订婚。
端木辄会订婚？！
上午十点，在走进这家饭店之前，田然特地向天空瞭望，确定了一轮红日高悬在东南方向，再扫一眼同行的田先生田à太太田à小姐，衣着鲜明，珠光宝气……
是真的了？
端木辄要从良了。
认清了现实，接受起来就容易，等到เ田然入了席，已经认为，继自己้之ใ后，端木少爷也幡然顿ู悟，浪子回头金不换，前途一片光明，可喜可贺呐。
为了表示对昔日玩伴的恭贺，也是这家五星级饭店的主厨手艺太好，她胃口大开。端木少爷挽着准新娘登场时，不管人家有没有看到自己，她都遥举了举酒杯。不过，她有注意，他身边的新娘，好像不是那天的那位公主ว殿。
交换订婚戒指、饮交杯酒、共切同心蛋糕，中国人的订婚宴，无非传统与舶来混杂的老三样儿。然后，就是准新人挨桌敬酒。端木辄的父亲是本市最大国资企业的老总，母亲是前市长千金又曾任职市政办公室主任，本人则在商界做得风生水起，这样的高门豪庭，高朋满座、宾客云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们田家地位不低，被安排在前三桌上宾席，准新า人的敬酒很快就到了。
恭喜端木少爷。田然举ะ杯，无声口语。
端木辄微怔。在自己้的订婚宴上看见她，并不在意料之中ณ。但来自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的揶揄，让他勾起了唇角，真正觉得事情有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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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ney。”
唉。田然对老天爷吐个泡泡，回过头去，“准新า郎大人，您跑到เ女洗手间门口，有何贵干？”
“准新郎也要纾解生理需求。”
田à然是很想把这话正常理解，毕竟男洗手间就在他身后不远，但他刻意流露在眼角唇角的邪ิ气，实在不难让人明白，他欢迎让人向歪了理解。“……请您慢慢纾解，不打扰了。”
“honey！”他握住她的手腕。
“干嘛？”田à然抬眼。
“有没有想我？”
“没有。”
“撒谎。”端木辄想拉近她，而一如既往不轻不重的力道，因为ฦ女人的没有配合未能如愿。他必须承认，这个女人，不是普通的别ี扭。“来参加我的订婚宴，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
田然赔一声干笑，“你想太多了。”如果不是想做乖๔孩子，她实在是不愿意应田à先生全家出席以示重视的要求来赴这场应酬。
“倔强的妮子。”她不动，他只好靠近。她身上，有来自薰衣草沐浴乳的香气，几年来没有改变的习惯。其实，她一直不喜欢轻易改变的吧。所以，他一度以为在他厌倦前，他们还能ม混得长长久久。“对于我订婚，你无动于衷？”
“唉，情场浪ฐ子洗心革面，但凡人类都会意外，尤其对象是端木大少您的时候，就更会让四海ร轰动。”田然抽回了自己้的手。他掌握女人的手劲从来都是恰到好处，随时给人留下离开的余地，却很容易让人沉浸难返。所谓情场高手，就是这样炼成的。
“不过，未婚妻近在咫尺，和另一个女人在洗手间门前纠缠，似乎不是好男ç人会做的事。”
“我有说过要做好男人吗？”端木辄轻笑，“你当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喜欢玩改恶从善的游戏？”
“不然呢？”
“我妈想要我订婚，我就订，多订几次也无所谓。她高兴就好。”
“为什么不直接结婚？”
“怎么เ可能？讨老娘欢心也不能没有底限，结婚有一道法律手续，了结起来麻烦。”
他端木家财大气粗，拿订婚当成了彩衣娱亲的把戏，至于准新า娘脸上的娇羞惊喜，想必不在他端木大少考虑范畴。坏男人啊，不折不扣的坏男人。田然摇头，“端木辄，积德吧，人家好好的大家闺秀并没有招惹你。”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同情心？”她今天很漂亮。
她一直都很漂亮，在雅士蛊惑的灯光狂野的音乐里摇动的她，像是一条妖媚的狐。但今天，水粉色洋装下的她，居然是娇嫩的，也是第一次发现，她竟如此适合粉色。粉色眼影，粉色腮红，粉色唇蜜，五官浸淫在这团淡淡的粉色光影里，柔润而清新า。洋装的收腰设计强调出腰部的细致线条，左高右低燕尾设计的裙摆搭配同色高跟鞋，将一双小腿显得修长诱人。回到正轨的田然，是这样的么เ？
“和同情心没有关系，只是大家一场相识，我劝你不要祸延子孙。”这个男人的眼神很放肆，田然忍住愠意，尽力让自己若无其事。
“既然是我的后代子孙，honey不必担心。”她脸上那脉ำ小小的局促取悦了他，“我从来不会亏待任何女人。在订婚前，我一再向章小姐确认过，她喜欢玩征服游戏，而她近期想征服的对象是我。我，不介意给她机会。”
“征服？”征服端木辄？那位乖乖淑女型的章小姐竟有这等的雄心壮志？
端木辄挑唇一笑，“一个愿打，一个ฐ愿挨，就算是订婚，我也不会打破自己的原则ท，去招惹清纯淑女。尽管我怀疑，这个世界还有没有那个ฐ种类。”
“有。不过，物以类聚，凭你端木大少的德性，这辈子怕没幸碰上了。”
“所以啊，honey，为什么我们就不能ม物以类聚到更久一点呢？”
田然不能确定地问：“请问，你是在邀请我回头吗？”
“如果这样说能让你高兴一点，我可以回答是。”端木辄黑眸氤氲出两矩深魅诱惑。
田然很意外。他们混得久ื，了解得多，端木辄没有开口让一个ฐ女人回去过，不管是甩了他的还是被他甩的，她……要不要因为这个意外感到荣幸？
“端木，也许我需要强调一下，我提出结束，和欲擒故纵没有关系。”
“你的回答呢？”
“谢谢。”
“这是婉拒？”
“就算是吧。”看到เ他脸上瞬间抹过的难堪，田然敢确定，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再向她发出类似邀请。
端木辄黑眸略眯，“没想到，honey的‘从良’之心这样的坚决。也好，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从良？他们有时候，真是心有灵犀……如果这么说，可以让他稍稍受挫的自尊有所弥补，随便吧。
七
在端木家的订婚宴上，田然认识了端木大少的母亲乔念洁。
这位端木太太，四十五岁那ว年因子宫癌办了病退。手术成功以后，也没有恢复职业女性生涯，休养，瑜珈、插花、书法……过了快十年的贵妇生活。闲则思变，近来又多了一项偏好：给人做媒。而这偏好，在成功为自家野马般的儿子圈上缰绳后至少，端木太太自以为如此，自信心与成就感翻倍成长，变成了嗜好，以至于，不能看见形影孤单的俊男美女打眼前经过。
“老田à，我早就听说你还有一个大女儿，一直也没见你带出来。这么漂亮的女儿，我要是有，还不天天拿出去显摆？”
其实，和妹妹田果儿那ว种夺人眼球的娇艳型美女放在一起，田然算不上突出。但是，有一种人缘叫做“长辈缘”。从小时候算起，哪怕不动不说话，只要小嘴张开一笑，一干长辈的喜爱登时就收买了过来。田然有这个本事。
“然然。”乔念洁叫得很亲切，她的确喜欢这个女孩儿。穿着既不像时下许多女孩那么เ时髦夸张，又恰到好处的不落俗套。骨架细巧，脸儿也小，但额头饱满，下颌圆润，一副有福气的聪明相儿。好家世，好相貌，又有礼ึ貌，被服务生不小心撞了肩膀连眉毛也没皱一下直接说没关系。这种女孩，最好出手——给亲友近支介绍去做媳妇儿，落埋怨的机率少之ใ又少。
“然然有男朋友了吗？”
“还没有。”基本上，田然已๐经能猜出了这位有钱有闲的贵妇下一句话，可是，父亲在旁边盯着，自己้又不能ม撒谎说罗敷有夫。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骗阿姨的吧？”
“我怎么敢？”田à然微噘了噘嘴，把撒娇的语气用得刚刚好。对长辈撒娇็，她有与生俱来的本能ม。“乔๒阿姨ถ如果不信，可以问我爸。”
乔๒念洁立即板起脸，开始替喜欢的晚辈不平，“老田，会不会是你太严å厉了，不让孩子谈恋爱？这可不行，误了小辈的姻缘你能负责？”
“大嫂看我像是那样不通情理的老古板吗？”私底下，田à依川和端木巍称兄道弟，叫端木太太一声“大嫂”彰显交情。“但实话说，她今年才二十四岁，要结婚的话，再等两ä年也不晚。既然不结婚，谈太多恋爱也不好，总归是女孩子。”
这……田à先生真会给他家女儿装ณ清纯呐。田à然称服焉。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现在的年轻人和咱们以前可不一样。在女孩子如花似玉的年纪，如果不谈恋爱，等于虚度了青春。而且，如果双方觉得合适，那就结婚呗，踏实可靠的年轻人也不是没有。”
“如果是大嫂给介绍的，当然不一样。”
“行了，这孩子的终身大事包在我身上了。”
“那请大嫂多费心。”
就这样，田然的婚姻大事，在某一阶段内，成了端木太太的人生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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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上一次和你回来加班的那ว个企划经理小吕，今年有多大？”
做了十几年的办公室主任，雷厉风行惯了的，多年的贵妇生活也没有完全把锐气消磨掉，乔๒念洁说做就做，把田à然正式搬上了日程，就连早ຉ餐桌上，也要收集资源。
“他不算小吕了，今年四十五岁。”
“四十五岁？不像不像。不过，年轻大了点，然然才二十四岁，不配。”
端木巍已๐经习惯了妻子的做媒癖，放下手中报纸，“而且，他有家室了，相信老田à不会赞成女儿做二房。”
“你胡说什么？”对丈夫这冷面笑匠的本事，乔念洁又气又笑，“那ว你新请来的特别助理，叫……”
“小冯虽然单身，但家世太普通，你以为ฦ老田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