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现在在这里了。”娜里依话音方落,东侧的月亮门里就闪出一个人影。
“呵,你也配?”娜里依眉峰点黛,愈发显得人跋扈骄横,“你去摘了。”
此行真正的来意也总算被赫连恪想起,他低笑着敲了敲桌面,喊进了福来寿,“去,叫人装半筐子的石榴给你们昭训送去,跟她说本王今晚过去用膳,叫她准备一下儿。”
同一天,四王向赫连恪提出了辞行。赫连恪也没多作挽留,兄弟二人相视一笑,赫连恪道:“达苏拉的事,还得麻烦四弟,替我在父皇和大哥面前多遮掩遮掩。”
只是,此刻这样的一个举ะ动,不免打消了应小檀心里的怀疑。
她瞥了眼地上跪着的茉尔珠,透着几分不可置信地模样从她身边走过,紧接着,握上了应小檀的一双手,“妹妹不打紧吧?这药你喝了?”
说着,她就站起了身,抬步要往外去。
她沉着脸,是少有的脾ຆ气恶劣的时候。
“是我。”
“哪位是应昭训?”黑影再次出声,那声音显得更阴森了几分。
她把话说得含含糊糊,自然就让贤妃误会了,“怎么?难不成是良娣主张替你请封?”
她一个劲埋怨,脸上的皱纹也随着嘴唇的翕合牵动出来。
若说热闹,那还是有地方热闹的。
对着黑暗的夜,男ç人沉沉的叹了口气,但愿敲山震虎,能叫娜里依安分下来吧。
“姑娘放心,奴婢们一定尽力。”
其实她是丫ฑ鬟侍候惯了的,嘴上客气,心里却早有成算。茉尔珠与幺儿齐声答是,应小檀拉着她们,到了里间儿去,“茉尔珠在府上时候长,许多我不懂的事,还得要你指点,以后人情往来,可就都指着你了。”
呼延青玉皱了皱眉,没怎么听懂应小檀的暗语。这会儿还笑得春光灿烂,怎么忽然就身子不适了?
应小檀靠着引枕,以手支颐,原本还有些烦躁的情绪,霎然就淡了。她心里不舒坦,指不准侧妃比她还不舒坦呢。
应小檀脑子里早混混沌沌,乱成一片,听到询问,不多思量便顺着答了,“那ว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十五岁了啊……也不小了。”赫连恪贴着她耳边喃喃,十五岁的姑娘,情事上就算一窍不通,身体却早ຉ有了该有的反应。
她语无伦次地辩解,抱着男人的胳膊也松了开来。
应小檀被那双眼睛望得竟有些昏沉,可她的心绪,毕竟还没完全失了控。
没想到……王爷非但收下了她,今日准备巡察民防,竟还把这个应氏特地带了回来。
赫连恪看在眼里,却没说话,不仅如此,他还趁应小檀不备,忽然击出一掌落在了马臀上。马儿受痛,飞快地奔了出去。
应小檀长出一口气,她是真心诚意替幺儿担心,“那就好,我自己出点事倒也罢了,最怕再害了旁人。郎中怎么说?”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两个小姑娘又彼此宽慰了两ä句,方道了别ี。
氤氲的热水平复了女孩儿忐忑迷茫的心情,比起承受萨奚人的j□j,自是父母安危更重要。她身陷囹圄,如何还能再连累家人呢?
应小檀也觉饥饿难过,她已空腹过了一天两ä夜,听呼延青玉如此说,自然颔首,“多谢娘娘美意,奴婢感激不尽。”
他骑在马上向她问路,微低的脸颊露出一个棱角锋芒的脸廓,应小檀见他衣衫富贵,不似恶徒,便抬手指了。不曾想,那条路叫雪埋了道,对方去而复返,将她好一顿大骂。
能住在邺京的萨奚人,非富即贵,不是天潢贵胄,也是功臣名将。应小檀畏怯地避开视线,低首轻喃:“应氏不懂ฦ事,之前冲撞了大人,请大人恕罪。”
应小檀的心猛跳了几下,难不成定福公主早ຉ有计谋了?
若是十全十美的计谋,那岂不是被她搅了局?
猛地里生了愧疚,应小檀忽然急躁起来,“王爷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昭仪呢?”
“急什么?”赫连恪煞着眼看她,“又不是九天仙女,还能跑了不成。好歹给你找身衣裳๙换,这个ฐ样子,成何体统。”
说到这里,赫连恪自己滞了话锋,“本王好像和那个ฐ昭仪有过一面之缘,度她身量,应该和你差不了许多……得了,也免得给母妃平添麻烦了。本王去找个斗ç篷,你披上,跟本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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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岳定福并不住在正经的后宫内眷的宫殿里,她还住在过去身为公主所住的南三所里。
与人共享的院落,在皇帝的恩宠下,开辟成了一偌大的院落。应小檀人未至,先听到了一阵阵弦歌之声。
说来奇了,赫连恪身为成年男ç子,出入内宫竟无人阻拦。
他大大咧咧地领着应小檀迈了进去,守门的内侍连问都不问一声。
萨奚人就是这样浑不知礼,叔嫂间不加避讳,这徒有名分的“母子”,也没有什么讲究……兴许,定福公主ว的冲动是对的。
应小檀在心里责备自己。
是她太年轻狷狂,胆敢指摘公主。
“岳昭仪呢?”院子里不见人,赫连恪拉过了一个小宫娥脱口质问。
应小檀仔细地打量,伺候岳定福的宫女还是前朝旧人,她们都穿着清一色的翠袄靛裙,口齿清晰地说着大魏官话,没有半点萨奚口音。
宫娥们利ำ益规矩都严谨极了,见到เ赫连恪,诧异归诧异,却在第一刻裣衽拜了下去。
“小王是父皇三子恪,前来请托昭仪一桩要事。”不知是不是被这文绉绉的气息所感染,赫连恪讲话也板正起来。
小宫娥忙补道:“三王爷万福,奴婢这就去为您通传。”
内堂里的歌声霎然断了,片刻后,小宫娥出门相请。
一道屏风隔开了岳昭仪与赫连恪,应小檀一边跟着下拜行礼,一边感慨于真正皇室的循规蹈矩。
赫连恪不以为然,开门见山,“小王的昭训应氏身体抱恙,听闻昭仪娘娘不必列席宫宴,暂请您代为ฦ照ั拂。”
应小檀心里打鼓似的响,生怕公主ว又来一刀刺在她心窝上……
这回她一定不躲。
应小檀咬着牙,腮帮子都泛出一阵酸痛来。她险些就把公主的事情告诉了赫连恪,那可真真儿是欺君叛国,公主饶不了她,她自己也忍耐不下去。
岳定福在里头沉吟了一阵,出声倒是温和,“久闻昭训之名,还未曾得见……”
她说得很犹豫,甚至还透着些心虚。
“既然是王爷有所请托,本宫自然当尽绵薄之力了。”
赫连恪没察觉两个女人间的心事,洒脱地道了声谢,“昭训衣冠失仪,还请娘娘包涵,倘使方便,希望娘娘再赐她一身得体的衣裳。”
“本宫知道了,请王爷宽心。”
一切顺利ำ得出乎意料,赫连恪侧首,朝应小檀一笑,“那你且在这里稍歇,不要给昭仪娘娘添乱……等宴席撤了,本王让福来禄来此地接你。”
“是。”
赫连恪一走,插扇屏风就立刻被宫人挪开。
岳定福不可置信地盯着应小檀,温吞半晌,方แ问道:“你还来做什么?”
应小檀敛裙插拜下去,不顾一身血污,向岳定福行了稽首大礼,“妾身先前言行失状,请公主恕罪。公主ว如有所托,妾身……但不敢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