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日娜扑闪着一双晶莹的眼睛,笑得眉眼弯弯:“头领ๆ让我现在就给您梳洗打扮,好了我们就上路!”
月然听不懂,什么京里来人啊?和她什么关系?
大王子墨寒不依,说她陷害老单于,想置他于死地。
一样有一样,月然机械地把脑แ子里装着的东西一股脑儿都倒出来,墨哲让人拿了笔墨记下来,她不放心又看了一遍,才放了心。
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自忖是皇太后的心腹,任是谁来了,他都不买账,更何况眼前这小子盛气凌人的样子着实令人气恼。
他肚子里的火气也腾地上来了,手握着腰间的剑柄,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敢到老子的地盘上撒野?”
拓拔浩见他如此蛮不讲理,心里早就气上来了,有这样的城门领,就可想而知会带出什么样的兵来了。
当即冷冷一笑:“你先别管我是何人。我只问你,你纵容部下调戏民女就是罪过,在当值的期间,还喝得酩酊大醉,若是有紧ู急的事情,你该如何自处?”
“关你小子什么屁事?”城门领打着酒嗝,翻着白眼看人。刚才他心里还有一丝的惧怕,生怕这少年有什么来历。如今酒劲上涌,再加上拓拔浩一副教训的口吻,他更不把拓拔浩放在眼里了。
拓拔浩见他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不由紧ู咬牙根:“好,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我好言相劝,你倒以为我软弱可欺了。螭国有你们这帮酒囊饭袋,这太平日子怕是没有几天了。”
一边目视扎伊:“我的令牌他是不是没看清?”
扎伊苦笑:“这老小子压根就没仔细看,他喝得醉醺醺的,是硬被奴才给叫过来的。”
“原来如此,你现在把令牌再给他看一遍!”语气里有不容置疑的决心。
谁知道那城门领摆摆手,嬉皮笑脸地看着拓拔浩两个ฐ:“你们不用吓唬人了。你可知道我是谁的人?我可是当今皇太后的人。天下之大,谁都不敢拿我怎么着。”
他伸长了脖子狠狠地笑着,仿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拓拔浩脸上一阵青红不定,原来他是皇太后的人,怪不得这么嚣张跋扈呢。也罢,你不是谁都不怕吗?等我处置了你再说。
心里暗暗打着主意,却对扎伊使了一个眼色:“这样目无王法的东西,留在人间也是个祸害。扎伊,你还愣着做什么?还等着我亲自出手吗?”
扎伊见主子呵斥自己,一张俊脸也涨红了,大踏步走到城门领面前,把那面金光闪闪的令牌在他面前晃了晃:“看清了吗?这可是当今太子,你真是活腻了。”
城门领ๆ此时已是身子摇晃,快要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听见此话,嗻嗻地怪笑着:“太子怎么了?就是皇上不也得听太后老人家的吗?我是太后的人,谁能奈我何?”
“何”字尚未出口,一把利剑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把悬在自己腰间的佩剑,此刻只有剑柄露出来,长长的剑身冰凉透骨。
血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就落在他的脚边。他伸出一指,点着拓拔浩:“你……你竟敢杀我?”
“你这样的祸ຖ害,我为什么เ不敢杀?”拓拔浩狞笑着一把攥紧了那把剑柄,往外猛地一抽。
血,像是一朵红色的水花,从城门领的胸膛里喷涌而出,映红了他一张邪魅的脸。
“太后……太后会杀了你的!”城门领硕大的身子兀自摇摆不肯倒地,眼睛瞪得如同铜铃,眼珠子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杀不杀我这不是你管的事儿。”拓拔浩轻轻地用一根指头一推,城门领那副巨เ大的身躯“砰”地落地有声,砸起了一地的尘埃。
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士兵们也都吓得噤若寒蝉,仿佛冰冻了的石头人一般。良久,也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杀人了,快报官啊。”却没人敢上前去抓拓拔浩é主仆二人。
拓拔浩对着地上庞大的尸身轻蔑地笑了笑,方才转脸盯着那ว一群无头苍蝇般的士兵:“告诉你们长官,人是我杀的。我是当今太子拓拔浩!”说罢,带着扎伊跨马扬长而去,只留下呆若木鸡的士兵们和行人们。
身后生了什么事儿,月然几个人一点儿都不知道。马车平稳地驶入城中,乌日娜才长出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喃喃地念诵着:“皇天菩萨保佑,总算是脱险了。”
月然唇角一勾,却没说什么,只暗想:这凉京的人怎的都这么嚣张跋扈?看样子这皇帝把国家治理成这样,也不怎样啊!
马车走了几里路,拐了一个ฐ弯儿,渐渐地入了一条大道。那路都是青砖铺就,两ä边种着齐整的灌木,这么เ严寒的天气里,兀自碧绿清脆。
月然也无暇顾及看周边的景色,她默默地想着心事:这皇太后召见她究竟有什么目的?若说她真的是神女,平常百姓还可信,这皇太后怎么着都见多识广的,怎么会信这个?那么เ,她此行的目的恐怕不简单了。
正想得入神,忽听车外萨伊哈好似在和什么人说话,不由凝神细听,原来到了皇宫宫门前了,守门的侍卫正询问呢。
月然收敛了心神,静静地等着。不多时,就听到一声沉重的宫门打开的声响,马车又启动轮子,往前驶去,想来这守门的侍卫都得了皇太后的懿旨了。
行了约莫一箭路,就听萨伊哈来到车窗前低声说道:“神女娘娘,此处是皇宫禁地,我们不能乘车了。”
月然在这马车里坐得也久了,又不敢掀了帘子四处乱ກ看,听见这话不由笑道:“知道了,这就下来。”
乌日娜母女先下了车,又把月然搀扶下来。她本不想让人家搀扶着,这手脚都好好的,自己下个马车还是可以的。可是若是让萨伊哈看见了,又得骂乌日娜偷懒不好好伺候之类的,也就勉为其难了。
一阵冷风吹来,月然紧了紧身上的皮袍,这凉京还不是一般的冷啊。跺了跺冻麻了的脚,方才跟着萨伊哈亦步亦趋地往前行去。
入眼的都是黄瓦红砖,这凉京虽然地处边陲,可螭国的国力不容忽视,单从这气派的宫城就看出来了。方正的大殿巍ณ峨矗立着,四角飞檐翘立,上头蹲着螭头兽尾。
一阵风吹过,挂在廊下的铁马叮当作响。这皇宫分明就是仿照ั汉族皇宫建造的,前面一进的大殿是皇上临朝称制ๆ的地方,宽大的匾额上几个烫金的大字“承德殿”。
月然默默地打量着,目光并不张扬,这宫禁之地,还是小心为妙。
萨伊哈时不时地朝后看看,只见那神女娘娘举止沉稳,并没有因为头一次进皇宫就东张西望的,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就这么稳重,心里暗自佩服,真不愧是神女下凡啊。
萨伊哈像是来过这皇宫,一路上熟门熟路地领着,从一进大殿边绕过去,走上了一条细石子的小道,这才低声笑道:“先前神女娘娘看到的是皇上召见大臣的大殿,这往后才是后宫嫔妃们居住的地方,这条小路就通往皇太后娘娘住的‘广福宫’了。”
月然抿嘴儿一笑,轻答道:“有劳头领了。”说罢,只低头跟着。
大概一顿饭的功夫,方才来到เ一座坐北朝南、金碧辉煌的宫前,想来就是广福宫了。
抬头一看,果然上面的匾额上是几个奇形怪状的字,月然却认得那ว是“广福宫”三个字。她有时候真的很惊讶,自己从来都没有和少数民族的人们打交道的经历,为何自己偏偏能听得懂看得懂他们的文字?难道这是冥冥之中上天赋予的吗?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ใ,她的目的还是早点儿寻找到母亲,上一生,母亲是她最大的心痛,这一生,她再也不能ม放手了。
既ຂ然她能穿过来,母亲说不定也穿越了,也许在某个地方等着她呢。既然上天有好生之德,自己้还是遵从吧。
她闭了闭有些涩的眼睛,站在那ว里静静地候着。萨伊哈和守门的小太监说了几句什么,那太监就招手叫来一个宫女吩咐了,宫女蹑脚๐儿就进去了。
过了足足一顿饭的时辰,那宫女才急匆匆地走来,低声道:“皇太后有旨,请其他人留下,只神女一个人进去!”
萨伊哈和乌日娜母女三个只好留下,月然低了头随着那ว宫女轻手轻脚地进去了。
院子里俱是方แ大的青砖铺就,一条彩石的小路蜿蜒通向正殿。入鼻是一股淡淡的清香,满院子除了一片怒放的红梅,别无他花。许是凉京太过寒冷的缘故,也就适合梅花生长了。
月然低眉顺眼地跟着那ว宫女沿着彩石小道走去,不多时,就听那宫女细声细语说道:“神女请在此候着,奴婢这就去通传!”
说罢就上了汉白玉的台阶,挑了帘子进去了。月然抬头看时,却见这是一座重檐廊庑殿,飞檐斗拱,彩绘藻井,黄色的琉璃瓦加了一道绿色的剪边,尊贵中又透着典雅,气势非凡。
廊下的架子上挂着一溜儿的鸟笼子,几个梳着锥髻、穿着豆绿宫服的宫女正在逗弄着雀鸟,或是喂水,或是添食,叽叽喳喳地好不悦耳。
隐约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哭泣声,像是妇人的声气,叽哩咕噜地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一会儿就听一个威严的女声响起,过后就没了声息。月然也不敢细听,这是皇宫,还是凡事小心的好!
过了一阵子,正殿门口的棉帘子被挑起,一阵衣裳的窸窣声,月然偷眼看去,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美艳女子从里头出来,宫女们都屏息静气,伏身行礼。
月然不知道这是何人,见宫女们都恭敬如此,自然也就随着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