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一直男ç装示人？”
“没事。”赵羽握拳收手，往桌上的金刀努了努嘴，“说说吧，怎么回事，从你找我要金刀，我便感觉到，你和他们都开始怪怪的。”
“为天选家族，下仆等不觉得辛苦，有公主安泰……就好。”几位理事官异口同声，饶是见有外臣在场强忍了激动，嗓子依然有些发哽。他们都出自巴鲁尔特部族，与天选家族荣辱与共，这些在大漠边寻人的日子，人前还要强撑淡定，砥砺部ຖ下，夜深人静时却都曾惶恐过：若天选家族血脉断绝，巴鲁尔特会成什么样，草原又会成什么样……
无需蒙木速耳语，娜音巴雅尔也认出了青白服色的帖ຆ仑可，对他能继承亡父的突勒古首领ๆ之位亦并不意外。至于术恩等人，和蒙木速一样，都是鲁勒浩特派来大漠边梳理难民的理事官。说白了，其实这群理事官最重要的任务是接应北逃回来的天选家族成员，蒙木速接到娜音巴雅尔后第一时间就把消息传给了他们，他们自然是多晚都不嫌赶过来麻烦。宴会开始前就已๐经有几位离得近的理事官赶到เ了，术恩这拨是离得远，才会耽误到现在，会和帖仑可一起进来，想必是路遇了。
她擦净的玉手终于自桌下抬起，却不是如乌立坦期待的那样接过髀石，而是端起了桌角那盘羊肉，示意蒙木速给赵羽送去。她的余光留意到了赵羽的张口欲言，不过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一言半语能说得清的。况且这咄咄逼人的势态，有给她分心的时间吗？
是……髀石？早就听说兀朵部有一对巨型髀石，是他们自古相传的部落之ใ宝，没想到竟然有这么เ大，比乌立坦的手掌还宽……
虽然觉得赵羽的说法夸张了些，但同为ฦ女子，娜音巴雅尔理解她爱干净的心情，许是为ฦ了让她心理平衡些，还说：“其实你就算身上没有这些新伤口，我现在也没法为你安排沐浴。我这些部ຖ众是出来寻人的，而且都是男人，没有准备浴桶的习惯。我也只是换了身衣裳，你将就着先擦洗一下，等我们回鲁勒浩特就好了。”
“啊，那个，就是沐浴。”
感染了娜音巴雅尔话音中的焦灼，赵羽的眼角也有些酸涩。一个月不到เ就能认识一个这么在意自己้生死的人，她这趟穿越虽然倒霉得一直在死亡线上挣扎，但也不算亏呢。原本开始发软的手紧了紧刀柄，转身又带起一场血雨。
“我不怕！躲一刻๑是一刻！它们就算跳下来也只能一头一头的进，总比你在上面被上百只狼四面围攻的好！你进来！进来啊！”
“你觉得我可能是西武人的，那ว么重要的地方，我去没关系吗？”
“不是你说女孩子之间抱一下没关系的吗？”娜音巴雅尔也不尴尬，不以为ฦ意的直起身来，从正面再度拥住了赵羽，在她耳边轻声提议道，“你若是不知道去哪，随我去鲁勒浩特怎么样？你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不记得，漠南又还乱ກ着，若是不留在漠北，一个人离开太危险了。随我去鲁勒浩特，先找大夫治你头上的伤，能让你把忘了的事记起来最好，再不济我也可以把天下情势细细分说给你，你再想走也不迟。”
走在后面的赵羽，晚了娜音巴雅尔半拍才看到“绿洲”。
一定要走出去……
“你上车歇着吧。”被赵羽笑得有些难堪，蓝ณ眼女子收敛了神色。
“二——”
不敢搬出“魂穿”这种耸人听闻的推测吓唬古人，说不得赵羽只能含糊其辞的搬出失忆的说法了。唉，以新身体和新时空来论，我对它们一无所知，说失忆还真不算过，应该说比失忆还严重吧，起码失忆的人不会从和平年代换到เ战乱世界啊。
赵羽想了想，一拍额头问道：“我知道了！刚刚那些要杀人的士兵是哪国人？是不是因为ฦ我看起来也是那ว个国家的人，所以你怀疑我？”
赵羽摇了摇头，她打算等这个ฐ女人喝完水后，不管她知不知道自己้是女子，都要向她“说明”一下自己的性别。当然，她知道靠“说”的行不通，不过还可以……咳，也不知道这具少女身体是怎么发育的，以赵羽看来，只要没有亲密接触，这身体连女扮男装ณ的裹胸步骤都大可省略。不过直接按上胸ถ口的话，她应该还是能分出是男是女的吧……况且盲人的触觉本来就比普通人敏锐些……
是道谢吗？赵羽挠了挠头。
娜音巴雅尔顺口而出的责问并不严厉，她完全没有想到会引起吉仁的惶恐认罪，以至于走出很远后才反应过来。回望趴伏在雨幕中不停颤抖的女奴，娜音巴雅尔有些疑惑，她没有虐待奴隶的爱好，甚至在民间都颇有些宽仁的名声，真的很少看到เ别人对自己恐惧至此。吉仁之前回话的声音就有些发抖，娜音巴雅尔只当她老实人天性胆小，可现在瞧着，一句不痛不痒连斥责都算不上的话就把她吓成了这样，也太……“只在认主ว时见过安都大人一次”提醒了娜音巴雅尔，她心眼一明，眼神却随之一黯。
是了，问题是出在前日的鞭杀……
“起来吧，回去换身衣衫，再来伺候。”
鲜血淋漓的前例相去不远，自从娜雅公主大反常态，用“勾引木都格”的理由á毫不留แ情的鞭杀一女后，人人皆知准忽彦安都大人是监国公主ว殿下放在心尖尖上的禁脔，容不得人半分觊觎。平日里巴鲁尔特老营里的各个女奴能ม离赵羽的营帐有多远就绕多远不算，便连赵羽帐内伺候的四位侍女，也是轻易不进赵羽的帐篷，有所召唤时她们也只愿候在入门处的屏风前，生怕多看安都大人一眼都会被公主视作“勾引”。
娜音巴雅尔到เ时便是如此，赵羽的三位侍女宁愿被雨水飘湿衣角，也选择守在帐檐下。见此情景，娜音巴雅尔的随从无需她吩咐，也自觉留在了帐外。
娜音巴雅尔心头微滞，入帐时却特意在音色中添上了少女呼唤恋人时独有的甜美，“木都格？找我有事吗？”
无人回应。
“木都格？木都格？”边唤边走，寻到赵羽床前，看到蜷缩抱头的赵羽时，娜音巴雅尔再也顾不得“只用猛戈ຖ语交流”的约定，换了汉话关切道：“赵羽，你醒着吗？怎么？又头疼了？”
“巴雅儿……，你来了啊……”疼痛的折磨让赵羽的嗓音黯哑得厉害。
看清赵羽苍白而痛苦的面色，娜音巴๒雅尔心一纠，仿佛是赵羽眉心深刻的“川ษ”字烙上了她的心头，“只是两天少见了些，你怎么就疼成了这样？不行，非得找大夫给你好好瞧瞧了……”
“不是……”赵羽翻手拉住了欲要起身的娜音巴雅尔，只这一个ฐ简单的动作牵疼的臂上肌肉，就让她痛苦的“啊！”了一声，喘了两ä口气缓和了些痛苦后她才继续道：“不是找你喊大夫的……，书桌上的东西你拿去，看用不用得上……”
“书桌？”娜音巴雅尔纳闷。
“嗯。”
见赵羽又要忍痛抬手，娜音巴雅尔连忙阻止，“你别动，我知道了，我去拿。”
“这是……？‘防治瘟疫扩散……的办法’？”
坐回赵羽床边后，娜音巴雅尔才细看自赵羽桌上拿过来的手书。辨认着那些墨迹所组成的方块字，娜音巴๒雅尔的眼眶渐渐发红。
“嗯，字不好，你凑合看，应该能有用。我这几天身上疼得厉害，写字效率太慢了，脑子里也跟浆糊似的，应该写掉了些……”
“你都成这样了，不好生保养自己，还写这些做什么！”半点没有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的高兴，娜音巴雅尔嘴上是诘责，通红的眼眶里却是争先恐后往下掉的泪珠子。赵羽没有谦虚，她那些波折笔迹构成的汉字，需要娜音巴雅尔费尽眼力才能勉强认出，却越发激发了她的泪腺。透过它们，娜音巴雅尔看见了赵羽战栗书写的模样。她这一笔一划写的哪里是字？分明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