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福堂心里对女儿充满了怨气。自调到黄原后，她也没回家来。他也不想去看她。唉，按说，他现在应该抱上外孙了。可是……
在山里一人劳动的时候，他也象玉亭一样，有种孤单和被抛弃的感觉。想起当年在村里村外叱咤风云的盛况，心里也不免涌ไ上一丝悲凉。世事不饶人啊！一时三刻，他就被赶上了山，不得不象众人一样握起了老镢把，满头臭汗为自己้的生计而拚命！他记得小时候上冬学时，金先生传授过孔夫子的一句话：民以食为ฦ天，因此这也不算什么耻辱！
黑暗中，两团泪水涌ไ满了少平的双眼……几天以后，少平就决定走黄原了。
他早已看出来，弟弟是一个ฐ和他想法不太一样的人……现在，少安已经明白，尽管他不情愿弟弟出走，但看来已经很难劝阻他了。
“这还不如个狗窝……”他自言自语说。
拐峁的书记想了想，说：“后村头有孔烂窑，没门没窗，和个ฐ山水洞一样，是村里一家人几十年前废弃不要的。你如果不嫌，自己去看看……”
“如果县委副书记不好安排，那ว我就当个ฐ县革委会副主任，但最好能挂个县委常委……”白元毫不害羞地说。
白元突然变得象个ฐ十八岁的害羞姑娘，两只手互相搓着，先咧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想下到县里去。”“想去哪个ฐ县？”
粮、菜、煤、水和各种生活需要根本不能保障。他昨天一到那里，科学家们就纷纷诉苦。他立刻决定晚上召开有关方面负责人紧ู急会议，研究解决办法。除过先临时采取了些措施外，他准备返回省里后，着手研究将这里的镇一级建制改为ฦ县一级建制ๆ，以便更好地解决这个远离大城市的科研中心在后勤方面的问题。尽管这两天他又跑路又熬夜，疲惫不堪，但他高兴的是他没有虚行这一趟。
是的，南北两个ฐ山区一直是乔伯年最为ฦ关心的地方แ。他到职后最先跑的就是那两个地方。这是他工作的重点。跑一跑，更心焦。那里农村的贫困已经可以宣布为紧ู急状态。但最令他心焦的是，越是贫困落后的地区，那ว里的领导往往受“左ุ”的思想影响越深，脑筋也更僵化。改变那里的极度贫困状况首先要改变那ว里的领导状况。这是最咬手的问题。他已经让省委主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石钟同志尽快提出意见，调整和加强南北几个地区的领导班子……乔๒伯年用指关节揉揉太阳穴，打了一个ฐ长长的哈欠。他感到眼睛有些肿胀，很想在车里迷糊一阵，但就是睡不着。昨晚在省农业科研中ณ心开了半晚上会；会完后又失眠了很长时间。他现在很困惫，但又很清醒。
顺便提提，在这一年里，孙少平的生活中还有一件外人所不知晓的事。他根本没想到，在他教书不久后，城里的跛女子侯玉英接二连三给他写了几封“恋爱信”。少平接到เ信看完就烧了，也不给她回信。如果出身于一个光景好而有地位的家庭，接到一个ฐ自己毫无兴趣的女人的求爱信，那也许会不以为然的；甚至象对侯玉英这样有生理缺陷的女人，说不定还会产生一种不愉快的情绪。但孙少平接到侯玉英如此热情地表白自己้心迹的书信，却油然生出一种温暖和感动的心情。活在这世界ศ上，有人爱你，这总不是一件坏事。尽管他实在不能对侯玉英产生什么爱情，但他仍然在心里很感谢这位多情的跛女子，在他返回农村以后，仍然不嫌弃他贫困的家庭，在信上发咒：“愿和你一辈子同作比冀鸟，如果变心，让五雷洪顶”……少平觉得他不能藐视和嘲弄跛女子的一片热心，后来便很诚恳地给她回了一封信，说他现在根本不愿考虑自己的婚姻ี；让她再不要对他提这事了。他还说了他对她的谢意，并说他不会忘记她对自己้的一片好心……而在这期间，孙少平倒一直和田à晓霞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尽管他们不是谈情说爱。他和田晓霞是在另一个层次上的朋友。晓霞不失前约，过一个星期，就给他寄来一叠《参考消เ息》；并且在信上中外古今、纵谈横论一通。她在原西城郊插队，实际上除过参加劳动外，就住在城内的家中ณ，少平去过几次县城，在她那里借了不少书……现在，少平一直怀着一种激动的心情，等待他的同学回双水村来。晓霞说过，她年底一定要回一次老家——按她当初ม说的，也许最近几天就要回来了。
和他一块共事的三位老师各有各的特点。
说实话，他不是惧怕这两ä个人；而是惧怕落个破坏农业学大寨的罪名。不论怎样，在这件事上，田à福堂和孙玉亭逞了强。他金俊武眼睁睁地让人家的腿从自己头上跨过去了。他妈的，他咽不下去这口气！
会后，立刻抽调村里的匠人，开始在金家湾北头为将要搬迁的六户人家箍新窑。同时，决定让孙玉亭负责卖掉大队的几万斤ภ储备粮，用这钱到县水利部ຖ门购买炸药。等秋庄稼一收割完，双水村就准备干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呀！
她看见，李向前象死人一般横在门口。一股强烈的酒味扑鼻而来。
三天以后。田润叶已๐经从床上起来了。她拖着疼痛的身子，勉强换了一身衣服，梳了梳自己喜雀窝一般乱蓬蓬的头发。李向前那ว晚上出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你会到双水村来吗？”少平问她。
少平原来以为晓霞让他到เ她家去吃饭，但她却把他引到了街上的国营食堂。万幸！
孙兰香站在这悲伤的人群中ณ哭着。她想起奶奶和爸爸常给她说的，是毛主席把他们这样的穷人从旧社会的苦海中救了出来。从她记事开始，要是哪一年有了灾害，他们家都要吃国家的救济粮。奶奶和爸爸说，这都是毛主席老人家给他们的！要是旧社ุ会，遇到年馑，不知要饿死多少人呢！他们全家都深深热爱大救星毛主席。每年过春节，穷得哪怕什么也不买，但总要买一张毛主席像贴在墙壁上。现在，没有了毛主席，以后可怎么เ办呀？
几个字。
当少安和秀莲终于回到一队饲养院的新房后，村里的一些年轻人又混闹了半晚上，这个婚礼才算全部结束了……第二天临ภ近中午，少安和秀莲正准备回家吃饭，书记田福堂突然来到饲养院他们的新房。他拿来两块杭州出的锦花缎被面，说是润叶今天上午捎回来的，让他把这礼物转送给新婚的少安夫妇。
在前炕头的干部席上，正中坐着田福堂，他两边坐着公社文书刘根民和队里的副书记金俊山；接下来金俊武、田海民、田福高等人依次围成一圈。孙玉亭虽说也应该坐在这一席上，但他是自家人，这时候得充当“工ื作人员”，他也做不了什么เ，就帮兰香在灶火圪崂里烧火。贺凤英参观大寨前几天也回来了，现在正和她嫂子、金波他妈、兰花一起在锅灶上忙着。
少安怕秀莲人生地不熟，呆着寂寞，这几天也没出山去。他现在正在坡下他们家那块旱烟地里，把根部ຖ黄了的烟叶摘下来，准备晒干揉碎，过一段时间提到石圪节卖几个钱。
孙玉厚一身轻松回到了家里。少安他妈已经开始做午饭。秀莲坐在炕上，正给老奶奶梳头发。要是平时，这位老人家一般都是闭着眼似睡非睡，或者把少平给她买的止痛片从瓶子里倒出来，反复地一遍又一遍地数，直到发现一片也没少，才又装ณ进瓶子里——她舍不得吃这药。这两天老人家忘了数药片，瞌睡也没有了，一天到เ晚都高兴地睁着红眼，傻笑着看她的孙媳妇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并且时不时高兴得揩一把老泪。秀莲有时就体贴地坐在她身边，给她背上搔痒痒，或者把她的几绺稀疏的白发理顺，在脑后挽成核桃大一个大发髻，老太太不时用她的瘦手，满怀深情地在秀莲身上抚摸着。
不知谁喊了一声：“快跑！坝要垮了！”
但是情况越来越不妙。坝里的水一会比一会上升得快！所有的人几乎ๆ已经拼上了老命，但加高坝的速度已经赶不上坝里水上升的速度了。
这时候，贺凤英停止了手中的活，从锅台后面转出来，说：“大哥，我娘家族里有个远门侄女，她妈死得早，一直是她爸拉扯大的，劳动和家务活都好。去年我回家时，她爸给我安顿说，看能不能ม在咱们这面给瞅个ฐ人家。只要女婿本人好，他一个财礼ึ钱也不要。我一直没把这当一回事。我看这女娃娃正是少安的媳妇！那女娃娃肯定能看上少安哩！人家又不要财礼！如果少安情愿的话，请上几天假。到柳林那里去一趟，看一下这个ฐ女娃娃，又误不了几天功夫……”
“财礼ึ先撂过别ี说。你先就说哪个ฐ村谁家的女娃ใ娃合适一些？咱这光景也不挑高，可以一些的行了。”
他挑着空水桶，向村外走去。天热得要命，好象划一棍火柴就能把空气点着。远远近近的山头上，庄稼的绿色已不再鲜艳，一片灰塌塌的。川道里的庄稼稍好一些，因为ฦ曾经用抽水机浇过一次。现在，东拉河细得象一根麻绳，已๐经拦不住多少水了。如果天再不下雨，今年又将是一个年馑。火辣辣的太阳晒焦了土地，也晒焦了庄稼人的心！
等他跑回家里，母亲告诉他，润叶已经坐汽车回县城去了！
他看见红梅换了一件半旧的红格子布衫，好象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大概由á于一个ฐ假期在家里，这个季节吃的东西又比较多一些，她原来很瘦削的脸颊现在看起来丰满了许多。已经度过了半年的城市生活，她也懂ฦ得把自己农村式的“家娃”头，象城市姑娘一样扎起了两个短辫；加上自做的、手工精细的方口鞋和一条看起来是新า买的天蓝色裤子，简直让人都认不出来这就是郝红梅了。其实她无非就是把原来的一身补钉衣服换成了没有补钉的衣服。这个小小的变化，就使一个本来不显眼的人，一下子很引人注目了。同时也应该承认，郝红梅本来就具备那种漂亮姑娘的脸型和身段。如果有一身比现在更漂亮的衣服，就很难看出这姑娘是来自农村了。
五谷里田苗子，唯有高粱高，一十三省的女儿哟，数上兰花花好……
你心不在焉，别一会把“驱虫剂”也倒进锅里去！“
这四年多来，他和登云的关系有点微妙。在许多问题的看法上，福军和一把手冯世宽有分歧，登云明显地支持世宽。只是由于和他老岳父的关系，才不象世宽和他那样在这些问题上面对面发生冲突。不，登云和他从来没公开红过脸。登云只是用实际行动来支持世宽而反对他。在他来本县任职之前，世宽和登云已经在这个县一块工ื作好多年，两个人早就是老搭档了。据说在任命他时，世宽还找黄原地区革委会管组织的领导，让组织把李登云排在他前面。只是因为ฦ地区不同意才作罢。登云不会不知道这些情况，因此他对世宽感恩戴德——倒好象他田福军来挡了他的路！
这已经是深夜了。他迈着两条长腿，穿过院子，出了兽医站的土豁子大门，来到เ公路上。前面不远几步，就是米家镇的那条小街道。现在那里也已经没有了人迹，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照耀着空荡荡的街道。
他们队这头最好的牛，简直就是全队人的命根子。它口青力大，走势雄健，干活是全村两个队最拔尖的。二队队长金俊武，前年曾提出用他们队两头牛再搭一条好毛驴换他这头牛，他都没换。平时耕地，只要他在场，就不让其它社员使役，常自己亲自执这犋犁。他怕别人不爱惜，让牛劳累过度。他还经常给饲养员田万江老汉安顿，给这头牛加草加料é，偏吃偏喝。
这田家圪崂的田姓人家旧社会大都是村里的穷人。后来从外村流落来的少数杂姓也大都住在这一带。现在，除过田à福堂家的院落要出众一些外，大都还是一些塌墙烂院。虽说新า社会二十多年了，但一般村民要箍窑盖房，简直连想也不敢想。
少平即刻提起饭罐，扛着一小捆铺盖卷出了家门，去村中ณ的小学把这些东西送给他那ว个落难的姐夫。为ฦ了好拿，他把一点粮食卷在了铺盖卷里。
这使他感到惶恐不安——润生他二爸是县革委会的副主ว任，在县上可是一个大人物。有时他二爸路过回村子，坐的都是吉普车呢。记得当时他常常想走近去看看停在公路边的小车，都吓得不敢去，何况现在要叫他去他们家吃饭呢！
这天下午劳动，全班学生在学校后面的一条拐沟里挖他们班种的地。不到เ一个小时，孙少平就感到饿得头晕眼花。他有气无力地抡着镰头，尽量使自己不落在别人的后面。
金波和上次一样，先不再说什么，赶紧出去做饭——他知道少平最需要的首先是好好吃一顿ู饭。
两个人吃完大半脸盆揪白面片后，少平就把曹书记要他落户到阳沟的事，给金波细说了一遍。
金波不假思索地说：“啊呀，这是好事！在城边上当个庄稼人，也比一辈子呆在双水村强！旁้的不说，看个电影也方便！这样，你实际上就活在城市里了。”
金波这么一说，少平再一次兴奋起来。
两个好朋友高兴的是，他们又要生活在同一个地方แ，有个什么事，互相也可以照ั应。谁知世事今后还会怎样变化！黄原是个大地方，只要他们有能耐，尽可以在这个天地里扬胳膊伸腿！
这样，孙少平就下了决心，准备将自己้的户口迁到黄原来了。他想，过几年他闹好了，还可以把父母的户口也迁过来。世界这么大，哪里也可以活人！另外，从发展的眼光看，城边上当个农民，闹腾家业的出路也多。好，他应该当机立断，马上行动，千万不敢失去这个一生难逢的好机会！
告别金波后的当天晚上，少平就找了工头，说他家里有事，要结算工钱，不准备再上这工了。
工头看来非常遗撼失了一个ฐ好小工。结算完工钱后，工ื头破例把他带到厨房，让他做饭的亲戚给少平切了一碗肥猪肉片子，算是对他曾经卖命干活也表示ิ一点犒劳。一碗猪肉下肚，少平嘴一抹，就去了阳沟。
曹书记一家人热情地接待了他。这次见面，双方已经不是当初ม那种主ว仆关系，而象是亲朋好友一般。
曹书记立刻出去为他办准迁证。书记的老婆就及时抓住机会，让少平给女儿菊英补习中学语文课。在少平开始为菊英补习功课的时候，菊英她妈推说到邻居家取东西，溜出去半天没有回来。
十八岁的菊英完全是城市姑娘的打扮。白净的脸蛋，弯弯的眉毛，一对清澈活泼的眼睛，很崇拜地听少平头头是道地讲解课文。她看起来很聪敏，但学习实在迟笨；少平说半天，她都理解不了。她只是惊讶地看着他，带着一脸的疑问：你这么能行，为什么เ要揽工呢？当然，这女孩子也并不知道，这个她难以理解的乡下后生，已๐经被父母“内定”为她的女婿……
在曹书记家愉快地逗留了几个小时，少平就怀揣着那ว张准迁证，回到了他做工的地方。
第二天，他从头到脚换上了新衣服，然后到街上去给家里人买东西。他身上现在破天荒揣着二百多元钱，象个财主似的在商店里阔视。他给全家每个人都买了一件衣服，又买了许多吃食。那个烂黄提包显然不能再提回去，于是又买了一个很大的新า帆布提包。他要在一切方แ面向家里和村里人显示，他在门外干得不错！
买完东西后，身上还有一百多元钱。走在黄原街上，他心里充实而自豪。
一切办理好以后，他到理发馆去理了个发。
现在，他完全换成了另外一个ฐ人。身上的伤痕被簇新的衣服包裹了起来；脸干干净净，头发整整齐齐，俨然是一副工ื作人的派头！
晚上，他把所有的东西都带上，来到了金波住的地方แ——在这里过一夜，明天早晨就搭邮车回双水村。
第二天天还不明，他就爬起来，把那卷行李和装烂衣服的破提包都交待给金波——这说明他还要回到这个城市来，然后他就提着那ว个鼓囊的新提包先一步出了门，走到เ城外的公路边上等金俊海的邮ุ车。邮ุ车按规定不准捎坐人，因此不敢在城里上车。
不一会，他就坐在邮车驾驶楼助手的位置上，离开了夜色还没有褪尽的黄原城。
在回家的路上，少平心中ณ思绪万千。从春天离家以后，一晃就半年了。半年来，他感到比以往他度过的所有日月都要漫长。酸甜苦辣，一切都无法用语言概述，不论怎样，他没有退缩，也没有倒下。现在，他并不是两手空空回来了——这也不只是说他赚了几个钱，买了点东西；不，他半年的收获决不仅仅是这些！
现在他才感到，他离家的时间也的确不短了。这期间，他也没给家里人写信。谁知家里成了什么样子？父亲写信让他“马上返回”——出了什么紧急事呢？如果是好事，他会在信上写明的，看来家里一定有什么不幸了，父亲怕他着急，才用了这么เ含糊的口气给他写信。
但是，他的心脏也开始健强了一些，心想，就是天塌下来，也按塌下来处理，熬煎也没有用！
汽车过了分水岭，少平的心忍不住“怦怦”地跳起来。公路两边熟ງ悉的山山峁峁都亲切地出现在视野之ใ内。他看见，东拉河两岸的沟道和山头。庄稼再不象往年一样大片大片都是同一种类。现在，各种作物一块块互相连接而又各自独成一家。每一块地都淋漓尽致地表现出了主人的个性。个把地块庄稼长得不好，你就知道它的主人肯定不是个ฐ勤快人。
树庄里，有的秋庄稼已๐经上了禾场。金黄的颗粒被赤膊的庄稼人一锨锨扬向蔚蓝的天空；碎雨似的五谷落下来，撒在嬉闹的孩子们的身上。山野的小路上，农妇们颤动着肥大的乳房，挑着送饭罐悠悠闲闲地走着。沟道里牛、羊、驴、马，成群结队的很少；往往三三两两，被一些大孩子放牧着——少平知道，这些孩子都是刚刚退学的。各个村庄里，看来没有什么เ人闲呆着。新的生活和劳动是平静的，但少平又很清楚，对于每个家庭来说，那ว一天中的节奏充满了忙乱和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