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有妈妈捧着一大盆热腾腾的东西走了进来:“绿豆水来了,绿豆水来了!”十分兴奋的样子。
虽然那女子闭着眼睛,脸也被她们弄得有些变形,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枕在十一娘膝上的女子就是今天的新娘子──十娘。
就看见大老爷满面激动地大步走下台阶。
而考他的余治清,脸上的嘻笑戏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端凝,罗振兴更是侧耳倾听。
大波奶朝着江妈妈等人挥了挥手,精神全都集中在了杭妈妈那边。
婆子们都不说话了──后院住着三位小姐,一位是要做公卿夫人的,一位是举人娘子……还是江妈妈人机灵。
大波奶点了点头,向二房和二房介绍三夫人。
见了罗家的马车,立刻有管事迎了上来,叫了引客的媳妇子带她们去了内院。
外面就传来丫鬟们的禀告声:“太夫人、侯爷,大小姐和四爷来问安了。”
有妈妈走过去说了几句,贞姐儿和谆哥就敛了笑容,然后贞姐儿给谆哥整了整衣襟。两ä人手牵着手朝这边来。
他暗暗点头,叩了三叔家的门。
“再说下去就不是兄弟了。”钱公子很是爽朗,不待罗振兴回答,已扬鞭而去。
“……从南京快马加鞭运来的,每条花了二十两银子,突然一下子全不见了。你说奇怪不奇怪?”三夫人的声音压得极低,“要不是我和刘记的人相熟,今天可就出大洋相了──第一次办家宴,太夫人亲点的鲥鱼竟然没上!结果我一查,说那个ฐ当差的是你母亲家陪房的外甥。说实在的,我们娘家又不是从什么地方迁来的外来户,娘家的差事都要请外人,怎么เ会跟到徐家来当差。五弟妹,这件事我实在不好插手,还是你亲自过问一下的好!”
大太太眼角一挑,脸上流露出几份冷峻:“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陶妈妈微微有些吃惊地望着十一娘,却并不感到震惊。
难道是要上净房?
十娘已上前给郑老太君行礼。
大太太嘴角微翘,褪去的红润一点点地回到脸上:“十娘……”
大太太已和来人打招呼:“三夫人,好久没见了?”
她身段婀娜,穿了件大红百蝶穿花遍地金褙子,梳了桃心髻,正中插一枝赤金满池娇分心,右边偏戴一朵大西洋珠翠叶嵌的宝花,柳眉杏眼,粉黛略施ๅ,神采奕奕,爽利干练。
大太太笑着朝那小姑娘点了点头,客气地称了一声“乔小姐”。
“太夫人过奖了。”大太太谦虚着。
十一娘笑道:“我也不知道明天穿什么好,不如姐姐来帮我看看吧!”
这下子,罗振兴只好起身向大太太道谢。
“女儿就是没个主ว意,所以想请母亲指点指点。”十一娘赧然地笑,“我以前虽然跟着父亲在福建住了一段时间,可那ว时候年纪小,很多事都不记得了。这次不仅是出远门,还是要去燕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自然是希望身边的人都去。又想着,要是都像我这样,巴不得身边的人都去,那得多少车、船啊!”
十一娘给大太太请了安。
琥珀笑着对滨菊道:“姐姐要是有事就先回吧!我去刘家嫂子那里一趟。”
琥珀听了笑道:“都是我不好。没想到一句无心之话,竟然把紫ใ薇姐姐给得罪了。她不会怪我们吧?”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点担忧。
她进来就给屋里的姐妹蹲着行了个福礼:“我来迟了,姐妹们多多谅解!”
秋菊眼尖,喊道:“百枝姐姐怎么这个ฐ时候才到!”
意思是活不多的话,还是可以帮忙的。
十一娘恭敬地应了声“是”。
水苏上前去劝,却又不敢用力把十娘拉开,围着她们团团转:“十小姐,您别ี这样……”
十娘恼羞成怒,立刻๑跑了上去:“我打死你这个ฐ小油嘴。”
不一会,丫ฑ鬟就服侍他换了身紫红底云纹团花直裰走了出来。
看见一个人正襟危坐在炕上的十一娘,他不由一怔。
十一娘已下炕给他曲膝行了个礼。
徐令宜眼底飞逝过一道犹豫:“我去敬酒了。”
十一娘低声应了一声“是”,然后送徐令宜出了正房。
返回屋子,她笑着问丫鬟:“你叫什么เ名字?”
丫鬟恭敬地道:“奴婢叫夏依。”
十一娘点了点头:“另一个和你一起当差的叫什么?”
“叫春末。”
正说着,春末领了琥珀和冬青进来。
不过是两个时辰未见,但对于一直担心着十一娘的琥珀和冬青来说,却像是隔了两ä年似的。
她们不由泪盈于睫,异口同声地道:“小姐,您,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十一娘笑盈盈地。心里却道:就是饿得很!所以“你们吃过饭了没有”的话脱口而出。
两人连连点头:“吃过了。我们都吃过了。陶妈妈亲自带了粗使的妈妈端了饭菜给我们。”
十一娘笑着点头,对春末和夏依道:“你们都退下去吧!有她们服侍我就行了。”
两ä人犹豫了片刻,还是曲膝行礼了下去。
十一娘吩咐冬青和琥珀:“帮我换件衣裳吧?这身穿着太难受了。”
两ä人点头,去给十一娘准备洗澡水和换洗的衣裳๙,十一娘却坐到桌边吃了一小碗饭。
等徐令宜带着酒气走进来的时候,十一娘已洗净了脸,绾了平常的纂儿,换了身湖绿色褙子,正歪在大迎枕上看书。
“侯爷回来了!”她忙放下书,下炕给徐令宜行了个礼。
徐令宜脸微微有点红,眼睛却不见一丝醉意,只是比平常更明亮几分。
十一娘却暗暗提高了警惕。
有一种人,喝得越多眼睛越亮,就是醉了,也看不出来。
但通常醉了的人对自己情绪的控制力就弱……她可不想引起徐令宜的不快。
徐令宜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炕边拿起书,凑在羊角宫灯下念道:“《大周九域志》!”
这家伙肯定是喝多了,要不然,不会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蹦出来。
十一娘正要解释一番,徐令宜已丢了书朝净房去:“我要沐浴ภ!”
八十八
她立刻叫了春末和夏依进来。
两人去净房服侍徐令宜沐浴,十一娘把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收好,然后换了亵衣坐到เ床上等徐令宜。
好了过一会,徐令宜头发微湿地走了出来,拉了一床被子,倒头就躺在了床上:“快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去宫里谢恩!”
到宫里谢恩?
十一娘吃了一惊,但想到今天收了那ว么多的礼物,好像也应该去道声谢。
她“嗯”了一声,见徐令宜已侧身躺下。
望着他留给自己的半边床,十一娘长长吁了一口气。
至少不是个唯我独尊的人……
她安排冬青在东次间值夜,待春末和夏依收拾好净房后,蹑手蹑脚地走到เ了床边。
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睡在一张床上,共渡一夜……
十一娘不免有几分犹豫。
谁知道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