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师父啊！”
清雾儿时和他一起用膳的时候，他可是剔刺剔骨帮忙盛饭全都做过的。
“好多了。”清雾站稳后，慢慢松开他。
“一个多时辰？”
少年帝王本是极其隽秀精致的五官，皮肤又十分白皙，看上去比女孩子还要漂亮。但因他眉目间总凝着冷肃之色，不怒而威，让人心生敬畏，倒没多少人敢仔细瞧过他的长相。
好在他选的这侍书女官一职，刚好是近身服侍帝王文案事务的。
——她们和皇家素无瓜葛。若说有甚焦急，恐怕也只有救过清雾的秦大将军了。但，今日大将军不在，这位宣旨的公公，为何还会对她们这样和善？
何氏捧着圣旨，只觉得手中ณ之物重若千斤。
郑天宁轻嗤了声，抱胸ถ说道：“有遮拦讲道理有甚么用？王老先生够涵养，和你们一字一字地讲道理。可结果呢？还不是被你们欺负到头上来！”
满场的人正窃窃私语着两人的关系，那位“郑小公子”忽地又冒出来一句话，成功地将大家的注意力重新转回了画作比试之上。
初时外头还有点怨气十足的唠叨。后来渐渐没了声音，紧接着，是少年跑走的快速脚步声。
柳岸风也知道自己经常做事没个ฐ轻重，听她这样讲，赶忙收了话头，紧张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可是会耽搁一会儿的练习？”
何氏握紧了手里帕子，心中暗暗思量。
想当年儿子将心爱的绿梅送了她，这几年时不时地还提起这位柳姑娘。昨儿回去后，那傻小子又兴奋地嚷嚷要再给柳妹妹多移几株花草过去。吴夫人心下一动，笑道：“柳姑娘相貌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也不知将来哪一家有这个福气了。”
眼看着柳岸汀就要挣开，清雾急了。
清雾感激哥哥一片心意。但是这种时候，哪能让他硬碰硬地过去？赶紧伸手去拦他。却又拦不住，只能拽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越来越多熟ງ悉的记忆回转而来。
霍云霭这才将自己那宽大厚重的斗ç篷掀开。
是的。
“不必。”清雾死命揪着自己้衣襟的下摆，努力让自己้不去多想，好让声音听起来更为平静些，“他定然已经知晓了。”
听他夸自己说得好了很多，清雾也甚是高兴。后面一听他不教了，心里又有点空落落的伤感。
同样的几株兰草，明明姿ู态样式完全一样，细看之下，意蕴却大不相同。郑天宁笔下的肆意舒展，她画ฑ的娇嫩俏丽，而霍云霭执了她的手一同画ฑ出来的，却添了冷艳傲意。
她虽受命于霍云霭，但既然跟了清雾，便将全副心思搁在了清雾身上。如今看到小姑娘这样忙活，自然心疼。
清雾想起霍云霭要她送去的，细想之ใ下，也没甚证明的法子。好在之ใ前与窦妈妈出去的时候，曾经买过一些荷包回来。原本是收起来打算送人用的，其中一个还特意选了苍竹图案，便是她想送给霍云霭的，如今倒是刚好派上用场。
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后，不由得态度更加恭敬了几分。就连黄妈妈，亦是如此。
因着年龄小身子矮，且平日里大都被人抱着，众人只觉得这是个寻常的身量不足的小姑娘，并未太过放在心上。
虽然霍云霭状况有所好转，但清雾不敢大意，依然仔细询问洛太医，看还有没有甚么需要注意的。
洛太医甚是欣喜，暗叹终于用对了药。
他的声音乍一响起，殿内少年缓缓侧首，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偏偏陛下身子抱恙的事情不能随意对人言……
语气赫然比之前都要温和了许多。
他的声音颇大，明珠听了这话，生怕里头吵起来了，就想推门去瞧瞧。
清雾本在忧心他的伤势，怕他这样贸贸然出来加重病情。哪里想得到他指的到底是甚么？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得拧眉沉思。
可惜的是上次只顾着和三房那几个ฐ孩子的过节，没有仔细去听。后来躺在床上好几次想去回忆，可惜因为当时没有在意，记不太清了。
之前一路过来的时候，郑天宁大部分时间都在向清雾介绍，每一处地方用了甚么เ样的心思，为甚么会那样摆设。但是到了这个假山旁，他却没有说起那活水，而是只讲了这山石的来处。
清雾来之前就听窦妈妈说起过，郑天宁的这处宅院十分清雅，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先前清雾只半信半疑着，毕竟郑天宁那ว么个散漫的性子，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的居所会是怎样的一副情形。
……
“外人？”男子勾勾唇角，伸出修长食指，轻轻拨开了他们的手，“我可不是外人。”
吴林西知道柳岸风的性子犟，就没有和他硬抗。看之前柳岸风和父母在一起时的表现，吴林西心中清楚，柳岸风敢和父亲柳方毅顶嘴，却对母亲何氏一向十分恭敬。如今这个时辰，柳方毅定然还没回家，柳岸风必然要面对何氏。
柳岸风看到前者，脸色顿时黑了黑，没好气道：“你怎么还是跟来了。”
她正愤怒地想着，手臂一紧ู，原来是被清雾的小手抓住，轻轻晃了晃。
后面那些话愈发恶毒污秽，桃丝努力了半晌，也无法讲出口。
秦疏影静静看着这一幕，直到เ霍云霭迈着步子要往外走了，忽地问道：“你让小丫头过来，为的甚么？”
他转眸望向一旁，将视线定格在那一团绒绒的白色上后，唇角渐渐漾起一抹淡笑，又朝前伸出了双臂。
但柳清雾听明白了她话中意思。
那是个通体水润的玉瓶。色泽通透，摸在手中细腻润滑。凑到เ鼻端细闻，能够嗅到淡淡的清香。
霍云霭点了下头，疾走两ä步，忽地回头，沉沉问道：“走时甚么状况？”
“柳大人？”一头雾水的小李子仔细想了想，讷讷道：“没甚么状况罢……”
年轻帝王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转身大步朝着宁馨阁而去。
窦妈妈刚ธ刚进到宁馨阁的院子，便见两ä个小宫女正在廊下窃窃私语，还时不时地朝清雾的屋子看一眼。她上前呵斥了几句，还未来得及细问，小宫女们已๐齐齐脸色一变，赶紧朝着院门那ว边行礼ึ。
窦妈妈不需回头，也知是霍云霭来了，赶忙迎了上去。
霍云霭却谁也不搭理，甚至连平日里随口应声也没有。只径直往里走着，直到清雾的屋门前方才驻了脚。
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半晌后，他缓了缓神，语气清淡地问道：“她独自在内？”
“回陛下，是。”小宫女战战兢兢答道。
“回来多久了？一直在里面？”
“不太久。想必，是睡、睡着了罢。”另一个小宫女努力大着胆子答道。声音微颤。
霍云霭却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神色寒如冰霜，已经让周遭的人产生了极大的畏惧。
他凝视着紧闭的房门半晌，最终沉沉地叹了口气，将手中之ใ物交到เ窦嬷嬷的手里。
“晚些让她来昭宁宫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