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怕,在许后房里呆了一会,也没讨到一个说话地机会,许后更是自称疲倦,她只得悻悻而归。回到住处自然还是坐立不安,差了贴心婢女到椒房殿去寻了平日与自己比较亲近地一个婢女来。好不容易等她入门,便姐姐妹妹地亲热了一番,又东拉西扯了半天才切入正题,隐隐然地问些许后近来起居的事。那婢女受宠若惊,又收了她硬塞到怀里的两件饰品,这些小事自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是张美人问再多一些别的事,她却再也不肯开口,只一味推拖不知。张美人几次想要大雷霆,可想到要扭转乾坤,除了讨好再无他法,不得不苦苦忍耐,总算那婢女最后松口,只让她有机会去椒房宫的后殿探看,说罢立刻转身离去。

她轻叹着想坐起身来擦拭泪痕,可目光垂落,却正好见到土墙与木榻相接的地方,有人用利器或是石尖划了些图案。这些图案本就很淡,又被榻๧上的席子遮盖着,若不是许盈容这会儿正俯身在榻上,根本看不出来。她心中一动,忙将席子向外拉出,再俯低细看。

果见班兮转头看向她道:“只是什么?姐姐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柳息儿沉吟一会,才道:“姐姐已然知道了妹妹的心事,自然免不了替你担带着,只是……怕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妹妹看透一切想要过安定的日຅子,可若是那人执意要见你,这世上……却也没有任何人有能力加以阻拦。”她说完此话,一动不动注视班兮,班兮也就此时抬起头来直视她,二人目光烔烔,在烛光之下静静对视。

柳息儿看她垂头拭泪,也๣道:“说的也是,都怪这乐师。好好的怎么连个ฐ路也不识得。可连累苦了妹妹。”她叹息一声。又说:“不过呢,依着姐姐想的,我看皇上那情形,似是已经有了原谅你的心意,便是寻常夫妻也有争吵斗气的时候呢,妹妹若要去与他重温旧ງ梦,姐姐自然给你安排。你也不用再受眼前的苦了。”

柳息儿道:“妹妹既ຂ不在意,又为何要让盼儿跟着许少使去呢?你我姐妹一体,难道妹妹竟然不放心息儿么?”班兮道:“如今姐姐贵为美人,圣前๩承宠,不容有失,妹妹这里不过是一个侍女这样的小事,就不劳烦你了。”

盼儿不明白她所指,可就是两日຅之后,远明馆就来了一位不之ใ客。自从班兮受贬以来,从未登门的许盈容,在一个午后,独自一人进到院来。和盼儿刚刚一起清扫完落叶,正在石阶上休息的班兮见到她,却没有一丝诧异,仿佛她只是一位应约而来的朋友。

转眼中ณ秋过去,很快便到了刘骛生辰之日。这一天,未央宫内彩带飘扬,乐่鼓喧天,妃嫔们更是纷纷早起打扮,各馆之间,其中有献艺拜寿的,更是打三更便起,忐忑不安却又兴奋难眠。

柳息儿不由得双眼尽湿,哽咽道:“妹妹,这样记得姐姐……我……我……”班兮道:“都说了,让姐姐受气的人,妹妹也๣觉不轻易放过。姐姐好好准备,到了皇上寿诞上,姐姐艳惊四座之ใ时,却要看看那ว许盈容拿什么เ与姐姐相比。”这一番话直说的柳息儿挺直腰杆,一双杏目在月光下闪闪亮。

不一会,盼儿端了茶水出来,柳息儿接过茶水,却又忍不住哽咽道:“怎么好好的,就落到这步田地了呢!妃嫔们虽不敢扬声,可私底下却都佩服妹妹的胆气,宁乐师在桂宫被抓,要真查起来只怕人人脱不了麻烦。妹妹却敢自请罪罚,免了众选女们的关系。单凭胸怀坦荡这一点,便应相信妹妹是清白的,便应该从轻落才是,怎么就降了七品呢。”说罢轻轻抽泣。

二人正说到เ这里,便听院外脚步声响起,一小片红光缓缓移进来,有人轻声道:“妹妹……妹妹你在这里么เ?”正是柳息儿的声音,盼儿错愕着看一眼班兮,忙奔出去相迎,班兮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笑意,便见柳息儿只身一人提着灯笼跟在盼儿身后,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刘骛看班宁二人一眼,道:“儿臣也๣愿信她。”王太后道:“那皇后呢?”许后此时此刻也只得笑道:“听母后一番๘解说,臣妾确也๣信了。只是……宫闱犯禁,也委实不可轻饶,不然臣妾只怕其它妃嫔们不服。”王太后道:“哀家也有此意,”转向班兮道:“你可知自己要处以何等处罚?”

只见殿外慢慢走进四个宫婢,她们身后一位仪态万方的女子由á宫婢挽着慢慢走来,刘骛也๣忙遁前๩敛礼,此人正是王政君王太后。王太后挽着刘骛伸到面前的手,含笑道:“哀家在殿外听了片刻๑,大约也知道了些前因后果,皇帝,你对此事有何见解呢?”刘骛道:“母后既然亲自来了,就凭母后示下吧。”王太后满脸笑容点了点头,到เ座上坐下,却道:“乐่师,你抬起头来。”

张美人听到เ这里已然急不可耐,用颤抖的嗓子问道:“是哪个?哪个自的?”说出口后方觉失言,看许后正冷眼看着自己,慌忙退后一步,不敢支声了。只听那宫女道:“未央宫里这会儿已经闹的不行,听闻皇上雷霆大怒,宫殿里的宫女太监们全给轰了出来,奴婢近前打探许久,也๣没人敢开口说话……”许后不耐起来,打断道:“尽说些没用的,这样也打听不到消息,留你还有什么用处?”

许后冷眼看她,却也暗自好笑,张美人歇了一歇,又道:“那皇上为什么没有立即下令处置他呢?这都快到เ晌午了,难不成就这样关着算了?”许后道:“你这笨脑子什么เ时候才能ม自己转呀?如今只抓住一个,他若是一口咬定只是迷路,岂不无趣的紧ู?抓奸拿双,这会儿等得应该就是看哪些人会与他通消息吧。”

宁熾心中ณ一震,不得不放开她,退一步站立,却见班兮抬头向他注目,声音轻而冷淡:“那你认为什么才是原来的班兮?”

“自你在大殿上出现之时,我就知道,你不快活。在这污秽阴冷的宫廷之中ณ,又怎能快乐呢?兮儿,你与我,我们是一样的人呀,这世间烦杂争乱,可我们的天地不会改变,还记得那些琴笛合音的日子么เ?为了与你合奏,我苦练秦筝,为得就是想听到与你琴音相配时的凤还巢,更是为了在遇到你的这一天,能让你认出我来。”

许后冷笑一声,看了眼身边的张美人,想她接下话茬,却不料é那张美人一双眼睛都停在宁炽身上,嘴角含春,完全没有看到她的暗示。许后气不打一处来,重重伸手拍了下身前๩的桌子,怒道:“一个个的,这都是要造反作乱么?”张美人这才回过神来,看数双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又急又臊,忙退开一步到许后身后。

宁炽神情黯然,静了一会才道:“这曲子我也是自他人那里听学而来,不知它叫什么เ名字,只是每当弹奏之ใ时,总免不了为琴音中ณ的无奈所感染,因而弹奏日子久了,自已给它取了名字,唤做‘意难圆’。”

“不!我不愿对盼儿用计谋防备。在这深宫里,我只信她,也๣只想信她一个。她对我隐瞒,必然有她的苦衷,我一定要问个明白!”班兮不再回头,径自向门外走去,空气中ณ飘散了一声轻叹,随风而去了。

“……”

班兮的脸色在刹那ว间,苍白至死。

刘骛点头道:“是初选入宫的,朕今日先看看,皇后既ຂ然来了,当然更好。”当即赐座一旁,张美人与许盈容也一同敛礼毕,坐在下。班兮与柳息儿重新上前向许后见礼ึ,许后看她一眼,笑道:“班少使倒长的好顺ิ风耳朵,早ຉ早儿的就在了。”又看看柳息儿,再道:“倒是果然姐妹同心呀,秤不离砣,有伴的很哪。”

屋里静了下来,便听得屋外知了声隐隐然在四面响起,盼儿道:“这知了自从前几日柳良使带着大家伙抓了一些,可有日子没听见了,”柳息儿道:“这又吵嚷起来了,可别再吵得妹妹不能ม睡觉,我看还得再抓一回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