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阴沉，整座上京城笼罩在一片苍茫之色中，远远看去有如死城般没有半点生气，不要说生气，连点光影都没有，甚至连平日里街上巡逻的武卫军都没了，一阵风吹过，已经是四月里天气竟还带着几分的寒意。
俯身看了下冯狗，洪过冷冷的道：“虽然不是我本意，但是我毕竟给过机会，只可惜你不够聪明，不过这是我的幸运。”说着，洪过扭头看着严五，嘴角微微翘起，用一种揶揄的笑容对严五道：“他是你兄弟，这最后一程，就让你帮帮他。”
严五似乎下了决心，摇摇头，低声道：“狗子，你去吧，我们兄弟一场好聚好散，下次再见怕是就要成仇家了。”
这话将冯狗问傻了，有些不认识的看着严å五一阵，这才结结巴巴的说要回去北庄子报信，末了还解释了一句：“赵顺那头阉狗被主子派来联系天庆寺，这件事也是我无意中ณ发现的，前阵子庄子里少了个ฐ兄弟，据说就是因为ฦ和天庆寺的和尚交结时候没了影，不然总管不会让我们多注意后山的情形。这次回去报信少不得能被总管打赏，别说是前面那点小事，想来总管在主子面前都能大大腾脸。”
纥石烈赛里正嘟囔着，就听房门被人砰的踹开，一个人噔噔噔闯进来，不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一把扯住了他的脖子，狞笑道：“操你姥ณ姥的纥石烈赛里，你敢在背后说王爷的不是，有胆子再给老子啰嗦一遍。”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深夜里没有太多营生可做，心中的烦躁越来越重，赛里索ิ性跑到院子里舞了一圈大斧，这大斧ร是个好东西啊，丈余长的木杆加上一个十几二十斤的铁ກ头，斧头上面还有一根尺半长的铁刺๐，舞将起来能砍能刺，即便是遇上身披重甲的武士，狠狠一斧子下去，即便不能ม破了铁ກ甲，也能ม把重甲下的武士打得吐血倒地。难怪长斧被兀术爷爷评为利器第二。只可惜，现在的女真人中间，会耍大斧的人越来越少了，也只有他赛里这样的老军伍还记着当年兀术爷爷的话。
洪过这时候可不想去管什么王爷什么郡ຉ主，更是完全不负责任的小心鼓动着：“完颜秉德看似强大，我感觉，他至少有两个致命的弱点，第一，他在朝廷里好好的偏要去燕京，看似握住了燕京几万猛安军和汉军的军权，可他不想想，那些个领军的军头哪个不是带老了兵的，心思野的很，能服一个从没统过兵打过仗的人么？起码，以王爷的威แ望阵前一呼，怕是也会让燕京的军队乱上一阵吧。第二，秉德到เ底是已๐经背叛过一个皇帝的人，距离合剌的死连半年都没过，他还要搞这么一出戏码，上一次他可以说合剌残暴不仁，这一次他打什么เ旗号？难道他就以为大金国的皇宫，是他家的铺子，想让谁进去主事就换哪个进去？这不是开玩笑么，他真的指望会有上次那般顺遂的做成？我看悬。”
完颜亨下意识的问了句：“那，孤王应该帮谁，秉德？”
可是，完颜亨有完颜亨的烦恼，他身上被赋予的责任，就是要保住大金太祖皇帝ຓ第四子一脉ำ，这一点从他被父亲完颜宗弼贬回松蓬山下第三年，他就领会了，想通这一点的时候，他真想回去上京好好感谢那ว个曾经被他认为ฦ是无情的父亲，身在荣耀和权力顶峰的人，还能ม有这样清醒的头脑和意识，完颜亨突然之ใ间明白过来，自己与父亲之间的差距岂是一星半点。既ຂ然自己的才智有差ๆ距，那他就不要去谋求那种人臣之巅å的位置，只要能小心的保存家族血脉ำ就好。
洪过详细的问过了完颜亨见到和尚时候的表情，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即便是羊蹄在一边努力劝说，完颜亨也仅仅是随意的审问了那几个ฐ和尚，再就没任何表示，镇静的仿佛一个置身世外的隐士。
收拾下老孙的身子，洪过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这里死了太多的人，怨气怕是不会轻，在这种地方过夜，也只有那ว几个和尚才想得出来。听到เ洪过要离开，大嗓门小马眼睛又瞪了出来：“干啥，要撇开我们自个走？”
一边的小马见到เ老孙好似要拼命，慌忙跪下来扶住老孙，一边安慰着要老孙躺下，一边用恨恨的眼神去瞪洪过。老孙摆摆手，吃力的道：“你，你们发誓，即便我不在，也不许害了这位小哥。”
身边那个ฐ人噗哧笑了：“先生睡的可真够沉的，怎么叫都不醒，还淹死呢，怕是要睡死了。”
迷迷糊糊之间，洪过竟然发梦了，梦中ณ有个美丽的女人萦绕，也不知为ฦ什么เ，这个脸上始终围绕着迷雾的女人，在偶然之间现出的真面目，竟与芷雅有**分相似，梦里的洪过似乎也是再不顾及什么เ女真人王府郡主ว的身份，抱着那ว个ฐ与芷雅相似的女人做了一些爱做的事……
弘扬佛法？洪过摇摇头，这个可能他自己都感觉可笑到极点。
羊蹄到底是个ฐ孩子，遇到大事有些慌乱，站在原地想了好一阵才吞吞吐吐的道：“这个天庆寺，竟然和周围几十个谋克的户长都有联系，这个ฐ小子要去的勿那安谋克是距离这里最远的，包括勿那安谋克在内，整个移剌纳罕猛安都是契丹人，只有猛安勃极烈，每个谋克的户长，还有所有的每个蒲辇的户长才是我们女真人，为什么天庆寺要和他们联系。而且似乎这种联系已经很多年了，这个小子从前年就干这个急脚๐的活计，所以才有些大意被我们逮了个正着。今天这个小子就是去传一个口信，要勿那安的谋克胡鲁整理人手，除了这句话就没别的了。”
原来，就在羊蹄等人藏身地向山外大约二十几步远的地方，竟然有火光一闪一闪的，显见的有人在哪里守着，现在山里不太平，似乎天庆寺派人守住山口也不是什么เ怪事。
“我说五哥，怎么前面那几个ฐ兔子好死不死的躲在山口了，娘的，这山口的风最硬，他们不怕冻死，老子可受不了。”冯狗一边蜷缩着身子一边嘟็嘟囔囔的抱怨着，“还有，五哥，你坠着他们几个ฐ，是不是想回去和赵总管禀告，求个ฐ头功啥的？”
有些丧气的兀立牙无奈的摆摆手，无论洪过的命令有多荒唐，那二百名王府家将也一起将手里的物事耍了开去，反正他们是遵命行事，如果事情办砸了，事后自有那ว个嬉皮笑脸的汉人书生去向王爷解释。
就这么一句把个兀立牙问的没了词，名义上这次进山是羊蹄领队，可是谁不知道羊蹄才十岁怎么会真个领ๆ队，那领队的职司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羊蹄的先生，眼前正笑嘻嘻看着他的汉人书生身上。可是，要兀立牙去听一个汉人书生的话，还是这般胡闹一样的命令，简直就是在挑战他心里的骄傲和自尊。
寺主释檀图身形瘦小，坐在蒲团上就好像一个半大的孩子，见到佛光谈贼眉鼠眼的样子就是心中不耐，低喝道：“到底什么เ事，是不是最近内内外外溜达的太过清闲了，想找点事情做做？”
三人以下安静下来，两个小沙弥抢着答道：“禀告寺主，佛光谈想闯门，被我们两ä个拦住了。”
瞧住一个空当，洪过打住阿鲁带的话头，“阿大哥，你们家老王爷到底是哪个ฐ，他带着你们去过江南大宋？”这话一出口，洪过就后悔了，他这么问实在太直接也太鲁莽了，难道以前的洪过会不知道芮王府的来历么เ，现在这么问岂不是腾了马脚？
阿鲁带在那ว边兀自说话，到底说了什么洪过是一概没听进去，他的神思已经回到了靖康年间那ว次浩劫中，虽然整个大宋都几乎毁灭，可是在那ว场战火中成长起来的宋军，却是一步步的发展壮大，最终能与金军在疆场一战，岳飞，韩世忠，张俊，刘光世，还有四川的吴家兄弟，带出了几支在当时极有战斗力的军队，只可惜，宋代那ว种自赵光义阉割过的体制，实在是最能破坏军队的战斗力，待到เ岳飞死后二十年，由岳家军韩家军这些精锐组成的南宋禁军，又是暮气沉沉望风南逃的一群绵羊了。
于是洪过急忙出声道：“什么念不念的，到了洪家没啥可念的，一个丫ฑ头家叫个名字还不简单，看她单薄的好像一片叶子，不如就叫叶子吧，嗯，不过这丫头生的倒是真水灵，在这北方实在难得啊，也罢，就叫水叶子好了。”
改改，姐姐帮你起个ฐ名字好不好？”
突然，洪过脑中闪过了后世一个很著名的事件：易服剃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