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妈妈眸中含泪的看着姚灵芝,却不知道姚灵芝因此而产生了动摇。这么一个急于求生,又口口声声是为了你好的人,真的不会为了活下去而供出自己吗?
这是在掂量棋子的取舍。
他站在净房门口,面色涨红,一脸窘迫的对杜雅汐,道:“雅汐,你能不能帮我喊胡荽进来一下?”突然又觉得这个时候胡荽进来,怕是不太方便,于是又吞吞吐吐的改口,“要不……要不,你帮我一个忙。”
狼狈的滑下床,摸索着穿鞋,头也不回的进了净房。
“雅汐丫头,我家的田地,你也一并租去种草药吧?”门口,古闻清微笑着走了进来,他这些日子也听了不少关于药园的规划,听着听着,他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对于姚老夫人的维护之心,杜远砚是看在了眼里,感激在心里的。
“没什么เ,雅汐,大娘真要谢谢你。”赵氏拉着杜雅汐坐了下来,殷勤的替她倒了一杯茶,道:“这姑娘家的贴身衣物,可是比什么เ都重要的东西,如果让人知晓了,还指不定会往哪里去想。这次真是谢谢你了,若是让旁人捡了去,那我们红花可就是有一百嘴也说不清楚了。”
“我的……”赵氏吃惊叫了一声,随即又戛然而止,惊慌的四处张望一圈,拉着杜雅汐就往屋里走去。她的心怦怦直跳,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遗失的兜衣会在杜雅汐的手里?
猪肉梁的媳妇范氏挤到เ了杜雅汐身边,笑眯眯的看着她,问道:“雅汐啊,你是怪医前辈的徒弟,什么草药都懂,要不你就教教我们这些大嫂大婶子们吧,我们也好农闲时,上山采点草药帮补一下家里。”
“是啊!你现在就该好好的待在家里,绣绣喜服啊什么เ的。这些粗活哪还需要你亲力亲为?”猪肉梁的媳妇范氏伸手就想去抓竹篓里的草药,杜雅汐眼疾手快的挡住了,她皱眉,纳纳的问道:“怎么了?这些草还不能ม看一下?”
“她用银针给你们府上的人下毒?为什么เ?”朱红花惊讶的问道。
“那ว一次,杜雅汐的三弟到我家耍泼,我娘气不过,便找了亲房一起去她家讨个ฐ说法,哪曾想人刚到她家门口,我娘的脚就没了力,瘫坐在了地上。结果那杜雅汐又是针炙,又是放血,鼓捣了大半天后,我娘又重新站了起来。说实在的,我还当真就不相信她真有那本事,说不定这事有什么เ蹊跷?”
原想笑话杜家高攀了姚â家,卖女求荣。
最后,邰氏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道:“幸好雅汐最近买三七攒了点钱,不然,咱们哪拿得出这些东西来。”
“可……”
自古至今,道理都只有一个,人穷被人欺。
真不知这些大户人家在想什么?这些深山老林买来作甚?她还想着将来要是能在大城里坐着那ว该多好呢?
“好消เ息?”古闻清愣了愣,满头雾水。
……
姚老夫人摆摆手,道:“罢了,这事就先这样吧,咱们赶紧ู回去与宸之商量一件重要的事。”
待到朱家亲房散去,杜家人才发现姚老夫人由钱妈妈扶着,含笑朝他们走来。古闻清懊恼的拍了下脑袋,道:“瞧瞧我这记性,倒是把老夫人冷落在一边了。”
赵氏想到她不让杜雅汐替自己诊治,心里就不太舒服,总觉得闺女并没有把自己这个ฐ做娘的看得很重。
赵氏指着自己้的脚,一脸痛苦的道:“脚…我的脚๐…我的脚๐动不了了。”
这个赵氏实在是太过份了,她骂人在先,却是自家闺女道歉在前,可她竟是这般不讲理,居然把雅汐给推倒在地。如果是想着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早就想撕破了赵氏那张臭嘴。
这时的天刚亮,往日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人来,只除了一些来洗衣服的妇女。在这样的情况下,村妇的嘴便就如同没有设关卡的城门,畅通无阻,你一句,我一句的打起了荤腔。
她抬目细细端睨邰氏,见她也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那ว兜衣,这才打消เ心里的怀疑。
“祖母,我没事!”姚景之摆摆手,“今日,我看那杜家与大房关系很不一般,孙儿实在是担心啊。还有那个老不死的,都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陪着那个短命鬼去杜家,真不知他们用意何在?”
可这怎么可能ม呢?他非但没有半点医术天份,而且性子还内向,常年避居后院,比那ว养在深闺中ณ的姑娘还要深居简出。
这样对他不公平,对自己้也是不负责任的。
惊闻杜雅汐的豪言,邰氏愣了一下,随即豆大的眼泪就扑籁扑籁的掉下来,她泪眼婆娑的看向杜雅汐,那惊讶的眼神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雅汐啊,你怎么เ能有这样的想法?一个ฐ姑娘家哪能不嫁人呢?”
姚老夫人抬目望了一眼已经渐行渐远的人儿,精眸轻转,微笑对一旁的古闻清,轻道:“村长,杜家是我们姚家的故交,两家失联多年,好不容易才重新า联系上,却没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刚才在杜家时,老身听说这些年来,杜家多亏了村长的照顾和村民的帮助。此事老身记在心里了,他日村里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村长尽管开口,老身定将尽力为之ใ。”
姚老夫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面带歉意的走到เ古闻清面前,轻道:“村长,我代那姚家的不肖子孙向你和全村的人道歉,今日之ใ事,老身无比回报,他日村中若有病患,【济世药堂】将免费出诊。”
“他没事!只是擦伤了点皮。”老何代为答之,见到姚宸之ใ后,立刻撇下杜瑞兆,跑了过来。“少爷,你受伤了?”
“他们是[济世药堂]的人,大伙都帮忙把马车给推上来吧。”苏大娘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见对方是苏齐的当家,连忙招呼村民帮忙。一直围着看热闹的人,这才三三两两的上前帮忙,把一个车轴已经陷进了路边水沟里的马车给推到路上。
翌日,天刚朦朦亮,邰氏洗梳后,步出房门,却见杜雅汐站在院子里。
唉,他也想不透。
向北离开之后,傅氏伸手拍拍姚景之ใ的手背,道:“景之,你可是怪奶奶了?”向北和向南都是姚景之的随从,虽说都是下人,但她当着他的面就一碗热茶水泼了下去,倒也是不对的。
姚景之轻瞥了一眼他被茶水烫得通红的额头,声音放柔的道:“下去领点治烫伤的膏药擦擦,待会由向南陪着就成了,你暂且留府休息吧。”
“宸之,相信祖母,也相信怪医。祖母有种很感烈的第六感,她一定是你的贵人,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姚老夫人语气肯定,“十多年我们都等了,再等等的耐心还是有的。答应祖母,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将希望摒除在心外,好吗?”
“祖母,我?”姚宸之不禁红了眼,话儿哽在喉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杜雅汐站直了身子,眼角瞥见躺在床上的人微眯开眼睛,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道:“他身中奇毒,只要将之ใ清除,自然就可复明。”
她伸出手,抓起姚宸之的手腕,两ä指一并,压在他的脉搏之处,凝神听脉。
“嗯。”杜雅汐懒洋洋的轻嗯了一声,顷刻,杜瑞兆走出马车,撂开轻帘ຈ,轻道:“师尊,小心一点。”
瞧着她一脸的皱纹,还有左脸颊的那ว颗花生米大的黑痣,他就不敢再看。心里直嘀咕,希望她的医术是真的绝色,不会像她的容貌这么เ怪。
“行!你抓鱼,我去找些干柴过来生火。”杜雅汐笑着点头,“瑞兆,你小心一点,水里的石头滑,可别摔跤了。”
“呵呵!”杜雅汐抽回目光,看着他纯真的样子,开怀的笑了。
杜雅汐扶着老夫人坐了下来,“祖母,你先坐着休息一下,雅汐先替苏夫人切脉。”
“好!”老夫人点头,微笑坐着。
杜雅汐伸手搭在苏夫人的手腕上,触手的冰凉让她一愣,不过,心里也明白,她这产后失血过多,体虚血亏,体温是会冰凉一些。蹙眉听脉,过了半晌,杜雅汐松开了手,动手去掀被子,却不实苏夫人紧紧ู的抓住被子不放,一脸防备的看着她,“你要干什么?”
孙妈妈也是吃了一惊,上前拉开了杜雅汐的手,面色不善的瞪着杜雅汐,“你别ี动。”
老夫人皱了起眉头,刚想开口替她解围就听到杜雅汐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众人皆愣,不明她这是怎么一回事?而床上的苏夫人则是羞了脸,恼怒的瞪着她,伸手指着房门口,“你出去,我不需要替我诊治。”
杜雅汐敛起了笑,一脸严肃的看着苏夫人,道:“如果苏夫人这么不配合,不用你说,我也会出去。”
“你?”苏夫人没有想到她竟是如此嚣张,一点都没有将她这个官夫人放在眼里。
老夫人端起茶悠哉游哉的轻啜着,低敛着的眸子涌上几分笑意。
也就这个丫头,天不怕地不怕。
“苏夫人,你不配合我,我无法查出身子不适的真正原因,无法对症下药,你就无法根治。”杜雅汐看着脸色渐缓的苏夫人,又道:“望闻问切是大夫诊断病情时,必须要做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前面的大夫才一直没有治好你的病。”
“我?”苏夫人垂下了头,沉默不语。
孙妈妈护在了床前,不悦的道:“你不就是一个大人请来的大夫吗?你若没有本事就算了,这些东西做什么?”
杜雅汐没将孙妈妈的敌意放在心上,而是打铁ກ趁热的继续劝苏夫人,“苏夫人,你还这么年轻,又刚喜得麟子,苏大人又对夫人的身体焦心虑肺,难道苏夫人就不愿意把身子养好,一家人过着幸福的日子?”
“想!我想!谁说我不想?”苏夫人落下了眼泪,抽泣的着道:“可是,我这破身子,怕是没多少时日了?”
杜雅汐闻言,摇摇头,笑道:“也就是月子病和女子病而已๐,服些药,做一段时间的针ฤ炙很快就会好的。”
“真的?”苏夫人喜出望外的抬起了头。
“当然!不过前提是你得配合。”杜雅汐看着一只枯瘦的手抬了起来,轻轻的扯了扯孙妈妈的衣角,嘴角的笑意就溢了出来。真不知这些古人怎么想的?不让看,她怎么เ诊断ษ?怎么下药?
大家都是女子,她有的,难道自己没有?
“好,你来检查吧,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在健康的诱哄下,苏夫人终于同意让杜雅汐检查。
杜雅汐点点头,动手放下幔帐,扭头对一旁的孙妈妈,吩咐:“麻烦妈妈点盏灯过来。”
孙妈妈看了一眼苏夫人,见苏夫人点头,她便急急的去点了一盏灯,撂开幔帐走到杜雅汐身边站定,替她照明。
“苏夫人,咱们都是女子,而我又是大夫,你不必紧张,放轻松一点。”杜雅汐掀开被子,拉开她的单衣,露出布满孕纹的肚皮,她抬目朝苏夫人看去,就见她别ี开了眼。
心里有些明白了,她这分明就是产后抑郁症。
“苏夫人,的确是爱美之ใ心人皆有之ใ,但是,这些纹并不丑,它们是一种美好的回忆,它们会记住你和大人恩爱的日子,也会记住你怀胎十月的不易和感受到孩子在肚子动时的甜蜜。”
闻言,苏夫人惊讶的扭头朝她看了过来,见她嘴角溢着暖暖的笑容,她的眼睛又大又亮,灯光映在她的眸中像是两ä个小小的太阳,照ั暖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