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众人不由人人自危起来。

细思恐极,黑蒲不敢再想下去,只好依着姬莲生的授意,从知蓝手中ณ去拿细砂。

那侍女看着青蝉和端木分别将绢花别在了衣襟上,又笑吟吟地补充了一句:“恕奴婢多嘴,姑娘们可要将这春花粘牢了,轻易别ี被人摘了去,更别随意赠了谁——在白鹤城,春宴这日຅别在衣襟上的花,是要送给心上人的。”

端木对于身为半鱼的这种能力,一直处于“听闻”状态,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青蝉虽是被毓含珍迷惑过,但顷刻就被姜无忧打断了,所以也是知之不清。两人合计了一宿,无计可施,若细砂真的蛊惑了谢眠风,除非她自愿,否则她们两个根本就没有将谢眠风解脱出来的办法。

“……还行?什么叫还行?”青蝉追问。

谢眠风出了狱,她也将身体暂借给祝๩音疗伤用,现在她们之间已๐经两清,所以端木才会这么เ说。

好在青蝉与细砂两ä人很快调整了心态,因为对她们而言祝音不仅仅是祝音,更是端木。

……祝大人?

烂漫春光里,徐徐微风中,青蝉手脚冰凉,连唇上的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她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可又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走了?你说她走了,是什么意思?”

门关着,青蝉拍了拍门,无人应声,想来姜无忧不在屋内。青蝉被谢眠风这话勾出了内心的不安,姜无忧说过要走的,只不知她准备几时动身而已๐:“当然有人住,现在有事出去了吧……”

谢眠风夷然道:“不然呢?”

谢眠风:“昨夜我见过她。”

掌柜:“姑娘不如再挑挑别的?”

这么一来,青蝉又猜不透细砂的想法了。然而很快,她发现自己้不仅猜不透细砂的想法,甚至连细砂这个人,相处十几年了,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

青蝉正要再说软话,上次的庄牢头可巧ู从里面出来,青蝉立即露出笑颜:“庄牢头,您还记得我?”

青蝉原还想见端木一面,眼看没有了希望,这才转身去牢里看谢眠风。

这几天青蝉一直想向姜ä无忧打听祝音的情况,却苦于不知何处寻她。她在主殿下的湖边徘徊过,没有见到เ姜无忧,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十三门遇见。

在海上总是端木做菜,所以细砂和青蝉的手艺都很差,青蝉不难想象谢眠风的这句“难吃”是怎样的难吃,但她能开口挑剔,就说明她对入狱这回事并没有怎样耿耿于怀,否则压根就不会碰细砂做的菜吧?

姜无忧:“你来。”

重获自由的青蝉脚๐软地差点跌下去,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提着灯笼的手止不住在颤抖。她想自己如今的模样是没法见人了,脸上的温度持续上升,那颜色肯定比方才吃的那道冰糖肘子还要可怕。

青蝉不知姬ภ莲生的脸皮竟已厚到เ这种程度,又想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在姜无຀忧这里碰了壁,落在姬莲生眼里,她指不定要怎么嘲讽自己,顿时浑身不自在。

姬莲生?听壁角?青蝉匪夷所思地看过去,却见姬莲生从从容容地走出来,完全没有偷听被抓包的自觉,一张脸上满布流光溢彩的笑容,闪得人不得不对她怒目而视。

青蝉张了张嘴,半晌才挤出几个ฐ字:“你说这是姜无຀忧的意思?”

宸娘不解道:“为何?”

姬莲生:“好了,现在回去,早点休息。”

青蝉对她一直没有什么好态度,姬莲生也习以为ฦ常了,搔了搔鼻翼:“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出死亡沙漠。”

一粒石子快且准地弹在鞭子上,瞧着平平无奇,却让毓含珍的鞭子脱手而出!帐篷内的三人同时往入口看去,只见姜无忧负着手,漫不经心走进来。

宸娘落下泪来,软了语气:“含珍,其实根本不用这样……我们离开这里,什么流光之刺๐,什么白鹤城,大不了全部ຖ抛诸脑后!你嫌海上枯燥,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容身呢?为ฦ何非要让自己้活得这么累,你死我活、尔虞我诈,真的让你快乐吗?”

“姜无忧——”,姬ภ莲生拉长音调说出这个名字,青蝉停住了正要离开的步伐,姬ภ莲生见状又笑了下,拍拍身旁的位置:“坐。”

两人四目交接,青蝉被她点破心思,有些恼怒了。姬莲生看着她,不知何故唇边笑容逐渐扩大:“我早该猜到的,原来你是半鱼。我想想,是叫……青蝉对不对?”

素图的帐篷最外围乱战成一团,里面的情况却很乐观,活死人的偷袭没能扰乱他们的阵脚,姬莲生说的一点都没错,这里真是整个营地最安全的地方แ了。

青蝉郑重点头:“那ว好,我去。”

“浮木与湖蜞。”

毓含珍不与她们安置在一处,但也隔开不远,几步之后宸娘๤钻入帐篷,青蝉正要进去,不妨看到เ了姜无忧。

“我死不了。”姜无忧一句话堵住她,沙蚁已经疯狂地涌ไ到她身上,青蝉不忍再去看她,被沙蚁爬过的那双手,已经现出了白骨。

青蝉当机立断去掰姜无忧的手:“松开!别管我!”

毓含珍笑得暧昧,青蝉登时索ิ然无味。她爬上岸,寻了隐秘地方换上干净衣裳,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忍受,边走边用手擦自己的后脖子。

青蝉并不敢真去看她的眼睛,怕再被控制ๆ了,只警觉地盯着她脸຀上的其他部位……鼻子,嘴唇……毓含珍的唇角翘了起来,有些自言自语:“到เ底未经人事……”

“……过去?宸娘,你出卖我们,究竟能够换来什么เ?……你把我们三个抚养长大,我们对你而言真的什么เ都不是吗?”

青蝉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却认出了她的声音,与当初在客栈时那个ฐ如出一辙:毓含珍。

谢眠风:“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怎的与我想到เ一处去了!?”

“想开点嘛,过了几天不就回来了?”谢眠风看青蝉情绪低落,只当是担心宸娘,拍拍她的肩,又怕周围太吵她听不清自己้所言,便凑到เ她耳边:“哪!你看这个新า郎官,心花怒放地去接自己的新娘子,要他的那个新娘比无盐还丑,那他下半辈子岂不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端木升出一股战栗:“……你要我怎么配合?”

“……”谢眠风迈上窗台,回手去拉端木:“傻子,我骗人的,你还真信……抱紧我了,能不能逃得一命就看咱俩配合默不默契了!”

谢眠风重新掏了瓶药出来,再要为端木敷上,端木无论如何都不肯受了:“青蝉……既然她肯医伤,那你赶紧带她去看看宸娘……我不、碍、事!”

她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瓶东西,拔了塞子往端木脖子上洒。端木被辣得双目淌泪,皱眉问道:“这是何物?”

“……”什么人啊这是!

阿芒说着,借了星光盯着青蝉的脸຀看。

青蝉避开:“干嘛?”

阿芒:“喂……我是为了你才来白鹤城的,为了你才去牢里救那两ä个,你让我把你丢下自己先走?不觉得过分了吗?”

青蝉:“你这人……究竟怎么回事?什么叫‘为了我’?你——”

阿芒快如闪电地捂住了青蝉的嘴,同时护到她身后,将她压到临ภ街的墙壁上,压低声线:“嘘!”

青蝉心头狂跳,移动眼珠往转角的那ว一头看去。只见一字排开的黑衣人,整齐地迈动步伐,空气中ณ激起无比肃杀的氛围。

阿芒:“我就说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劫了狱逃走,原来是等在这里。”

青蝉以眼神询问:“怎么办?他们就要过来了。”

“不急,等一下我——”阿芒话说半截,莫名其妙就没了下文。青蝉紧ู张地看着她,阿芒的喉结上下滚动,指了指青蝉身后。

……另外一列蒙着面的人,无຀声无息就出现在他们身后,切断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青蝉转回头,小心翼翼地问阿芒:“有胜算吗?”

“……不急,等一下我——”这一次阿芒的话依然没能说完,只见一个蒙面人飞身而起,拔剑往青蝉的方向直劈过来!

青蝉睁圆了眼睛,她看着那个蒙面人越来越近,身旁的阿芒已经抽了剑,正要迎头去挡,千钧๕一发之际,青蝉猛然握住阿芒执剑的手,使出全力把他拉离了原先站着的位置。

“唔——”有闷哼从后方แ传来,阿芒与青蝉双双回头,蒙面人的剑已经劈入偷袭的黑衣人身体,那个黑衣人转瞬间便化为灰烬,消失无຀踪。

蒙面人回头看了青蝉一眼,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往黑衣人中冲去。阿芒收起吃惊的表情,拉着青蝉:“快跑。”

……

一直到离开白鹤城很远很远一段距离之后,阿芒才松开青蝉的手,还顺势推了她一下。青蝉已经精疲力竭,他这一推,她立刻就摔倒在地。

“你以为你是谁?刚才那ว样的情况为什么要把我拉开?好在对方的目标不是我们,否则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เ样的后果?”

青蝉默默从地上站起来,没有说话。

“还是……”阿芒怀疑ທ地扳住她的肩,“你知道对方是谁?知道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

青蝉拍开阿芒的手,语气中有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情绪:“姬ภ莲生。”

阿芒:“什么?”

青蝉:“那个蒙面人手里的是龙吟剑,他是姬莲生的人。”

青蝉往前走去,阿芒追上她:“为什么知道是姬莲生的人就不躲?你那么确定她不会伤害你?”

阿芒眼中的光芒或许可以称之为关心,青蝉无言以对。为什么?她也想知道为ฦ什么,刚才那么惊险的一幕,她会那么相信姬莲生,相信她不会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