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屈膝对他行了礼,如无其事地笑道:“去慈安宫请安被太后留着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应了姐姐的邀请去御花园玩耍了一番。”
皇帝冷着个脸,谢锦心里也不大痛快。他没在眼前的时候,她还不用去想今天见那一大群女子的身份。
给嫔妃们提位份,要么是皇上喜欢,自己封赏,要么是正宫皇后提议。许昭仪说这话当成笑谈倒无关紧要,毕竟她的身份不够格。她也只是忍不下这口气,想刺一刺人。没承想谢太后闻竟真考虑起来,回应道:“既如此,就让锦住到玉华宫正殿去,位份嘛……就封个昭容吧。”
交换小字是很亲昵的举ะ动。谢太后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笑呵呵地道:“你们小辈相处得好,哀家看了实在欢喜。阿圆这段时间住在我这,锦有空就过来一块聚聚。”
我喜欢你……萧慎看着她,低低地笑:“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下次我让你十子。”萧慎的嗓音温和。
谢锦对这几人毫无印象,她有几分奇怪,除了淑妃和柳昭然,还没什么人特意来找过她。她边换着衣裳,边对映儿问道:“你知道这几位是住哪个宫的?”
“皇上什么เ好东西没见过?送他东西还得投其所好。”云嬷嬷随口说着,心思却不在这上面,这些日子虽说皇帝ຓ歇在福云殿,但隔日她收拾床铺的时候,没现什么痕迹。自家姑娘一副懵懵懂ฦ懂的模样,她含糊地问了几次,都被挡了回来。长此以往,也不是个ฐ事儿啊。
碧绮连忙笑道:“肯定要收好。”说完暗暗扯了扯了红绣的衣裳,让她放回去。自己理了理裙子,跑到谢锦身边去站着听差ๆ了。
这时香巧进来报,胡太医到了。
察觉到萧慎的变化,谢锦暗暗松了口气。这个自打她有记忆起就对她很好的人,她可一点也不想见到เ他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不过云嬷嬷很快就知道了,她家姑娘今天给她的惊吓还不止这些。
爱吃的?萧慎的目光越过这些饭菜,倒真没现有多少是他心头好,“母后有心了。”这顿ู饭注定味如嚼蜡了。
“皇儿政事繁忙,也不常来,哀家年岁大了,孤老婆子一个,总得找点小玩意儿打时间。”谢太后现在除了每日上朝,其他时候皆不过问政事,一副惫懒地模样。
“我是你嬷嬷呀。”云嬷嬷惊住,这刚醒来,不会又失忆了吧?
“……好吵。”低低的呢喃声响起,几个人顿时噤声,目光齐齐转到床上。
激进的大臣们不再明嘲暗讽谢太后牡鸡司晨,谢氏一党也安安分分,朝堂之上保持着一股微妙的平衡。
谢太后家世不显,早年并不得先皇宠爱,只是运气好生了儿子方脱颖而出。她若反驳,岂不是在朝堂之上打自己的脸?没人看见她压抑怒气的脸,只听见平淡的声音传出:“皇上所说,正是哀家的意思。”
香丸所剩最少,因为ฦ丸状的最是好看,谢锦平日里最喜欢拿来玩耍。
香巧受宠若惊,云嬷嬷领着她,去放着箱笼的耳房,开了好几个箱子,里面有从侯府带来的香料,俱是上品。这些东西保管不易,怕潮怕燥,也不能同时置于一处,会冲了味。云嬷嬷大略和香巧ู说了下,详细的待红绣回来,与她细说。
萧慎瞟了他一眼,没说话。金福公公呐呐地笑,小心的退出去。走得门口的时候,压低声音对守门的小太监说了句:“都小心点,皮给我绷紧了。”
金福公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余光瞥见萧慎的侧脸,面无表怪慎人的。他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看样子皇帝ຓ火气压着呢,或者该让奉茶的宫女泡盅莲心茶,那玩意儿败心火。
“你说,我离开后,母后便召见了谢玮?”
萧慎心底冷笑,他当然知道朝堂上不少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看他们现在给谢太后施加压力,要让他这个ฐ傀儡皇帝ຓ亲政,实际上还不是怕谢氏越坐大,分薄了他们的利益。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谢锦底子本就生得好,尤其是一双杏眼清澈明亮,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云嬷嬷手里的动作停了,她放下梳篦,认真地对谢锦说道:“是的,皇上最厉害了,老太太也及不上的。主子要好好伺候皇上,讨得他的欢心。”
等皇上走后,谢锦床上一倒,果断去睡回笼觉了。但主子能ม睡,做侍婢的却不能这么做,不过小筑内没有一个人有怨,他们喜滋滋的忙着手里的事,做事的效率比往日还更好些。
谢锦顿时放松下来,她想起母亲教导的礼ึ尚往来,也回了他一个笑容。
谢韬苦笑,摇了摇头,直道:“这事不巧,我还未出口,吴家人就说已经给小儿子订了亲,邀我过些日子去吃喜酒。我不好马上告辞,才随口起了个理由,被拉着吃酒品画直到เ刚刚才得以脱身。”
这……行径就如一个顽童。如果锦不足十岁,那ว么还说得过去,但她今年已经十五,过了年就十六了,正正经经可以嫁人的年纪了。红绣心中暗叹,嘴上还是答道:“姑娘画的,自然是好的。”
好不容易可以一个ฐ人睡个安稳觉,谢锦却睡不着了,没了身边那块烙铁,她反而不太习惯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外头守夜的映雪听到动静,点了灯过来,“娘娘?”
“是映雪啊?”谢锦撩开帐子。
“回娘娘,是奴婢。可要奴婢点上宁神香?”映雪问。
“不用了,那香味闻多了,我都察觉不到เ效果了。”谢锦说。“映雪坐过来,陪我说会儿话吧。”
“奴婢遵命。”映雪斜斜坐到脚踏上,这个姿势并不太舒服,但她双手规矩放在膝上,没有多动一下,“娘娘吩咐奴婢寻的芳华亭,奴婢已๐经寻到在何处了。本来第一时间报于娘娘,不想出了昱王殿下的事……”
“哦?是在何处?”谢锦来了点精神。其实过后她又梦到过一些片段,但都没有那次做的梦那样清晰。
“在御花园的西北边呢,那都快挨近冷宫了,少有人迹的,倒不像是多有趣的地方。”映雪说着,给谢锦掖了掖被角。“娘娘明日可要去转转?奴婢给您带路。”
“算了吧,过上几日再说。”谢锦叹了口气。
太后刚死了儿子,转天就听说她还有心游园,不得对她生出不满来。有什么เ事,等此间事了再说吧。
昱王的事开始在宫中议论了一阵子,谢太后强势的要求严查,但随着刑部ຖ的毫无线索,最终也没有掀起什么เ大波澜,与他议亲的那位姑娘匆匆与京外的一世族子弟订了亲事,不日就嫁了出去,谢太后和皇上也没干预此事。就是被谢太后指责有罪的定北候世子林涣之ใ,最后也因为皇上的求没有被谢太后真正责罚。
几天后谢太后愿意接受众妃请安,谢锦见了她的样子,倒愿意相信谢太后是真的伤心了。
不过短短数日,她便白丛生了,面有哀色,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过是略一照面就打众妃离开了。
可能是白人送黑人的事给了谢太后不小的打击,过后她时常请皇帝去慈安宫说话,一说就是许久。对现在唯一的孙儿辈安平公主也有了几分怜惜,今日送这个明日送那个。王婕妤凭借女儿,在太后面前很得了几分脸面,现在她也不去淑妃那献殷勤了,一门心思讨好起太后来。
谢锦见过不少次安平公主ว被谢太后抱在怀里轻哄,倒真像是个慈祥的祖母。
回来她把这话向萧慎说了,萧慎的面色却有些微妙。
“怎么了?”谢锦问他。
“锦早日为我生了孩儿,母后他……会比疼安平更疼爱我们的孩子的。”他缓缓地说,语气里仿佛带了笑意,仔细听又似乎ๆ没有。
“孩子靠的是缘分二字,哪里是你我能ม决定的?”谢锦以为萧慎当她是为太后疼爱安平公主的事不愉快,神色便有些淡,她虽然谈不上喜欢王婕妤,但也不至于跟一个ฐ襁褓中的婴儿吃味。
面对她的淡然,萧慎的感觉却不大愉快,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道:“锦应放开些,那些个易于受孕的法子……偏你不肯用。”
“你……”谢锦看了看侍立左ุ右的宫人们,有些羞恼。“我肯与不肯,你最后不还是都尽数试了。”
萧慎就喜爱她薄怒娇็嗔的模样,当下接口道:“原来锦是觉得我不够努力吗?”他凑近她,在她耳边轻轻说着,“那么今晚,我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自知厚脸皮比不过他,谢锦干脆闭口不说了。
“你不喜欢听,那我们不说这个了。”萧慎说,他可以直接用行动表明。
“阿慎越口无遮拦了,这么多人都在呢。”谢锦喝了一口温凉的酸梅汤,压下脸上的红晕。喝完她又觉得泄气,用了晚饭,云嬷嬷就不许她再食冰凉的东西了,解热的酸梅汤也是不曾冰过的。身边的人个个都期望她早日怀有身孕,实在令她有些压力。
“听说锦最近和良太妃素า有往来?”萧慎似不经意地开口道。
“倒没怎么见过良太妃,只是和敏儿妹妹见过几次。”谢锦随口说道,放下那碗酸梅汤,命人撤了下去,送上些新鲜的瓜果来。“和敏儿妹妹见过几次,她率真的很,倒是十分活泼。对了,我才知道敏儿妹妹和贤妃关系不错,因此我也算因她结识了贤妃,多了个说话的人。”
私下接触过才现贤妃其实并不高傲,一起玩过几次,两人意外谈得来。贤妃总说着她在边疆见过的风土人,十分有趣,而且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起皇上,多是说些女儿家的闲话。可比柳昭然之流好上太多了。
其实这些萧慎一早就知道了,他装作才听闻的样子,笑道:“不想我忙了一阵子,锦也找到了个说话的人。”
“阿慎,我正想与你说件事。”谢锦往他面前挪了挪,语气也轻松起来,“你答应过要陪我回趟谢家,但你最近太忙了,一直抽不出时间,就让我自己回去小住几日吧。”她去芳华亭转了一次,却没多想起什么来,谢二夫人进宫来看她,说了不少她小时候的事,可光听着实在无真实感。还不如回了自幼长大的家,看能有什么เ线索。
“哦?现在你的娘亲不是能进宫陪你吗?何以急于一时呢?”萧慎回避过这个问题,玩笑道,“宫里这般大,还未逛够?”
她在花园瞎转悠的事,看来他都知晓了。谢锦有几分不好意思,道:“我近日做了些梦,虽醒来记不真切,但不知怎么,就觉得那些是我过去的记忆。我想……回家看看,指不定能想起往昔……”
“你无端昏睡过,我怎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萧慎语恳切,“不如这样,我让胡太医来为你诊治,他擅于此道,你既有了恢复的迹象,想必他也有法子彻底医治好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