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两日未进米水的关系,邬居正的声音很轻。
“老爷……”
她又问道:“大皇子可还记得跑腿替你送这方香帕的小宫女的模样?”
姜太后让他起身,出声询问他邬八月香帕之事。
难道要她顺着她的话回她说,既然思家,那哀家就让人送你出宫回府?
她挥退了殿中宫人,只留了静嬷嬷并几个心腹宫女在身边。
不管将来这个传能否成真。
万万没想到四皇子竟然记得真真儿的。
这样一段插曲自然不会被各宫主位娘娘放在心上。
姜ä太后温婉而笑:“皇后所极是。”
贺氏吩咐朝霞给邬八月换衣梳妆,并要巧蔓巧珍去给邬八月备几套换洗衣裳。
“邬四姑娘,请吧。”
邬陵梅性子温顺,既是祖母的意思,她当然毫无二话。
段氏亲自问了许嬷嬷,能否让她在教导邬陵桃的同时,让府里其他的姑娘也在一边儿旁听。
暮霭一边捧了鎏金盒子往内室中去,一边嘀ถ咕。
朝霞偏头过来望了望,道:“依奴婢看,太后娘娘御赐之物,还是收得妥当些为好……不如,放进四姑娘的小库房里去?”
她恼怒地咬住下唇。
她身边的五太太顾氏立刻低头轻声呵斥榕哥儿:“别胡说。”
郝氏笑呵呵地自顾自揣测,一边伸手招邬陵梅回她身边儿去。
可长辈要问话,她也不敢插嘴。
马上回京了,曾祖母那儿是必定要去请安的,到时候送上点儿小礼物,曾祖母定然会很开心。
邬陵桃额上的伤已经好得差ๆ不多了,只留着难看的疤痕。
但邬八月心里清楚,姜太后这话是在点明八十十三段氏寿辰之日之事。
太后问话,邬八月不得不答。
邬陵桃又看向朝霞和暮霭:“你们也同如雪如霜去吧。”
丫鬟们端上了新鲜瓜果,邬陵桃掰了一小块饼面绘月宫蟾兔的团圆饼放到เ口中。
贺氏也叮嘱邬ึ八月,让她不要提此事,让段氏再心忧。
他为ฦ何这般急匆匆地又走了?
一路乘了翠幄青?小轿,到了致爽斋所在的那ว一片湖域。
“不用。”邬国梁淡淡地道:“你随祖父一同回致爽斋去吧。”
姜太后在女官的搀扶下起了身,俯视着邬ึ八月道:“既然你祖父来了,你便等着哀家见过他之后,再随他一起回致爽斋吧。”
邬八月停了手安静地跪坐在一边。
邬国梁尽于此,不再多说,出了屋门转眼间便瞧不见人影。
邬ึ国梁顿ู了顿,干脆地道:“你端好你邬三姑娘的仪态,待回府之后,我让人送你上路。养你十六载,你总该也为邬家着想两分,到死,你都不能辱没了我邬家的名声。”
她没怎么เ见过兰陵侯夫人,但印象里,兰陵侯夫人总是笑呵呵的,一副亲切温润的模样。
“我不是钻牛角尖。”
贺氏在路上也没停下对邬八月的耳提面命。
贺氏不敢怠慢,邬八月更加不敢小觑这个ฐ大夏最最尊贵的女人。
邬八月应了一声,心里琢磨着贺氏的心思。
邬八月略想了想,知机地答道:“祖母为八月好,八月心里感念。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八月自然是听长辈的。”
邬家姐妹的曾祖父邬庆克乃是跟随太祖皇帝打江山的开国功臣,更在太祖皇帝临危之际挺身而出,挡在太祖皇帝身前做了箭靶子,以一臂换了太祖一命。江山一定,论功封赏,邬庆克一跃成为开朝最为风光的一等辅国公,世袭罔替。
若说得罪,那得罪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致爽斋是太后特意在当今宣德帝跟前提了,拨了给祖父邬国梁一家的住处。这处悬在湖上的三进院落可划水而至,往来各院落皆可乘小艇悠然翩往。盛夏时节,推开窗棂,入目便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景。水光潋滟,莺歌燕舞,江南的风韵扑面而来。
“四姑娘自病好之ใ后,感觉似换了个人似的。”暮霭跪坐在帘外软榻上,同朝霞一起叠着邬八月的小衣,“说话细声细气多了,对咱们也不会动不动就娇็斥了。连二老爷都说四姑娘变得和气敦厚了许多。”
她默不作声地又走了回来,经过邬ึ陵柳时她站住了脚步。
然后她猛地转身,伸手毫不留地左右开弓给了邬ึ陵柳两ä个抡圆了手臂的巴๒掌。
这两下,别说是被打的邬陵柳,就连还挺直了胸准备和邬陵柳唇枪舌战一番的邬陵桃也被震住了。
“你、你……”被打得一时失了反应的邬陵柳震惊地看着邬八月。
邬八月面色没变,她轻声道:“二姐姐要找我的茬,只管冲着我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你争辩半句。可你为什么要打我的丫鬟呢?”
邬八月缓缓抬眼,目光冰冷:“闯我的闺房,打我的丫ฑ鬟,你是铁了心要打我的脸是吗?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我要是还任由á你这样欺负,让你一介庶女爬到เ我这个嫡女头上,还不知道要让多少人笑话。”
邬八月走回到邬ึ陵桃身边,轻描淡写地道:“我琼树阁不欢迎不速之客。来人,送客。”
邬陵桃忽然伸手拍了三掌,笑睨着邬陵柳:“听见了吗,这里的主人不欢迎你,下逐客令了。你这不请自来的,也该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了吧?”
邬陵柳双手捧着脸,胸ถ口急剧起伏:“好、好!你们给我等着!”
“好啊,我等着。”邬陵桃冷嗤一声:“难不成你还要去求你嫡母给你做主不成?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求她赶紧给你寻门亲事!老姑娘!”
邬陵柳遭人掌掴,失了面子又失了里子,输得一塌糊涂。
她狠狠地瞪着邬陵桃和邬八月,再无二话,转身跑了出去。
邬ึ陵桃吁出一口气:“总算是解决了一个麻烦。”
邬ึ八月微微垂,摇了摇头:“三姐姐,我觉得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善罢甘休又能如何?”邬陵桃轻嗤一声:“她还能去东府闹着要她嫡母给她做主不成?”
邬陵桃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她宽解了邬八月两句。
过了半柱香功夫,贺氏匆匆赶了过来。
得知邬陵柳来的前后经过,贺氏皱了眉头:“这事儿……怕是没完。”
果如贺氏所料,一个时辰后,东府除老太君郝氏外,所有的主ว子都前来了西府。
名曰,“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