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八月本可以帮忙分担一些,但奈何姜太后又将她叫了过去,只说等午膳时再让她回来。
邬陵桃额上有伤,致爽斋对外一律称她患了病,不便见人。
“父亲,陵桃执拗,儿子一定会好好劝说她……还望父亲息怒!”
她偏头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邬陵桃,心里顿时就犯了疼。
“侯爷夫人?”邬ึ陵桃冷笑一声,反扣住邬八月的手,轻声说道:“四妹妹,咱们姐妹俩虽说从前一直喜欢拌嘴吵架,但那都是关上门的事儿,对外上,咱们可是嫡亲的姐妹俩。三姐姐今儿跟你说句真心话。若说在这之ใ前,父亲母亲劝我不要再提退婚之事,我还有所松动的话,在去瞧了高辰书之后,这婚事,我是退定了!”
“要死不死地躺在床上,我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邬老邬国梁受传统儒学影响甚深,醉心诗书,在女色一事上并不沉迷。娶了段氏为嫡妻后,只纳了两个ฐ姨娘。段氏倒也对得起邬国梁的爱重,待两ä个妾室并不刻薄,对庶子庶女也是视如己出。
陈嬷嬷顿时笑将起来,道:“老太太年轻时的画像倒是有好几幅,不过四姑娘怕是没能耐去瞧。”
邬八月不由轻轻跺脚,那副着急模样落在贺氏眼中倒更像是似嗔似喜。
邬八月无奈地点了点头,却是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临出门时听得段氏对贺氏道:“以前觉得八月性子张狂,如今瞧着,倒是比陵桃要好些。至少能沉得住气。”
贺氏连忙应了,给巧蔓巧珍使了眼色让她们带邬陵桃下去。
眼前的例子,那ว所谓的西域葡萄,就比现代自己买过的几十块一斤ภ的葡萄要甜得多。
朝霞身着烟云蝴蝶的青色衣裙,闻一边笑着替同为邬ึ八月贴身丫鬟的暮霭道了谢,一边起身伺候了邬ึ八月净手擦嘴,方才端着小冰盆退了出去。
邬八月一副羞赧之色,点了点头:“想着今日是祖母寿辰,昨日便有些睡不着。祖父可别去祖母面前揭我的短啊。”
邬国梁笑着摇头:“当然不会。”
邬八月沉了沉气问道:“祖父这会儿便要回致爽斋吗?我要不要再去同太后告一声罪,与太后辞别?”
“不用。”邬ึ国梁淡淡地道:“你随祖父一同回致爽斋去吧。”
邬八月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松了口气,还是该继续将心提到เ嗓子眼。
她的心跳咚隆作响,她甚至都能听到这声音。
一路乘了翠幄青?小轿,到了致爽斋所在的那一片湖域。
邬国梁在这一路没有同邬八月说一句话,这让邬ึ八月更为提心吊胆。
划船的丫鬟仍旧是那个面圆喜庆的晴云。
大概ฐ是今日是邬老太太的寿辰,下边儿伺候的人都换了身新衣,晴云也不例外,穿了一件玫红色掐牙背心,更显得精神。
沉浸ฤ在自己思绪里的邬八月却没有多加注意。
邬国梁和邬八月上了小艇,晴云撑船,其余随从奴仆因致爽斋内筵席已开,宾客已至,没有多余的小艇停留在此,只能等在岸边。
船至湖心,邬国梁忽然开口道:“烟波阁下惊叫的人,是八月吧?”
邬八月一愣,然后陡然面色青白。
她这一番๘面色变化自然逃不过邬国梁的眼睛。
“原来竟真的是八月啊……”邬ึ国梁叹息一声,双目微微显了阴郁,“到底还是太年轻,心里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
邬八月艰难地哽了下喉。
她明白,祖父已经知道了。
她瞒不了,根本就瞒不了。
邬八月按住微微开始哆嗦的双腿,唇齿打着颤,道:“祖父,我、我会忘记我看到的和听到เ的……不是,不对,我、我什么เ都没看到,没听到เ……”
邬国梁不语。
撑船的晴云疑惑地朝邬八月望了过去,不明白这两位主子这会儿在说什么。
慌乱中的邬八月不期然地对上晴云不解的眼睛。
她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寒意。
为什么เ祖父会选在这个时候问她此事?
这艘飘在湖心的小艇就好比是一间密室,即便她出了什么事,也只会被当做意外。
祖父会不会想……杀她灭口?
除掉她,晴云一个ฐ丫鬟的生死没人会在意……
邬八月怕极了,她瞪大眼看着邬国梁,生怕他下一刻就朝她下手。
祖孙之比起身家性命来,算得了什么?
邬八月从没有这般恐惧过。
她觉得自己几乎都要窒息了。
在这仿佛时间已凝滞的时候,邬ึ国梁忽然开口道:“八月,祖父希望,你能学得聪明一些。”
邬国梁缓缓站了起来,邬ึ八月动弹不得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然而下一刻,邬八月却看到祖父夺过晴云手中的船篙,用力一扫,将晴云扫到了湖中。
晴云大惊之下开始在湖里扑腾,邬ึ国梁手持船篙不断地将晴云压在湖面之下,不让她露出头来。
不让她呼吸。
再是识水性,晴云也没办法在这样的况下水中求生。
渐渐的,她扑腾的动作慢了下来。
渐渐的,她不动了。
湖面上漂浮着模糊的一团玫红色。
邬八月觉得那颜色鲜艳得勾人摄魄。
她克制不住地扑在了船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晴云变成死尸,往湖下沉去。
邬国梁冷清的眼看向邬八月,接着他之前说的那句话,道:“你若是学得不聪明,下场就会和这个丫鬟一样。”
已有水师营的人朝邬国梁这艘小艇奔游而来。
邬八月怔怔地看着奋力朝这边前来的水师营兵,哆嗦着嘴喃喃:“我自当会忘记这件事,祖父又何必、何必伤及无辜……”
“为了让你记忆深刻。”邬国梁淡淡地道:“这只是给你的一个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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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师营的人动作迅速,一边护着邬国梁和邬ึ八月的小艇到了岸上,一边将晴云的尸也打捞了起来。
致爽斋内前来给段氏拜寿的人听闻这个消息,尽皆哗然。
这边一个孙女刚出了事,那边一个孙女也差点出事。
邬老太太这个寿辰,还真是一波三折啊……
邬ึ居正脸色阴沉,贺氏面上犹挂着泪珠,奔向堤岸将浑身抖的邬八月从船上接了下来。
“父亲。”邬居正先给邬国梁行了个ฐ礼,克制地问道:“这是怎么เ一回事?”
“撑船的丫鬟脚下不稳,撑船时重心移得过多,跌下去了。许是甫一下水腿便抽了筋,没能游上来。”
邬国梁叹了一声,视线扫了邬八月一眼:“八月之前落过湖,这次眼睁睁看着那丫鬟落水而亡,想必是受了惊吓吧。”
邬八月适时地浑身重重一颤,贺氏揽她到怀里,只觉得她浑身冰凉,忙让巧ู珍去取件薄裳来。
刚ธ一挨到贺氏的身体,邬八月便紧紧地将她给抱住了。
贺氏脸上的泪流得更凶。
邬国梁皱了皱眉,视线挪到长子脸上,沉声问邬居正道:“你母亲大寿之日,你媳妇儿怎生哭成这样?”
邬居正面色一滞,上前一步低声道:“父亲,陵桃出事了。”
邬国梁顿时凌厉地看向他。
“陈王醉酒,调|戏陵桃,陵桃怒而触柱……”
邬国梁猛地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