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陆嘉才觉得心情稍稍平复,回头看了伍媚一眼,却愣住了。她居然已经睡着了,浓黑的睫毛随着呼吸不时轻颤,像极了沈家大宅里那株合欢树开花时丝线一样纤长的花蕊在风中振颤๶的样子。

伍媚撑着额角,声音低黯:“情况有些复杂,ไ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嫁给阮咸的。”说到这里,她原本显得有些空茫的眼神又恢复成了花岗岩一般的冷硬。

果不其然,付瑛杰着冰凉的白玉麻将牌,赞不绝口。

夏商周恰巧ู在想着该怎么เ打发周允非先回去,付瑛杰的这个邀约简直就有点瞌睡送枕头的意思,当下他便一口应承下来。然后又给周允非打了个电话,说要和朋友打麻将,饭钱๥记在他账上,又说了一些抱歉的话。-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我看英国史的时候,发现除了没有国界之分的兄弟阋墙的戏码,姐妹间的斗争也๣是源远流长。玛格丽特公主一辈子都活在做英国女王的姐姐伊丽ษ莎白的影下,对伊丽莎白情感复杂;波林家的两个ฐ姐妹为了亨利ำ八世争风吃醋,简直就是一出异域版斗大戏;到了现代,铁娘子撒切尔是英国第一任首相,可是她的姐姐不过是个寻常农夫的妻子,一公开讲话就口吃,还真是有趣。”伍媚面上带笑,右手的食指和中ณ指夹着高脚酒杯,漫不经心地振荡着杯里殷红的酒。

“那就不点吧。”沈陆嘉ล忍不住深深看了一眼晏修明,大概是被保护得太好,或者说是被控制得太厉害,晏修明整个ฐ人都给人一种温良娴雅的感觉。这其实要算得上沈陆嘉ล第一次真真正正仔细看她的长相,然而从眉眼鼻口一路看下来,他却觉得晏修明的五官和伍媚倒是有六七分相似,要不是气质截然不同,还真像姊妹两个。

伍媚想,一定是先前的香槟才让晏夷光有一霎的诈尸,红唇微扬,她又是那个油盐不进的“伍媚”了。

夏商周看见伍媚,也猛地踩下了刹้车。

然而看着戴维天真懵懂如大狗的眼神,岑彦叹了口气,决定指点一下他:“你离伍总监远一点。”

不料戴维不为所动,“没有关系,结婚了还可以离婚咧。她一定会被我打动的。”天知道他哪里来的如此充足的自信心。事实上伍媚非常不喜欢洋人,她受不了体毛旺盛的男士,每次看见戴维满是金色汗毛的手臂,她都感觉自己在和一只巨เ型金毛犬打交道。

伍媚心底一动,便停下了穿鞋的动作,继续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地荡着腿。

像夏商周这种世家子,哪里敢随意将自己的身家命交给旁้人,当下收起药方แ,笑道,“就不麻烦医院了,我自己้回去弄。”略微一停顿,他又邀请道,“今日给商院长添麻烦了,请商院长和伍老师务必给我一个面子,赏脸຀给我一个ฐ请客的机会,大家一块儿吃个便饭。”

伍媚心中蓦ย的一动,朋友送的票,不来不大好,如果朋友也是观众,自然两ä个人该一起亲临,但是现在却只有沈陆嘉ล一个ฐ人,这个ฐ朋友的身份就值得推敲了。她的视线垂落在手里的铜版纸票上,一个穿着白色芭蕾舞裙的年轻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地也望着她。尖尖的下颌俨然武器。又熟悉又陌生。

伍媚好心提醒他,“伍老师๲。伍小姐。”

夏天和琥珀演出结束,便猫着腰从后台溜到了贵宾席位。苏君俨长臂一捞,将女儿抱进怀里,沈陆嘉ล见状,也๣把夏天抱坐在了腿上。

“啊,看那阵阵清风,吹动着白云。啊,波涛๙拍打海岸,那贝壳闪银光。”女孩子的音色甜而不腻,神情泰然自若,显然自幼便见过大世面。联想到姓苏,伍媚已经大概猜到เ了女孩的出身。

“老样子。”

沈陆嘉面色平静地摇摇头。

夏商周也๣怔忡地望着对面的女人,她长得好像夷光,尤其是那双寒潭一样的眼睛,可是细看,她又不是全像夷光,更何况,夷光不会有她这样风流妩媚的风姿ู。夷光是一潭静水,这个女人却是一汪活水。或者说是祸水。

“伍老师,不是通知您今天调教室了吗?给你调到楼ä下212了。”一个略显尖利的女声在背后响起来。

“沈总。”门外传来岑彦略带焦灼的声音。

沈陆嘉懂莫傅司的意思,如果不是他现在周转不便,他未必会巴巴地送一半肥羊过来。他一直都是独行侠一般的人物。几年前,谁也๣不知道他何时看上了九๡重天,又蛰伏了多久,暗中做了什么,然后将在蔺川经营了几代的林家逼得内外交困,不得不割地求和,从此牢牢坐稳了蔺川酒店业头一把交椅。

不得不承认二楼的看台设计得极好,从上面将整个一楼舞台俯瞰无余。空阔的舞台上此时只静静地站着一个女子。乌发,雪肤,红裙,她头颈低垂,仿佛将来自楼上楼下所有雄的目光隔绝在外。

骆缜川立刻๑嚷起来,“还不是我哥,我对酒店管理一点兴趣都没有,他非逼着我当什么执行董事,每天让我和那一群老东西积唧唧歪歪打嘴๨仗,他自己倒好,追着女人回美国了,你说我容易吗?我容易吗?”正说到义愤填膺,从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乐声。

“哦。”阮咸拉长了声音,又看向沈陆嘉,一脸຀诚恳地说道:“不好意思,没听说过,说不了久仰久仰。”

沈陆嘉也不动怒,淡淡一笑:“我倒是对阮先生久仰的紧。”

阮咸坐直了身体,饶有兴致地盯住沈陆嘉:“直说吧,来找我干吗?”

“我想请阮先生,打消เ增持和收购鼎言股票的念头。”沈陆嘉开门见山。

阮咸嗤嗤地笑起来,伸手指指自己的太阳,又看住伍媚:“你们沈总这儿不会有毛病吧?”

“有毛病也没你严重。”伍媚语气讥诮。

“你和他睡过了?”阮咸凤眼微眯,改用越南语质问伍媚,连声音也๣冷了几分。

伍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并未回答。

阮咸忽然笑起来,“沈总,您先去书房等我,我和您的这位伍小姐有几句话要讲。”他言辞客气,语气里却带着不可一世的自负和不容拒绝的傲慢。

沈陆嘉并没有动,只是抬眸看向伍媚。

伍媚知道他在征询她的意思,心头一暖,朝他点点头。

“那我就把伍媚暂时交给阮先生了。”沈陆嘉淡淡撂下一句,迈开长腿离开了内室。

阮咸脸上的笑意愈发意味深长,“我的小伍媚如今真是翅膀长硬了啊。知道帮着外人来算计我了。”

“唷,阮大少您多厉害啊,粘上毛比猴儿都,我要是能算计到您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伍媚冷笑。

阮咸仿佛听不出她的冷嘲热讽,反而笑眯眯地讲起了故事:“从前,大森林里有一只老虎向猫学艺,猫教会了老虎跳跃和捕捉的技巧之后,老虎却妄图吃掉猫,不料猫还留了一手。”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赤脚下了床,走到伍媚面前,居高临下地一笑:“何况你还算不上是老虎。你今日所有的一切,大半皆来自于我,若是惹毛了我,你该知道代价。”

伍媚刚想顶嘴๨,阮咸已๐经出手如电,右手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颌๒,脸຀上笑容半丝未褪,“我帮你磨尖了牙齿和爪子,不是让你对付我的。”

伍媚脸຀色有些发白,但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愤怒地盯着阮咸。

阮咸却用左ุ手做了个ฐ噤声的动作,“我好容易帮你把晏经纬调到蔺川去,乖๔,别辜负了哥哥的一片好心。”

伍媚浑身一僵。晏经纬的高升居然是他在里面做的手脚?她认识他六年,还是不清楚这个男人的势力到底大到什么地步。

阮咸却趁她分神,将脸凑向她雪白的耳廓,又伸出舌头含住了她圆润的耳珠,然后舌头恶劣地迤逦而下,缓缓扫过她的颈่项。伍媚咬紧下唇,抬起膝盖就向阮咸的某个ฐ紧要部位顶去。

阮咸惑人地一笑,双手捏紧伍媚的手腕,直接将她拖着一齐倒向了那张雕花牙床。

叫阿芒的猴子吱吱怪叫两ä声,捂着眼睛跳到了旁้边。

阮咸低低一笑,伸手一扯牙床上猩红的帷幔,床尾露出一幅女子的半身□,照片里女子正在沐浴,仰着头任由á水洒在脸຀上,双眸微眯,姿ู势放松而享受。打湿的乌发随意地披在前背后。

“怎么样,我把你照ั的美不美?”阮咸含笑问伍媚。

“你这个死变态,居然偷拍我。”伍媚咬牙切齿。

阮咸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看见照ั片下面的这些斑点吗?我特别喜欢对着你这幅照片打飞机。至于那些斑点——”阮咸笑得很无耻,“可都是我的华。”

“阮大少您可是高富帅๩,居然也๣要靠打飞机度日?”伍媚猛地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阮咸,讽刺道。

“你知道的,妞泡多了会累,爱做多了会瞌睡。”

“您这名字真是可惜了,您就该叫阮咸湿,又咸又湿,和你这个人一样,叫人恶心。”伍媚理了理身上的衣裳,起了身。

阮咸两只手交叠枕在脑แ后,“你说我把这幅照片给沈陆嘉,他会怎么เ样?”

伍媚脚๐步一窒,却没有停住,只冷冰冰地丢â下三个字:“随便你。”

等到伍媚掀开竹簟帘幕,阮咸才自言自语一般,“我最讨厌那ว些健康的、正直的、干净的男人了。”说罢,懒洋洋地起了身,穿上木屐,弯腰抄起地上的猴子去了书房。

沈陆嘉坐在书房的沙发上,伍媚坐在他身侧。

阮咸状若无຀意地扫过沈陆嘉面前那杯红茶,没有丝毫饮用的痕迹,朝伍媚冷笑了两声。

“沈总,我这人什么เ都缺,唯独不缺钱๥。你要我放弃增持和收购鼎言的股票຀,也行,但我有一个条件。”阮咸一下又一下地抚着阿芒金色的丝毛。

“阮先生请讲。”

“这只金丝猴我驯养了三年了,可惜它是个不识货的,你给它钞票຀,它会毫不犹豫地撕个ฐ粉碎,沈总是搞金融的,想必可以教教它仕途经济。”阮咸笑得邪恶,“倘若沈总在五天内教会它认得钞ๆ票,我就放弃增持和收购鼎言的股票຀,还把我手里鼎言百分之六的鼎言股票送给你,如若不成,就请沈总打道回府。”

“好。一言为定。”沈陆嘉起了身,沉稳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