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又朝安静坐在旁边的孙氏行礼，“二夫人好。”
陆思琼尚未回答，周嘉ล灵便先行接了话：“老夫人客气了，我本是不舍妹妹送她回来，没想着惊动您老人家，这不请自来，还请别见怪的好。”
秦夫人笑盈盈的走到丈夫身边，收敛了气焰棱角，整个人端的是得体大方。
秦相随口一应，眸光并未扫向妻子，只在触及亲妹时方有所缓和，却不似往日亲近，反多了几分深沉。
“在的。”
“那是找陆家姑娘？”
见亲近之人伤怀，陆思琼愈难受，坦白细说道：“思琼自小离家，周家待我是万般恩情，但幼年瞧着几位舅舅舅母疼爱表哥表姐们，时而亦有羡慕。
话没说完，坐上的人却拍案而起，俯视着娇小的人儿怒道：“满口谎言！琼姐儿，这些年当真是我太过纵容你了，当着我的面都敢说谎，枉我这般信你。
陆思琼只得再转身，轻挣了挣没挣开，便望向左右，妥协道:“你松开，我与你好好说。”
方侧身，左腕便被人握住。
她心中愁恼，想起那日离开周家前碰到的韩邪，那般郑重其事的神色，显得非比寻常。
陆老夫人没得到回话，恼着又道:“这门亲事难道不是你外祖母给你安排的吗？
王姨娘的心瞬间就沉到了低谷。悔不当初又挂念亲女的她泪如雨下，可还没缓过神，只觉马车骤停，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ณ。
德安侯府的下人返身回院，角门被重重关上，只有檐下的两盏纸笼出昏暗的烛光，随着晚风摇摆，若这个时代女子漂浮的命运。
表情窃喜。透着几分得意。
“是姑太太主动提及？”
陆思琼并非不辨好坏，这道理她亦明白，且从刚刚祖母的表现，便已经深刻感受到เ了。
今儿我说句不该说的，你与荣国公府往来太密，你爹让你保持距离，也是怕外面的人多闲言碎语。
至于我表姐，她好意提醒，难道我还要借着她的名义去为ฦ难她父亲？这事我昨儿知晓后便让书绘回来报信了，也只能做到这点。”
陆文雅表情不定，既牵强尴尬，又夹着几分期盼，目光却不曾避开，紧紧ู的凝对上侄女。
这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陆思琼从未听说过，自然不明。
总不能和盘托出吧？
没了她，就没其他婆子了？
姚妈妈为之一惊，“夫人，您怎么……”
听外甥女如此一说，她美目厉色，直瞪向姚妈妈，示意自个身边的李妈妈过去将方子拿回，冷冷道：“秦夫人教养的奴才真是懂规矩，这没召唤呢，就自己站出来了。
陆思琼柔语轻声，并未表露恼怒，慢条斯理了接道：“你既知这些，可见是个懂规矩的。可懂规矩的奴才，在主子说话时插嘴，难道便是你所谓的礼仪？
虽说是问语，可声调肯定，一语中的。
陆姑娘，容在下问一句，你可知自己是谁？”
怪不得昨儿在娇园里，四姐姐三句话不离韩邪，明明是抱怨责怪，可这投入的注意也太多了。
“琼妹妹，你、你能，”说着说着，脑袋又低了下去，声若蚊呐道：“你能去给那人看看病吗？我信你的医术。”
周老夫人闻言只笑，以为ฦ陆思琼是在担心龚景凡不肯娶她。故拍了拍她手背，宽解道：“琼姐儿不用多想，凡哥儿会应下亲事的。”
“外祖母的苦心，思琼明白。”
陆思琼未语，未辩。有些人事，总有尴尬。
轻风拂柳下，水面银光粼粼，几尾七彩鲤鱼正到处游荡，不时用头顶着脆嫩水草。
阿史那，我现你来了京城后脑袋都不如以往灵光了，爷是真来做客的吗？离开周家，我还怎么把陆思琼给哄骗了带走？”
他坐于案前，笔下如飞，很快便叠好封蜡，递给对方道：“你出城去，寻个无人的地方召了雕来，把信传回去。”
他说得坦荡荡，丝毫不为自己的过失辩解寻由。
谁知对方แ伸出手却是要来拉她胳膊，口中ณ还急道：“是陆姑娘啊，可快些进……”
孙氏在旁้瞧着，少不了给闺女分析利害，因而陆思瑜对这些道理都分外透彻。
唉，按理说你二姑姑也是侯府里教养出来的，怎的眼见如此短浅，把敏姐儿纵成了那样？
她不是初回过府，亦没了以往的惊艳，对美景兴致缺缺，心中思忖不明公主特地寻她到底能有何事。
周嘉灵应道：“嗯，我本就是来找妹妹解闷的，这才刚来呢。她若出门去，我自是要跟着的，左右我也许久未见公主了。”
陆思琼握着木匣的手瞬时收紧，又慢慢的挪进了衣袖。
原以为是怪她拒绝了姑姑，不成想是这番意思。
更衣漱毕，陆思琼去了厅堂。
陆思琼任其系扣理袖，突然似想起了什么般，询道：“对了，竹昔身子怎样了？好些没有？”
她思量了片刻๑，后退上几步。
陆思琼便一直凝视着她，对方容上的犹豫、矛盾，及眸底的那种挣扎。都尽收眼底。
四妹妹确实与以前不同了。
但她自认为没有做错，她本就非圣人，难道还不能有自己喜恶的。
王姨娘这人，如她刚说的那般。根本不值得同情跟原谅。四妹妹从小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之下早已๐变得不简单，别看眼前人现在这般楚楚动人的惹人怜模样，但心里指不定就有其他想法。
不该退让的时候，陆思琼是断不会退让半分。
“二姐，我没什么事，夜晚打扰了，您早些歇息。”
沉默过后，陆思瑾提出告辞。
陆思琼没有挽留，也没立即应允。只定定的瞧了她半晌，最后言道：“我不喜欢王姨娘是真，但你是我妹妹，有些事我会包容你，前提是你莫要太过分。
我总说你是个有心思的。但这心思最好别是坏心思。还有，这侯府是你我的家，要知道无论这家里的谁遭罪，对你都没有好处，你是依傍侯府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