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钺坐在他的侧面,还有两名婢女,在对面忙着泡茶。
苏合要的就是出其不意,要让敌人来个措手不及。所有的一切命令都是在晚上出的,招集人手,砍伐木材,当晚准备,第二天一早前去剿匪。任是平峰山水匪在城里还有探子,也来不及回山报信。
“这说来实在惭愧。”林书谦微微垂下眼,没说破苏合故意错开话题之事,“顾ุ天钺行踪飘忽不定,我于十日之前,在青云城里才打听到เ顾天钺的消เ息。”
因师门之规,不得不入世时,苏合期待的是在他下山之时,天下早已大乱ກ。那他便能穿插的各势力之间,玩一手阴谋诡计,赏天下各路英雄,翻云覆雨,择一明主ว,或许是林书谦也说不定,然后平定天下。
“啊?”徐林忍不住惊呼出来,“这……这……”他舌头又像打结了似的连说好几声,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嘉州司马竟然和贼匪头子相识,这实在太惊世骇俗了。
而珍珍很用力地一点头,神色颇有些飞扬地道,“是说赫叔叔吗?”
顾天钺不想他和苏合的想法竟然一致,不由弯起一丝浅浅的笑意,道,“不错,就是不知道那些水匪平日如何饮水,这需要探子再观察一日便能知晓。”
“这消息是早上刚传回来,”顾非墨又道,“探子整整守了一夜,在早晨的时候看见水匪端着一个ฐ食盘往一间屋子走去。断定下来,应该是关押嘉州ะ司马的那间屋子。”
顾天钺把目光移到苏合,道,“可能吗?”
王仲又叹了一口气,“嘉ล州是多水多山的地形,山高连绵,而水也碧波万倾。”说着,他指着马车窗外的一座山道,“旁边的那座山叫作平峰山,因为ฦ这座山的山峰是平的。山顶上原有一条河流顺着山崖直落下来,那原来便是一处瀑布。而现在你们也看到了,瀑布已经没有了。”
“……是。”苏合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咬牙承认,反正都被看破了,不如把事都说清楚了吧。
“我只是说了一半,适当的隐瞒而已。”苏合下意识回道。
苏合正慢悠悠地围着营地散步,很随意的散步,不时地碰碰旁边的树杆,又不时地踢踢脚๐下的石头,如果石头太大踢不动,就把石头搬到旁边,总之,他一圈绕下来,拦路的东西都被他踢到两旁。
顾天钺把这封信收入袖内暗袋,再拆开从青云城送来的那封信。
“不不不,我一定要说。”李平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平静下来,道,“你知道那ว个老……人耳聋的原因吗?”
李平听得手脚麻,然后脸色兴奋地红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往远处跑去。
不过虽然小声,武功高强的都能听到,顾ุ非墨转身怒瞪去,“你怎么知道。”
顾非墨讶然,仔细一想,当时况太紧ู急,根本来不及注意策马而过路过有哪些东西,“那也定是你们前去处理过死于乱ກ石林中的尸体。”
顾天钺想到苏合正生着病,便不说话了。
顾ุ天钺转过头来,正好看见苏合摸着下巴在想什么เ,便问道,“你觉得呢?”
“我在这里。”秦茂从马车里走出来,“谁受伤了?”
马匹都已经安顺ิ下来,青鸟还停要枝头上,护卫们都静静地围坐在火堆旁。
好在很快到了中ณ午,顾天钺下令所有人停下休息。
苏合没有听过村长对顾天钺说的故事,但他心里有种预感,这次的旅程,一定很……刺๐激。
“是不是有人在马车里面?”一名护卫突然问道。
苏合叹了一口气,接住扑过来的青鸟,身体顺势往后一倒。
“本王不介意帮你拿。”顾天钺挑挑眉,大不惭。
不管酒楼外有多热闹,在花灯刚被搬上二楼ä的时候,顾天钺放下茶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苏合,过来。”
苏合听到声音,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看了一眼,心里立刻否定了。
两名正兴奋地倒处看的婢女闻声,立刻๑把脑袋一缩,不敢再往旁้边看一眼。跟在顾天钺身后的两名护卫也是如此。
苏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王建才身后,抬脚往他屁股上一踹。王建才扑向桌子,顾非墨默契地接过。
“方向错了。”顾ุ非墨的声音传来。
蚊子再小也是肉。卖猪的大叔皱巴着脸,切了二两火腿肉下来。在切丝的时候,苏合又道,“要细一点,越细越好。大叔你卖肉也有十多年了吧,考验你真本事的时候到了,不细可不要。”
苏合点点头,“来二两火腿。”
颜夕岚正要前行的脚步一顿ู,转身看向红娘,“姑娘你这几句说错了。”
在自报家门的时候,她报出了颜夕岚的名字和身份,她想,只有这样高贵的身份才配得上马车里的男子。
苏合先分解肉多的地方,扯下一只鸡腿,用小刀顺着腿骨把肉切下来。用眼角的余光往破庙外看去,车队的人几乎都进来吃午饭了,但有一小队人留แ在外面,由á顾非墨亲自带队。
“小姐,放宽心。”两仆人轻声安慰了几句。
上午太阳缓缓升高,无事可做,苏合歪靠在车门上,眼上贴了两ä片树叶子,身子随着马车摇来摇去,舒舒坦坦的小寐一会儿。
车轮也经过精心打造,就算急驶在陡峭的山路上,也不会颠簸得难受。
“哼,还能有谁?那小子竟然又跑了?”顾天钺冷笑道,“他往那儿跑了?”
顾ุ天钺晚上睡不着,总觉得心中有股烦躁难几平复。
……不然是抗旨吗?苏合默然道,“我还会逃跑的。”
“搬到京城亦能够安居乐业,如出了什么事还有本王庇护,想想几日前坐在马车里买糖人的小姐,趾高气昂的样子,从此你不必在受这样的气。”顾天钺微笑道。
苏合和李平二人在马车里将就了一晚上,不得不说,马车还挺舒服的,睡了一觉起来的苏合没有腰酸也没有背痛。可是由á于睡在陌生的地方,苏合很早就醒了。
苏合趴在车窗上,思起刚才顾天钺的举动,心中ณ有不好的预ไ感。
“怎么了?”顾天钺转头看向苏合,生他的脸还是红红了。暗暗疑ທ惑,难道周围太热了,不够冰?
“没什么เ……”苏合感觉从手上传来的温度又凉下几分,这几丝冰冷把他心里的因疑惑所产生的焦虑压了下去。静了静心,见方แ轻一脸担忧望向窒息,便叫了几声。
方轻回过神,“不好意思。”
“你是在看山上的人?”苏合促狭地微笑道。
顾天钺心中ณ感叹,苏合还真是喜欢捉弄人。
方แ轻却摇摇头,“不是,我是在想这火,燃起如此大火,是想让赫……想让山上的恶匪开闸放水吗?”
“这火另有所用。”苏合笑了笑,目光一转,“你和山中匪熟识吧,能说一说你们认识的事吗?”
方轻自嘲一笑,“我竟然把那罪大恶极的人当成好人,还和他朋友相称,如此识人不清,有什么好说的。”
苏合见方轻神色夹杂着一丝痛苦,想了想,安慰道,“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只要……未来想明白了,不再继续错下去便好。”
“苏公子说得是。”方แ轻神色一定,决绝道,“我决不会再错下去了。”
“呃?”苏合诧异地愣了愣,想着难道是自己表达得太含蓄了?他说的明明就算他们俩是一官一匪,但还是有可能的啊。
顾ุ天钺可没兴趣关心别ี人的事,“关于那ว匪的事所有人都没方大人了解,或许方大人自己都未必清楚,那匪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方轻听到这话,脸色一白。
苏合暗瞄顾天钺,你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顾ุ天钺淡淡喝茶。
“他全名叫赫成风,我和他是在两年前的庙会上认识的……”方轻很识大体,想清楚明白后把关于赫成风的事一一道来。
其实先认识赫成风的是方珍。
那年,方轻带着三岁带是团子的方แ珍逛庙会,却不想逛到一半,遇上了两群小混混在庙会上打架的事。当时已๐经有官差前来把混子们收拿归案,但方轻遇到了少不得要了解一下缘由,就把方แ珍交给一名官差照看。等他把事处理完毕,却现那ว名官差把小方珍弄丢了。
这让他不由慌了起来,又派人寻找方珍,只愿不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就好。
最后,方แ轻是一个卖花灯的摊位前找到方珍。方แ珍被一个高大的男ç人抱着,那男人刚从摊主手里买下一只可爱的兔子灯,交给欢欢喜喜的方แ珍。
方轻见女儿脸上不似有害怕的神色,便松了口气,连忙过去道谢。
那ว男人就是赫成风,因为ฦ赫成风对方珍非常友好,所以方轻先入为主就是赫成风是个ฐ好人。
之后,方แ轻见赫成风是英雄气概,而赫成风见方轻或许有也儒雅温和如清风徐来之感,两ä人便是一见如故。方轻也不隐瞒自己嘉州ะ司马的身份,与赫成风结交,而赫成风听到方แ轻的官职,也没有谄媚或巴结,更令方轻赏识。
赫成风说自己是江湖人士,一身黑衣,腰间缠着金色的链子,那是他的武器。他出手大方แ,更是深知人事故。方轻在官场上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跟赫成风倾诉,他总有办法解决。
只是方轻公务繁忙,总是赫成风来找他的,带着一壶美酒,到来也不出声,只在书房外的石桌上坐下,一杯清酒慢慢饮着,就在外面静静等待。
方轻忙完公务,打开书房大门就能ม看到เ赫成风的身影。一天的疲劳一扫而空,两人举ะ杯到เ天明。
越是深交,方แ轻也渐渐感到他对赫成风一无所知,除了他的姓名以外,对他的家世,身份,来历毫不知。
然而君子相交又何必在乎这些?
直到剿匪那天,看到山头那ว腰间金光闪闪的身影,才知道原来之ใ前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苏合听完,拿起茶盏慢慢喝了起来,却不说话。
“有看法的话,不如说出来。”顾天钺看着苏合道,心中带着一丝关切。
苏合却有些迟疑,偷偷瞄了方轻一眼。以他心中想法,只怕会让方轻和赫成风和间隙越来越大。从方轻话中听来,方轻对赫成风是有感的,只是他自己้没现。又因为ฦ两人立场不同,便有很多顾及。君子有成人之美,又何况是这样不容于世的感。
顾天钺见苏合的神色,哪能不明他心中ณ所想,想了想,坏人还是由á他来当吧。便向方แ轻问道,“你还记得那庙会上两方混混打起来的缘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