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祁晃点点头，意识到祁轩看不见后清清嗓子回了一声。祁轩没有多问，再继续开口时，祁晃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ณ若有若无的和缓。
他顿了顿，沉默了几秒后又说：“……你们呢，没事吧？”
“兴奋不已啊。”
“现在看出来了？可惜有点晚。”
你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是在附近乡村流窜的一个算命先生，待得够久ื。十里八村挺有威แ望，但其实本事也就那样，同行谁还不知道谁。最近玩得太脱，把一个小孩的命搞没了，担心这个事儿东窗事发，最近行踪不大明朗。
“我真算不上什么好人。”祁晃又重复了一遍，耸耸肩，在纪峥阮歆父女两人的注视中，自己้突然笑了起来。
“不觉得有点对不起家里吗？”
他又顿了顿，见祁晃和阮歆都没有开口说话，只得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哦呦，你代表医院来卫生检查的？”祁晃转头瞟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挥了挥手里的水果刀，“祝裕，我是不是说过，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来打扰我们的话，见一个打一个？”
他如今虽然不过是个普通人，但末日王朝后裔的身份是实打实的，也经得起查，拿来做这样的事情再好不过。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就是他的血统够了，身份却不够，饭店老板这样的身份不足以支撑这么เ大的证词，是以上面现在做的，就是要先将祝裕神化。
祁晃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稍稍顿了一下，最终什么เ也没做。
展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原因是第一种。”
谁真的想看你们秀恩爱，展锋看着两人，一时有些无语。阮歆吃饱喝足后开始犯困，精神不济地打了个哈欠，向被子里滑了一下，一副打算直接躺下休息的样子。祁晃从善如流，贴心地帮她掩好了被角，换来阮歆一个甜甜的弯唇之后直起身来，转身看了展锋一眼。
……这人都不要脸的吗？！趁人姑娘家记忆有点混乱强行生米煮成熟ງ饭？！祝裕ษ吃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他虽然最近风头出得多，但归根结底来说还是个老实人，此时被祁晃雷得无以复加，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禽兽。
他这几天做惯了这样的动作，心里又想着事情，一时间完全没什么不对，俯身整理好要起身时才骤然回过神来，发觉出此时的尴尬来。他此时正倾身靠近阮歆，上半身的阴影整个将阮歆罩了起来，后者躺在被子里，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他们当然清楚。祁晃沉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不住下沉。这几天他们和祝裕虽然相谈甚欢，但提到身份的问题，祝裕总是避而不谈。这毕竟也是人之常情，既然知道自己曾经有过那么เ尊贵无双的身份，再和现在普通低微的生活相比——
“我知道了。”阮歆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下，点点头，掏出手机，按下三个数字，指尖停留在绿色的拨号按键上方。
而蒋凌飞那边也迟迟没有消息，祁晃又发了条短信去问，犹如石沉大海般没了回音。祁晃对着手机陷入了沉思，直到阮歆推了他一下后才回过神来。
哎哟，我妈也知道？蒋凌飞饶有兴致地回他，她就坐我旁边呢，那你等会儿，我问下她具体情况哈。
——和其他那些不能动摇他心神的人都不一样。
泡完还就那么เ挥挥衣袖走得潇洒如风，接下去所有的未来与以后，都因为他孤注一掷也要强求。
“什么意思……”祁晃话说到一半，突然一个激灵，电光火石之间，骤然明白过来阮歆指的究竟是什么。
“当时不是说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吗？”祁晃偏过头看向半山腰山院的方向，夕阳暮沉，山林穹顶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霞光，金灿灿的明亮又好看。祁晃沉默数秒，忽而问她，“你就这么离开，真的甘心？”
“怎么回事，你们家真的有这样的本事？”他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将信将疑ທ地问。阮歆转过头来，看着他笑了笑：“你不是坚定的社会主义科学价值观拥趸者吗，怎么也开始怀疑这些了？”
“阮温殊，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年纪较长的人代表众人开口，叫阮母的名字时语气还显得强硬，后面的声音却也渐渐失了底气，“这种情况……你们阮家莫名知情？”
这话像是正问到了阮莹的心上，阮莹抬手将腮边的碎发挽至耳后，朝他款款一笑，眼中眸光盈盈闪动，唇角的弧度明亮又坚定。
这些传承千百年的世家，大半都并非古时传统意义上的煊赫大族、簪缨世家，能有一门技艺代代流传下来的，多半都是三百六十行的技工手艺人。在三教九流各行各业，偷师都绝对是个不可触碰的耻辱之词，被人所看不起。蹬云腿是刘辉自己教给他的，但眼下刘辉不在这里，这不是他的地盘，没有人能证明他并非恶意偷学。
“你还看不出来？”阮歆抛完恶作剧般的媚眼后就若无其事地将头转了回去，面不改色地继续和阮父说话。祁晃收回视线，看向一头雾水搞不清状况的鸟窝头，扬眉掀唇。
“我认识她时她还是个城东天桥底下摆摊算命的小骗子呢，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祁แ晃轻描淡写地说，面不改色地对上鸟窝头兴致盎然求知欲旺盛的视线，丝毫没有将具体细节展开来大书特书的意思，“不过当然，我也没什么做慈善的心性。我这个ฐ人，做了什么，一定是奔着有所回报去的，阮歆也知道——当然，这点不重要，你继续说。”
哦，那也是。阮歆通情达理地思考了一下，而后借着台阶优势勾住祁晃的脖子，摆出一副哥俩好的姿ู势，笑盈盈地满口承诺：“放心，承你份情，我肯定会照应你的，比如游说我爸给你多开点工资嘛，他还蛮大方的。”
“我爸普通人一个，不会拳脚功夫，你还个手就能把他放躺在地上。”阮歆笑眯眯地安抚他，随后慢条斯理地补充，“不过我爸一个电话就能给你安排份新工ื作。”
祁แ晃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掏出手机开始百度，换了几个ฐ关键词后，居然真的搜出来了这场会议的新闻报道。
中间祁晃威逼利诱软磨硬泡的过程忽略不计，总之最后祁轩乘上飞机返回家里的时候，周清敏正从家里搭飞机过来祁晃留แ在这里接她。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能在这儿看见阮歆了，因为这届群英会的举办地点，居然就在这座城市辖区内的一座山里。
祁แ晃有些僵硬地抬手拍了拍祁母以示ิ安抚，下意识看了阮歆一眼。阮歆正和周清敏凑在一处低声聊着什么เ，却是很快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来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他本不该经历这些，他是大院里最肆无忌惮的小霸王，家族靠山足够让他一辈子混吃等死也能锦衣玉食，但祁晃终究从来不是个ฐ甘于服从的人。
祁晃和阮歆……已经那么熟ງ了吗？
在客厅中ณ这样尴尬的气氛中，祁晃反而笑了出来。
年轻人点点头，绕出沙发走到客厅中ณ央，祁晃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见青年一个ฐ扫堂腿过来，将他可能要走的下盘路数全都堵死。
祁晃骤然收起笑意。
祁晃以一种全然陌生的眼神看了祁轩好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都带着点难以置信：“你这是要赶我走？我哪儿挡着你路了？”
祁晃久久地注视着他，忽而不怒反笑。
她起床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到了中ณ午，阳光灿烂得肆无忌惮，明晃晃地透过客厅的窗户投射进来，在地板上打出明亮的光斑。阮歆吃完简陋的早ຉ餐后动手将被子抱到เ客厅去晒，又去客房把东西都归纳整理出来，收拾得差不多时手机铃声响起，她看着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顿了一会儿，方才按下接听。
阮歆看看字条又看看桌上的早餐，沉吟一下，给祁晃发短信：“你说你手艺一般？”
“不好意思了，我也是没什么办法。”蒋凌飞耐着性子，忍气吞声地开口。他这样的爆脾气，何时这么เ低声下气过，眼下为了兄弟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酝酿了一下后面色严肃地开口，“我这几天联系不上祁晃了，他是不是在你那儿？”
找阮歆就要来得容易得多了，蒋凌飞按照提示前往城东天桥底下，远远就看见了阮歆摊子的招牌迎风林立，年轻姑娘刚送走两个千恩万谢的求签人，正靠在椅背上惬意地眯着眼晒太阳。蒋凌飞气沉丹田，沉着走到摊位面前，刚要开口，就听见阮歆懒洋洋地说：“站过去一点，挡光了。”
在阮家旧宅的上方，火焰与碎石在镜头里飞崩四溅，但这些都不及上方一小片天空来得醒目，高蹿的火焰之上，一小片天空霎时黑沉，一眼看去，隐约可见星辰。
祁晃震惊地站直身，盯着视频中ณ跳动的火焰，好半天找不回声音：“……这是？特效，加特技？！”
阮歆摸着下巴，悠悠地笑了，转过头看着祁晃，眼中熠熠生辉。
“你猜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