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赚钱的手艺,不教给儿子孙子,却教给后妻,两口子一个夏天打扇子卖的钱,能:“谁赶他,是他自己要走。我可没赶他。”
赵仁虎从后山偷砍了些竹子,将砍断的竹子根部掩藏好,迅速回到岩洞。这个年代,一草一木皆是公家的。虽然这两年政策放松了,但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赵仁虎就又瘫靠在墙上,道:“你做得了初一,我就能做十五。我不管谁手指长谁手指短,我吃了亏,那就不行。你对我付出多少,以后你老了我就回报多少。你老了,就找你的长手指去,别指望我!”
赵老头哪会同意什么เ得到เ付出的,“家有兄弟,从来没有女儿给父母养老的道理。将来我们老了,就照四股账摊。老三啊,十根手指还有长短,等你以后为人父母了,就知道谁也做不到百分百公平。要怪就怪你自己้生不逢时,没遇上好时机。你也说封建糟粕,现在是新时代了。你哥哥结婚生子,那是他自由恋爱,自己张落的,是他自己能ม干本事。你以后要是说不上媳妇成不上家,那是你自己没本事,怪不上别人。”
话才话,赵仁龙的拳头就到了眼前。
赵仁龙也不过二十岁,没经过生活磨砺的他,现在心里多少还有这个兄弟。
“分成三股,老大老四一股,老二老三一股,我们老两口带着你们幺妹一股。房子、农具、粮食、钱都分三股,我们老两头要主屋这一股,剩下两股你们就抓阄分。你们看行不行?”
赵老头恨不得早甩包袱,立说:“那行……”
“五十斤!”
老村长笔头一哆嗦,“明年中午到我家来吃饭。”
“哎!”
赵仁虎喝了水,挑起担子就走。
男人们看赵仁虎喝水,吆吆喝喝,也去喝水。
老村长看这些壮年劳动力磨洋工,一边晒花生,一边不禁摇了摇头。大锅饭都拆伙了,大集体干活估计也干不了多久了。
慢悠悠干了一下午,晚上回岩洞,熬了肥肉油,就着油渣好好地吃了一顿麦饭。
油渣香得要人晕过去!赵仁虎不禁有些老泪纵横,在赵家,除了过年能ม吃上几筷子肉,平时连个荤腥都沾不着。
可惜没有石磨,天天吃麦子,嘴都吃木了。可惜没从赵家抱坛老咸菜走。赵老娘别的地方不好,做菜的手艺却真不是盖的。
赵仁虎就着月光,手指翻飞,他的好日子,就要从竹扇上开头了。
中午赵仁虎果然悄悄地跑到老村长家吃饭。
老村长太太将门关上,乐呵呵地端上一盆温稀饭。
上个月村里打麦子分麦子,这个月家家户户吃的都是麦子。今年年生好,小麦收成好,田里的水稻长势喜人,要不然,这青黄不接的日子,没谁敢天天吃麦子。
麦子稀罕,大米就更稀罕了。
赵仁虎高兴地喊,“哇呜!村长奶奶,你们家竟然还有大米吃!太好了,我今天有口福了。”
老村长太太笑了,“也就这点存粮了,今天煮了,接下来就等吃新米了。”
“有个家就是好。哪像我这种单身汉,什么好东西都存不住。”
老村长夫妇对视一眼,道:“赶明儿给你说门亲,你也有家了。”
赵仁虎一边稀了呼噜喝稀饭,吃咸菜,一边摆手道:“多谢多谢。我媳妇现在还小呢,讨不着。”
这个年纪的小子一提媳妇就害羞,老村长太太乐了,道:“你媳妇影儿都没有,你咋知道小不小。”
赵仁虎脸儿红红,“我就知道,她小着呢。奶奶,真的多谢您,我活了快十八年,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提媳妇呢。你提这一嘴,就是个心善人,我就多谢你。”
赵家的事老村长奶奶明镜人儿一样,但她不能挑别人家的是非,遂低头吃饭。
赵仁虎三两口就吃了两碗饭。
老村长太太还让呢。
赵仁虎笑道:“我吃好了。不用让。我不吃了。村长奶奶,昨天我说有五十斤ภ棉花,你们信不信?”
若是之前,村长不信。
但是现在,看了赵仁虎的一言一行,村长夫妇有点信。
老村长捏着稀疏的胡子,道:“你昨天的扇子赚了多少?”
赵仁虎伸出两ä根手指头。
老村长夫妇,“两块?”
“二十一块一角五分!”
老村长太太一拍大腿,笑道:“哈哈!这下赵小光丢â了西瓜捡芝麻吧!”
老村长连忙嘱咐道:“你赚了钱,和我们说了就行了。不要和外头人随便说啊。”
“嗯,我知道。昨天运气好,不光卖了扇子,还遇到个门路,过几天,我能搞到เ五十斤二级棉。我一个人也用不上这么多,就想怎么把它卖了。我又没有信任的人,就找你们问问了。若是不要,我就私下去外村的陌生人家问问。”
老村长下半年马上要嫁外孙女,正发愁喜被呢。
“要要要!怎么เ不要!我家至少要二十斤,剩ທ下的,我可以帮你问。哎呀,你是大小伙子,不知道棉花行情。这种精贵东西,有多少要多少。冬天一来,棉被夹袄夹裤ไ,奶娃的包被,哪样不要棉花。对了,五十斤棉花,你不给自己้留几斤做衣服被子吗?呃,就是有了棉花估计也没人给你做。你留些棉花,我给你做。”
赵仁虎心里有些感动,忙道:“我搞到一件旧军大衣,样子邋遢,里面的棉花却足足的,得有四五斤,白天穿夜里盖,能过冬了。”
老村长太太语重心长地说:“多打算是正确的。有了钱别乱花,存得好好的,以后好说亲。没人给你张落,你要是穷,要是自己不争气,谁乐意嫁给你。你数数村里,多少光棍单身汉呐。”
老村长一头黑线,“老娘们,就爱瞎扯。老三现在知事了,还不晓得为自己้打算啊。还是说正事吧。”
赵仁虎一笑。上辈子老村长太太也这样苦口婆心地劝过他。要不然赵仁虎也不会这么信任他们。
老村长太太连忙收嘴,和赵仁虎道:“那,你打算要个什么价呢?”
“二块。卖给你们。外人,二块二。”
老村长沉吟道:“现在黑市新棉花二块五,你卖二块二是不是低了点。”
“我只做这一次。只图尽快脱手。卖高了我怕人家告我。”
“行!什么时候得了告诉我。我们悄悄的,晚上行事。”
“一言为定。三天后我可能又要请假,得去守着,不然棉花被别人搞走了。”
老村长摆摆手,“去就是了。男女老少,个个ฐ磨洋工,再多地种上也白搭种子,这一茬花生分下来,每个人也就二十斤。你少挣几天工分,误不了多少花生。”
赵仁虎看了眼老村长太太,道:“我手里钱不够,村长奶奶能不能先给我一部ຖ分钱。”
老村长太太略沉吟了下,“我手里只有二十块钱。”
赵仁虎连忙道:“够了。等棉花来了,有多的,我再送你些。不会让你们吃亏的。你老放心。”
拿了钱,赵仁虎一刻不停,一溜烟从后门走了。
赵仁虎曾经去码头当纤夫,拉过几个月船,自然知道货船大概ฐ什么时分到。
这回来街上,他怕人盯上,就一路上门推销自己的扇子,街头街尾转完了,四十五把扇子,换了十五两毛块钱。
赵仁虎暗道一声好险。定钱十块,村长家二十,再加上次买东西剩下的五块,这次得的十五块,刚好凑够五十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