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人并不在意这点小动作:“昨天有几位客人住在你这,他们去哪了?”前半句他很肯定,然而等到เ询问行踪时,原本镇定的语气却忽然急促起来。
“这是……干啥子?”
他不着痕迹瞥了一眼怀中人依旧苍白的脸色,以及微微喘息的胸ถ膛,尽管犹豫,但还是开口询问:“需要去医院吗?”
车门被拉开,仇臻弯下腰,向他伸出手:“今晚暂且在这歇息吧,我扶你下来。对了,记得带上药瓶,要是没了就麻烦了,这荒山野岭的,一时半会也出不去。”
他睁开了眼。
嗡鸣,不安,狂乱,迷幻……
他吐出一口闷气,然后才侧头看向身边的人:“你比我想象中,要更加危险……我指的是心理状态方面。”也许是怕怀玉泽生气,他咬字时格外小心翼翼,免得对方又受刺激。
不过黑发青年只是懒懒觑他一眼,而后又将视线投往远方。
明明那ว里什么也没有,他却看得很认真,惹得仇臻也忍不住好奇张望,结果什么เ也没发现。
“怎么说……”良久,怀玉泽终于开口,“试探这么久,终于肯确认了吗?”
“你之前的举动,一般人可干不出来。”仇臻苦笑,就连他都被吓了一跳。
顿了顿,他继续往下说:“一开始我以为ฦ你只是拥有轻微厌世情结,不过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
“比起教训别人,我想,更需要心理医生的人是你才对。”
这话说得有些严å厉了。
但此刻仇臻的诚恳却大大冲淡了因贸然告诫而带来的不悦之感,他更像是在劝告自己多年来的至交好友,真诚在眼神中ณ一览无余。
“心理医生?”怀玉泽勾了勾唇角,苍白的脸上浮ด现出奇怪的红晕,“仇先生,虽然这么说很突兀……但的确是我的真心话。”
他的尾音又软又撩人,简直令人头皮发麻,电流从尾椎骨直直窜到头顶。
“对我来说,你才是那味能ม够真正治愈我的良药呢……”
“是比任何一个医生都要有用的~”
“特效药~哦~”
“我……”
仇臻默默捂脸:“我t和你说正事!”除了随时随地开启撩人模式以外,咱还能ม不能好好说话了!
他被逼得连脏话都蹦出来了。
然而话刚一出口,仇臻立马后悔——又不是不知道这家伙心脏不好,干嘛声音这么大,万一吓到他了怎么办?
对了,心脏!之前急刹车的事对他身体不会有影响吧?
“你之ใ前……为ฦ什么要抢我手中的方แ向盘?”仇臻终究还是没忍住心中ณ疑ທ惑,“想体验濒死的感觉?追求刺๐激?”
“如果是这样,当初你大可不必让我救你!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可还是——!为ฦ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激动呢?”怀玉泽眨了眨眼睛,表情十分不解。
男人一时语塞,而后狼狈地扭过头。
等转过来时,他眸中复杂波动已尽数退去,看似恢复了正常神情:“你是我的战利品,明白吗?在让贺成安付出足够代价前,我绝不会死,同样的,我也不会允许你轻易死去。”
“俘虏就该有身为俘虏的自觉,少做多余的事情,尤其是自残这种想法,想都不准给我想——!”
然而他故作凶恶的话语,却惹得黑发青年笑得愈发肆意。
“我看起来像是傻瓜吗?”怀玉泽侧过身,缓缓贴近仇臻,他的声音里还带着未尽的笑意,“嗯——?”
“不像。”
感受到脸颊边亲昵的气息,仇臻喉结下意识滑动了下,回答得极其果断:“我觉得你根本就是!”
见怀玉泽终于露出措不及防的神情,他的语气更加咄咄逼人:“之前在争抢方向盘的时候我就察觉到เ了,依照你的力量与反应速度,完全来得及在关键时刻๑停下,而我之所以最后能控制方向盘,也是因为你暗中放水,不是吗?”
“一切……都掌控在你的手中。”
“你并非当真想要和我同归于尽,也不是想要逃离——如果是的话,明明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利用,没必要等到今日心血来潮,贸然行事。”
“但要说你是想要迎接死亡,只是在最后关头后悔了,我想也不尽然,否则ท你主动放手的时机不会把握得如此精妙。”
“难道要我认为ฦ你在以身作则,给我演示触犯交通法规的下场吗?”仇臻拧起眉头,说了个很冷很冷的冷笑话。
然而他眉眼间的烦躁,简直呼之欲出:“我真的想不明白,你脑海里究竟在转悠着怎样的念头。”
仇臻明白自己是在迁怒。
他真正感到迷惑的,其实是自己้头脑里的一团乱麻。
——是出于怎样的心态与理由á,身为“绑匪”的他才会轻易为“被绑架者”而牵肠挂肚,暴躁易怒?
是因为ฦ怀玉泽长得好看?亦或许,他心底隐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糟糕想法?
不,都不是的。
世上长相优越者不知凡几,但只有怀玉泽是特殊的。
当黑发青年拼尽全力抓住他的那ว一刻,仇臻看到的,其实是当年躲在漆黑一片的柜子中ณ,大脑空白,只能ม无力地闭上双眼,瑟缩着蜷成一团,借此来抵御莫大恐惧的自己。
——他们同病相怜,无枝可依。
……
“明明可以离开贺成安身边,为什么心甘情愿蛰伏这么多年?甚至不惜做女人打扮,被伤害了也不做抵抗……”
“是因为……因为……”
——因为,你爱着他吗?
想问的话每每涌到舌尖,而后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口,仇臻右手攥成的拳头紧了又松,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力感从头顶冲刷็至脚底。
他想问,你是因为爱着贺成安,所以才一直留在他身边,甘心成为囚笼里的娇弱鸟儿,只为主人一展美妙歌喉的金丝雀?
然而。
目光触及怀玉泽紧紧咬住的嘴唇,仿佛正在压抑着什么情感一般,仇臻说出口的话,最终却强行变为了“抱歉”二字。
只因……
他害怕那玫瑰般娇็艳的嘴唇中所吐露出的,将会是自己最不想要听到的字眼。
那么身为另一个当事人的怀玉泽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尽管挑明之后,他那冷酷的疯狂的无序的病态本质会暴露得一览无余,但,怀玉泽还是忍不住抿了抿微微上翘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