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听到熟ງ悉的同伴的名字，似有感应一般，轻轻晃动了一下脑แ袋。
“是红菱！”刘玉锦惊喜道，“它这些日子是怎么เ过来的？”
“阿菲，会不会有狼？”刘玉锦提心吊胆地问。
“狼又不冬眠。”丹菲看白痴似的撇了刘ถ玉锦一眼，“我出去找找，兴许能找到点干草。”
两人走走听听，午后才进了山。山里因为有树木，雪要薄许多，行路终于轻松了。只是这轻松是相对丹菲而言的。她在林中健步如飞，刘玉锦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着，时不时被地上的树根断枝绊倒，跌得眼冒金星，浑身没有一处不疼。
“可是……可是进山后，夜晚我们去哪里歇脚？山里可有客栈？”
汉子仰头哈哈笑，“好一匹胭å脂马，还会撩蹶子呢！大爷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回头等我兄弟来了，我们一起好好疼你……”
刘ถ玉锦惊恐地挣扎，尖叫着：“阿菲！阿菲救我！”
丹菲深吸了一口气，把刘百万的遗体拖进了后院，和陈氏并放在一起，然后去柴房里找锄头。
刘百万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青白的脸，涣散的目光转了好一会儿，才凝聚在丹菲脸上。他认出眼前的人后，眼里骤然迸射光芒，嘴里发出哦哦声，伸出手，指着后院。
李家人依依不舍地赶着牛车离开了村子。和他们一起背井离乡投奔亲戚的，还有村里好几户人家。战争带来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脸上，不过大部分人对未来都充满了希望。他们都觉得援军很快就会到เ来，蕲州之围会解决，以往的生活还会回来。
“我还有。”李柱拍了拍腰间的另外一把弯刀，“我把小的给你了，比较轻，适合你使。”
留在原地并不安全。丹ล菲把匕首别回小腿上，想了想，又把砍下的箭羽捡了起来。握在手中。然后她咬紧ู了牙，顺着红菱的蹄印寻找而去。
等到他们走远了，连马蹄声都听不到เ了，松树上才传来微微的动静。一个瘦小的人影从树上缓慢地滑了下来，左ุ肩上赫然插着一支箭！
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冰冷锐痛，那ว些碎雪钻进衣领，很快融化成水，顺着脖颈่流下，再被寒风一吹，冷气浸入，冷得人止不住颤栗。
说罢，一把将缰绳从李娘子手里拽了回来，扬鞭抽在马臀上。红菱吃痛，嘶叫了一声就撒腿跑了起来。李氏夫妇望着那一人一骑远去的身影，又急又气，只跺脚。
女子朝他嫣然一笑，打断ษ了他的话：“什么大好姻缘，都比不过你呀。我若不来和亲，今生怕都不会遇见你了吧，七郎？”
“这一走，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所以便想多看几眼。”似水般的嗓音里有中浓浓的眷恋，听的人心里也不禁柔柔荡漾，似有羽毛拂过一般。
“快进来！”陈氏神色一亮，对刘老爷道，“今年分年货和送礼也是由这两个孩子打点的。庄子上昨日才把年货送来，她们今日就分好了。老爷随妾身好生瞧瞧，看这两个孩子分得好不好？”
曹丹菲虽然年轻，但是发号施令有条不紊，处罚得当，晓得宽厚家中老仆，又知道给管事的留几分薄利。家里仆人见她公正严明，渐渐真心敬重她。铺子里的管事见今年多让了他们半分利，更是对曹丹菲交口称赞。
曹丹菲惊愕，一时没有说话。眼前这个ฐ汉子，就是前些日子在大街上因马而起争执的那个瓦茨人。万万没想到两人还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因为怕刘玉锦再生什么事，曹丹菲拉着她离开前殿后，招呼上婢子们，打道回府。她如往常一样，先把刘玉锦送上牛车。自己正要上车之际，忽然听到婢女阿谷惊呼了一声，一阵风袭了过来。
“阿兄你坏！”段宁江红着脸娇嗔了一声，砰地拉上了牛车的小门。
“昆仑奴都面黑瘦小，长得差不多，全看打扮罢了。”崔熙俊本想说京都里大姓家的女郎们攀比成风，连昆仑奴都要穿金戴银，极尽奢华。可眼角扫到满脸不悦的段义แ云，又把这些话收了回去。
想到此，陈氏更加欢喜，摸着女儿被冻得发红的脸蛋，微笑道：“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我的阿菲。你说着是老爷的养女，可这几年一直被锦娘当奴婢使唤，吃了不少苦。你放心，等这孩子落地，阿母一定要把这个刘家上下好好整治一番๘，把那些欺主ว的刁奴发卖出去，给你出气。”
曹丹菲一愣。
汉子越听越气，突然猛地摘下腰上的弯刀朝身旁嚷得最起劲的一个人打去。他的刀还未碰到对方แ就被挡住。曹丹菲飞起一脚๐踢在汉子的刀上，刀失了方向打了个空。围观的人呼啦啦地散开。
“明明就是你的马当街踩人！”
的确，北地动荡，就算将来被收复了，家园也被尽毁，她们两人回去了无处落脚。丹菲倒是不介意投靠大户人家做丫鬟，只是刘玉锦不是伺候人的料。就算要种田à过日子，南方也比北方แ苦寒之地好些。
丹ล菲便道：“反正一路南下，要走不少地方。回头寻一处气候宜人、太平清宁之处，花些银子落籍便是。只是女子不好落籍，到时候还许好好谋划一番。”
刘玉锦当丹菲是主心骨，见她有了打算，心里便定了下来。等头发差ๆ不多干了，刘玉锦便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就呼呼睡着了。
丹菲在灯下擦着匕首，扭头看到刘玉锦无忧无虑的睡颜，轻轻叹了一口气。尽管她不情愿，但是刘玉锦依旧ງ成为了她不可推卸的责任。她很讨厌这个负担，但是要她丢â弃她，良心上又过不去。刘玉锦就是攀附在她身上的凌霄花，没了她曹丹ล菲，她立时就会死。只是丹菲自己也只是一株小树苗，能不能扛得过风雪还是未知。
这样忧心忡忡地睡下，似乎只是刚合上眼，五更鼓就敲响了。丹菲推醒了刘玉锦，起来穿衣，去向店家要些热水梳洗。
出了房门，丹菲才发现客栈里的客人大半都起来了，却全都神情不安地聚集在大堂里，议论纷纷。丹菲拦下小二询问，小二摇头道：“郎君有所不知，是刚刚才传来的消เ息，说是官府觉得流民太多，搅乱了关内秩序，无处安置，所以在关门口设了卡，登记了户籍，再根据户籍直接分去别地，不然流民到处跑。”
“分去何处？”丹菲错愕。
旁边一个大汉转头来，忿忿地插口道：“说是都要发去广南省，分明是要我们去开荒！”
丹ล菲在《江山志》上读到过，广南一省位处内陆，多山林丘地，历来贫瘠。当地土著蛮夷不受教化，时常和汉人起冲突，常有骚乱ກ。朝廷这些年来一直往广南迁丁，想借着人数众多掌控广南，可收效甚微。毕竟国家之前一直繁荣升平，并无太大的天灾*โ*，没有那么เ多流民可迁。如今北帝战乱，百万流民失所，倒是给了迁丁司一个好机会。
这些客人们不想去广南，丹菲和刘玉锦也不想去。可是她们俩比这些客人更加为难，她们并没有户籍。听说起来，有户籍的人还可以和官府商议，有亲戚可以去投奔亲戚，带有钱财的也可以去外地安家。可没户籍的，却是绝对要被迁丁司的人带走了。
丹菲回屋后把这事说给刘玉锦听，刘玉锦吓得把梳子跌在地上，叫道：“阿菲，我不要去广南开荒！就算要做个农妇，也要去南江的鱼米之乡呀！”
“你当我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丹菲焦躁地在屋里来回走着，“可是瓦茨军就快要攻打过来。就算不打过来，我看大周军也会过秦关去打他们，这场仗是免不了的。现在我们就两个选择，一是继续进山里躲着，做两个野人。兴许躲个一、两年，战事终结了，再下山来。二来，就是……”
“是什么？”刘玉锦忙问。
丹菲眉头紧锁，从怀里摸出了那段、卫二女的那ว两枚玉佩。刘ถ玉锦也盯着这两枚玉佩，屏住呼吸。
“阿菲……你是想……”
“不！”丹菲果断道，把玉佩揣回了怀里，立刻๑开始动手收拾行李，“我们先去城门边看看，若是能混过去，就再好不过。若混不过去，再想办法。”
刘ถ玉锦松口气，“还以为你想用这两个玉佩去贿赂城门关呢。”
丹菲啼笑皆非，“没这两ä个玉佩，段、卫两家人怎么会认骨灰？我们又不是没有银钱，何必把这信物送出去。你这脑แ子是怎么长的？”
刘玉锦撇嘴，“那你打算送多少银子？”
“痴儿！”丹菲忍不住在她脑门上弹了一指甲，“我们俩年幼无依，又没户籍，要是让人知道我们身上有钱财，还不使劲敲诈勒索ิ一番๘？你以前那股子使小性子的聪明劲儿都被狗吃了，怎么现在越来越蠢笨？我怎么的教你来着？”
“不要教人知道我们有钱。”刘玉锦低着头，重复了当初丹ล菲耳提面命的话。
丹ล菲叹了一口气，“还呆站着做什么？还要我伺候你梳洗穿衣不成？我下去结账牵马，你速速下来。等不到你，我就自去了！”
刘ถ玉锦知道丹菲说着也是吓唬她的话，但是她最怕一人独处，飞快地打点好自己。奔下楼的时候，恰好有人拾阶而上，躲避不急，和她撞着了肩膀。刘玉锦一时忘了丹ล菲叮嘱过的不可在人前出声的话，匆忙道了声歉，飞快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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