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又道：“大人上表请辞，被皇上驳回。大人为官这么เ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不明不白的案子，又是第一次给人弄得如此尴尬。”
张龙一拳砸在墙上：“大人在朝房侯了一夜，圣上不见。早上圣旨下来，钦定包大人为……”一言至此，忽然止住。
谁让芦少卿是当朝一品禁军统领ๆ芦尚贤的唯一爱子呢？
就算朝中包大人肯替他出面雪洗沉冤，至少也要等一个多月。
展昭看着他，神色凝重：“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皇上钦定包大人为ฦ我监斩，这一劫法场，岂不连累了包大人？”
白玉堂剑眉一挑：“这么说我不该多管闲事前来救你？”
展昭摇头道：“白玉堂，我真的不知道应当谢你还是怪你，你如若不救我，让我饮恨身亡，日后定有人为ฦ我翻案；可你这一劫法场，‘莫须有’的罪名变成了畏罪潜逃，就连开封府也要被我株连―――”
白玉堂道：“你这个人为人处事总喜欢顺应天理，也不看看是什么事，眼下性命悠关，我若不来你早成了刀下冤鬼。日后定有人翻案？哼，那皇帝老儿的谥封值几文钱？好好好，这次算我多管闲事，日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行了吧？”
展昭叹口气，语气稍缓：“我不是怪你，相交一场，你我的为人各自心知肚明，也许你是对的，我应当留一条命查清这件事，洗雪沉冤。”
白玉堂道：“这才对了，你若死了不是正中别人下怀？就连我也没人陪我玩了。”
展昭道：“有人来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寻个ฐ下处。”
白玉堂从一堆杂物里拉出两ä件衣服，扔了一件给展昭：“换上。”展昭一看是公门衙役的皂服，不由一怔。
白玉堂道：“你知道现在城里什么เ人最多？”展昭道：“抓我的公差ๆ？”“不错，”白玉堂道：“马上进城。”展昭道：“最危险的地方แ的确最安全。”
夜已深。两碗酒放在地上，展昭与白玉堂相对席地而坐。
这里展昭再熟悉不过，昨天一整夜他在这里渡过，今天午时，他在这里和垂珠决别，谁知到了午夜，他又回到这里。不错，这里是刑部大牢后院一间废弃的囚室。任何一个官差ๆ都不会想到他们通缉海捕的要犯会自动回到大牢里来。
白玉堂喝一口酒，笑道：“有趣，有趣，我可是平生第一次在刑部大牢里喝酒。”
展昭苦笑，他却没有那ว份闲情同白玉堂调侃。
白玉堂又为自己倒满酒，道：“你说你究竟是怎么给人冤枉的？”
展昭看着窗口一小块无用的天空，缓缓道：“事情要从七天前说起。七天前，我巡夜时遇到เ芦少卿醉酒闹事，芦少卿平日仗着父亲是朝廷一品大员，飞扬跋扈、欺男ç霸女，几乎ๆ无恶不作。那一天我实在看不过眼了，上前摆平了此事。可芦少卿并不善罢甘休，通过官场中人买通了证人，反诬我滥用职权，无中ณ生有，告到开封府。由á于证人一时翻供，芦少卿计谋得逞，而我也受到包大人的口头警训。”
“所以有很多人看到你与他结下梁子了，”白玉堂道：“顺理成章，芦少卿之ใ死便是你公然报复、蓄意谋杀。”
展昭道：“不错。前天晚上是我最后一次巡夜，到二十八我就要同公主ว成亲了。当时已过了三更，天下着小雨，街上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就连热闹非凡的歌楼酒坊都已๐是灯火阑珊、曲终人散了。我同几名属下一路巡ำ查，没有现什么เ异常，绕过乌衣巷口就是春风得意楼了。”
白玉堂道：“春风得意楼？那ว不是名冠中原的第一家妓院么？听人说春风得意楼ä的老板沈楚就是十年前名满江南的名妓‘红海棠’。”
展昭道：“不错，自从沈楚来到开封当了老板之后，春风得意楼声名雀起，天天宾客盈门，生意十分火爆，城中纨绔早ຉ已将那里当成每日必去之所，可是那天却有些异常。”
白玉堂道：“什么异常？”
展昭道：“这是种感觉，我也说不上来。以往春风得意楼ä每天人来客往热闹非凡，那天却出奇地冷清，大门口连一个人也看不到。”
白玉堂道：“也许那天关门歇业了？”
展昭道：“不，大门还开着，却看不到เ一个人。我当时心念动处，走上了台阶。大厅里虽是灯火辉煌却是出奇地安静，每日里来往的客人和那些打扮得妖娆的舞娘、歌妓一个ฐ都看不到，大厅里空荡荡的，剩下几桌残筵，杯盘狼藉。于是我和属下商量了一下，上到二楼ä。”
白玉堂插言道：“你们是一起上去的吗？”
展昭摇头：“不是，坏就坏在这里。大厅里有东西两道楼ä梯，我让他们几个分别由楼梯上去，而我由中间掠上去。
“二楼正中是一间极雅致的小厅，小厅四周有走廊通向各个厢房。我在小厅中央落下，只见正对着小厅的一间厢房房门大开，门内透出微弱的灯光。
“我刚走了两步，只听门内突然响起一阵稀里哗拉东西倾倒的声音，接着，一个女人冲了出来。”
“女人？”白玉堂点头，“所有的麻烦事里都少不了一个女人。”
展昭又道：“这个女人也是舞娘打扮，只是披头散、衣衫不整，她袒露的肩膀上还有一道染血的伤痕。这个女人看着我，她想叫可不出任何声音，她的神情极为痛苦，一只手还抓着自己的胸口。她刚跑到门口，一只脚还没有跨出来，就被一只手抓了回去。”
白玉堂道：“这种情况之下你更要探个ฐ究竟，于是你走进了厢房。”
展昭道：“确切地说我刚跨进厢房，一只脚๐还在门外，一个人突然向我冲过来，来人身体带起一阵劲风，其势之ใ猛完全是要取我性命，我根本没有看清来人是谁，就已出于本能地拍出一掌―――”
白玉堂道：“一掌之ใ下，那人连退三步，口吐鲜血而亡？”
展昭点头：“直到เ他全不避让，挨了一掌之后倒在地上，我才看见他就是芦少卿，只是一张脸惨绿可怖，睁大了双眼，很是怕人。”
白玉堂道：“那个舞娘呢？”
展昭道：“奇怪的是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可等到芦少卿倒地身亡之后，从走廊尽头奔过来一个艳妆女人，一见之下，惊呼道：‘糟了，出人命了！’此时我的属下也刚好赶到。”
白玉堂道：“这个女人是谁？”
展昭道：“她就是沈楚。”
白玉堂道：“单凭她的一面之辞也不能判你杀人重罪呀。”
展昭苦笑道：“什么一面之ใ辞？公堂上有三十八个人前来指证我杀人，这三十八个ฐ人都是城中达贵、阔少，他们口口声声称自己当时在楼上或楼下的厅中饮酒，目睹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白玉堂沉吟道：“这就怪了，莫非他们全都给人收买？不可能，到เ春风得意楼这城中第一销金窟里一掷千金的人全都非富即贵，他们不会为了些许银钱随意听人摆布呀。这究竟是怎么เ一回事呢？”
展昭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白玉堂用手指敲着自己的前额，来回走了几步，道：“你说大厅里有几桌残筵？这就是说大厅里分明是有人的，可为何人都走得干干净净？他们会去了哪里？”
展昭喝了口酒，道：“不知道。真是怪事一串ธ连着一串，全都给我碰上了。”
白玉堂截口道：“你不是还有几名属下吗？他们怎么เ说？”
展昭道：“他们虽说那三十八个ฐ人不在现场，可芦少卿被我一掌击中倒地身亡是看见的，而刑部根本将他们视为我的同伙，证词不足为凭。”
白玉堂道：“那ว沈楚怎么说？”
展昭道：“厉害的女人我也见过几个ฐ，可像她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到เ。公堂上她口口声声要大人为她做主，声称她的春风得意楼那天晚上社会宾客盈门，座中客人全都亲眼目睹了我的杀人经过。她刁蛮、泼辣，却又冶艳、风流，言语、口齿干净利落，句句挟人要害，几位主审官早已直勾勾盯着她不知怎么เ往下问了。”
白玉堂笑道：“能死在这样的女人手上也不冤枉，看来我不该救你。”
展昭并不理会他的调侃：“为今之计我们应当干什么？”
白玉堂道：“不是我们，而是我该怎么เ办。你在开封城里可谓家喻户晓，现在是朝廷缉拿的要犯，当然不能ม轻易露面，我劝你还是在这‘安乐่窝’里呆上几天，等风头过去再作道理。至于外面的事就全交给我吧，你放心好了。”
展昭道：“你若出去先替我打听圣上可曾降罪包大人，如若他们为我牵连受过，叫我怎能心安。”
“又来了，”白玉堂皱一皱眉：“早知道你这么拖泥带水，还不如让你变成刀下冤鬼。好了，天快亮了，我也该走了。”
展昭道：“晚上你还在此碰面，你先从何处入手？”
白玉堂沉吟道：“整件事只有一个地方是关键，那就是春风得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