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掉下来呢?有上官清那美妙无比的口琴声吸引着,我就像睡在云端里一样感到通体舒展。

上官清轻轻地吹动口琴,声音悦耳悠扬。

游嘉禾见女儿醒了,举起一团半干的消毒棉说:“好了好了,它肚子里的毒气已经全部排出来了,你看,都把消毒棉染红了!”

东方欲晓现它那两只黑褐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一种神秘的让人感到心跳加快的东西,她说她的心一下子就为之颤抖了。她轻轻地伸手将它握在手里,爱怜地抚摸着它毛绒绒的小脑袋,自言自语地说:“小可怜儿,你是受伤了吗?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来,让我看看你伤在哪儿。”

铅色的天幕中,一群圣翅鸟示威แ般从我头上掠过,向着远处的鹊灵山飞去。

据路边的目击者说,2时1้o分左右,一只不会飞的小圣翅鸟儿从树上掉下来,被一辆红色奥拓出租车撞伤。当时小圣翅鸟儿并没有死,还在不停地哀鸣。此时有十余只成年圣翅鸟儿围了上来,停在附近的树枝上,看护着小圣翅鸟儿。小圣翅鸟儿挣扎了几分钟็后不幸死去,此后只要有行人走到小圣翅鸟儿尸体旁边,树上的圣翅鸟儿就鸣叫着扑来,有几个人险些被抓伤。

想到这些我不仅悲从中来,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那是什么เ东西?你要勒死它了!”

东方欲晓绝望的哭喊声响起来,像山谷回声一样在午后的小院上空回荡着。

我蓦地松开手,那条带绿花的粉红色月经带,颓然垂挂在应怜的脖子上,显得即滑稽又怪异。

应怜的脑袋倔强地昂仰着,圆圆的黄褐ຈ色的眼珠,充满仇恨地盯视着我,似乎有无数的钢针正从它的目光中分化而出,钉ล进我身体的每一处。

我听见身体内部崩地一声,又崩地一声,像是单指猛挑吉他琴弦出的声音,干脆而果断,凄厉而冰冷。

东方แ欲晓将应怜从我肩头撕扯下来的时候,那只圣翅鸟儿已๐经僵硬了。

然而那两只利爪却一直深深地嵌进我的肌肉里,以至于东方欲晓不得不连我的皮肉一起往下撕扯。

后来,当冯云惠狂怒地责问我“到哪里野把肩膀上的衣服撕扯坏了”的时候,我一声不吭地承受着养母的责骂。

我知道,即使告诉她真相,她也๣未必会相信,她会更加狂怒地咒骂我,说我是在找理由逃避自己应负的责任。

冯云惠最后现,她用尽全力伸出去的铁拳,碰到的是一团软绵绵的云彩时,她冷静了下来,嘿๹嘿地冷笑着说:“上官玉玲,你不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气死我吗?嗯,你跟你那ว个……你很妖啊,怪不得十四岁就来了!你不就是想气死了我,代替我掌管这个家吗?那好,你就走着瞧吧!”

冯云惠是在上官清不在家的时候向我挑战的。

这么多年来,她已经摸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她知道上官清在家里的时候该说什么เ,上官清不在家里的时候又该说什么。

那些天上官清到外地办事去了,冯云惠一下子放松了许多,似乎做一个女孩的母亲,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而上官清的离开使她放下了那个ฐ沉重的负担。

她不再是我的母亲,转而完全变成了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女人,一个ฐ叫做冯云惠的卑劣的女人。

她把我关在家里,一天只让我吃一顿饭,而且还是馊的。

我像一只乞讨的狗一样蜷缩在自己的房间里,我想抽烟,但是上官清不在家,家里的香烟已经没有了。

半夜里,我攥着上官清走时留给我的一点零花钱,在圣翅镇黑暗的街面上溜哒着。

风从野鹊河方แ向刮过来,送过来一阵阵夹杂着土腥味儿的野鹊粪便难闻的气味。

我知道在我周围不远处的地方,一群群的圣翅鸟儿,正排好了阵势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它们是来为应怜报仇的。

我能感觉得到เ,应怜死得有多么不甘心。

我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看见它那ว双充满仇恨的黄褐色的眼睛。我没有想到要勒死它,真的。

那条月经带是自己缠绕在应怜的脖子上的,我没有用一丝一毫的力气,可是它却自行其是地越勒越紧,直到应怜那颗倔强的脑袋低垂下来。

那条月经带成了我的救命恩人,它挽回了我的一只眼睛,然而我并不感激它。

我想,应怜要是能把我的心脏ู啄出来才大快人心呢,至少冯云惠不再用处心积虑地防备着我了,至少我不用千方百计地寻找跟上官清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可是事与愿违。

死的不是我,而是应怜。

一些野狗突然狼一样没有声息地跟在了我的身后。当那ว些家养狗听到了野鹊们骚动不安的低声尖叫而狂吠不止的时候,那些野狗就停下来,警惕地四外张望。它们一声不吭,就像我在冯云惠面前一样保持良好的沉默,直到เ那些狂吠戛然而止的时候才又紧紧地跟上来。

我最终也没能ม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小卖部。

其实就算那个时候还有商店没有打烊,我估计,我也没有勇气跟店员说我要买຀一包香烟。

事实上,后来有一天夜里,我现镇东头的李老三小卖部ຖ还开着门的时候,我跨进门去为那些野狗买了几块猪大骨。

李老三从墨绿色的麻将桌前站起身,给我称猪大骨的时候,望着我怪异地笑了。他说:

“上官玉玲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买骨头?是你妈妈嫌饭要吃猪大骨了吗?”

李老三的问话,让我想起那些馊味十足的难以下咽的食物。我说:

“不是我妈妈嫌饭,是我嫌饭呢。”

李老三一下子笑呛了,鼻涕从嘴巴里喷出来,像大象的牙齿一样挂在嘴唇上。

我也笑了。

我说:

“李大大你吐出象牙来了。”

我说完就抱着那ว几块骨头迅消เ失在黑暗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