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有一天,我乐哈哈地端着饭盒小跑着去伙房打水。我刚到เ伙房门口,一只脚抬起来正准备上台阶,正巧从里面出来一个女孩儿,差点被我撞个对脸,她诧异得一怔,我慌忙退了两步,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很不好意思的笑笑,她晶莹如水的大眼睛闪现一丝温柔,绯红的脸庞上绽开了嫣然一笑,刹้那间我慌了手脚,局促得不知如何是好,竟呆愣愣得看着她轻盈的背影回了宿舍,才恍然现,自己的灵魂已经被她带走了……
之后的日子,我尝尽了失眠的滋味。一来是有了上次的尴尬,我不敢早早睡觉,二来是有了杂乱的心事,使我再没了早来的睡意。每天晚上或是无聊得坐在铺上手捧着那本页码不全的旧书呆,或者被她们拉着在林间小道上散一会儿步。无论什么时候睡下,我都好久辗转不能眠。早上,除了伙房的大厨师外,我是全农场起床最早的人。除了大厨师伙房的门灯照出了一片光亮外,整个农场依旧沉浸在黑漆漆地夜色之中。于是我便踩着爬满菌菌碧色的小路独踱消磨,亦或孤坐在拖拉机上,仰望稀星勾月,倾听尚为ฦ漆夜“演奏”地昆虫乐,吹着清晨有些冰凉的野风,任情思天马行空自由á放逐……明知这些思绪是徒劳无益的,奈何一分一秒的时空,脑海里回荡地全是她那轻盈的身影,眼前浮现的全是她那幽幽地眼神,心底里澎湃地,全是她的嫣然一笑……日升月落,转眼间这样的日子我已๐经苦熬一周,依然找不到一个体面的借口接近她,更没有勇气和胆量提出约会——我甚至到了不敢正视她的眼神的地步,一到她的面前便局促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前天中午休息时,她们几个好朋友坐在一棵大苹果树下纳凉,肖莹莹和窦楠楠给她扎了一头的小辨子,那样子简直漂亮极了,以至于窦楠楠有些惊叹得说:
“哇!莹莹,你看晓红像不像小仙女!”
肖莹莹抱着窦楠楠说:
“什么เ叫像,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嘛ใ!我看,咱俩以后不用再喊她赵晓红了,干脆ะ给她改名叫小仙女,你说好不好?”
窦楠楠毫不迟疑脱口而出:
“当然好!“小仙女”,你说好不好,啊,“小仙女”?哈——哈”
楠楠晃晃晓红的肩膀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仙女”有些羞涩了,说:
“如果我都能叫小仙女,那肖莹莹岂不成了‘大仙女’,该让我怎么เ称呼你这个‘大美女’呢?”
于是乎她们三个嘻嘻哈哈互吹互捧得说笑起来,好不快活。
我也拿了一张纸箱子坐到不远的另一棵苹果树下纳凉,听到莹莹和楠楠对晓红的赞美,不禁把眼神送了过去,这一眼望去倒好,看见她那甜甜的笑容,我竟有些呆傻了,“小仙女”的雅号简直恰如其份,此时晓红也抬起了那双明亮迷人的大眼睛,想必是看到了我那呆傻又蠢愣的眼神,她嫣然一笑,我立刻慌了手脚,有些夸张得用不停的东张西望来掩盖自己้的尴尬,只见“小仙女”由á嫣然变成掩齿大笑,她抬起左臂,手心朝外手背朝里轻掩于鼻尖,先是咯咯笑了起来,再后来干脆放下手臂捧腹呵呵而笑,笑得如此淋漓尽致,我却毛骨悚然,不知所措,我捡起纸箱子起身便逃。
窦楠楠和肖莹莹也被“小仙女”笑得莫名其妙,一人一把推她,问:
“你笑什么笑得这么疯?”
晓红这才笑够了,说道:
“没什么,只不过觉得好笑,没什么。”
接着“小仙女”一指我,我吓了一跳,以为她正要揭穿我,只听“小仙女”甜甜的声音:
“哎!你不许走。”
我诚惶诚恐站住脚,转回身,正要吞吞吐吐的说些什么,只听肖莹莹也说:
“对,你不许走,上次你泼了我一身水,还没找你算帐呢!”
我恍然一怔,赶紧抓住莹莹送来的这根救命稻草,接过肖莹莹的话来,说:
“我给你涮鞋还不行吗?”
肖莹莹说的是昨天的事,其实根本就是我耍小孩子脾气。昨天早ຉ上醒来我拿了别人的盆用手动压水机抽洗脸水,这时肖莹莹和另外几个女孩子也来抽水,见我已๐经在抽水了,肖莹莹和另外几个女孩子毫不见外的抢着用我抽上来的水,我大喊一声:
“我抽上来的水,谁也不许用!”
其实在她们面前我是大哥,抽上来的水给她们用也是应该的,可我就是这种不讲理的脾气,立刻停止了抽水,把水盆端到一边,霸道地说:
“我先洗了才可以给你们洗。”
肖莹莹也不示弱,争辨到:
“凭什么不让我先洗?你那ว天不是也用了我抽上来的水吗!今天我就用你抽的水你敢怎么着?”
我毫不客气的说:
“你要是敢用我就拿这水泼你。”
肖莹莹忍俊不禁,哈哈一笑,说:
“就你,我站在这等着你泼,看你敢不敢!”
肖莹莹料é定了我不敢泼她,料定我要灰溜溜地落败,她站在我面前笑意盈盈的本以为一场小玩笑,本以为我会怜香惜玉,毕竟在所有人眼里,她是如此的可爱,可是,她的第二句“我今天看你敢不敢”还没有说完,一盆冰凉的冷水泼在她的脚๐上、裤腿上,姐妹们惊呆了,她也气坏了,跑回了宿舍……
当时我心里没有半点愧疚与不忍,没有半点怜惜与后悔,还有些得意忘形的样子。
也就是人家莹莹有这么เ大气量,今天我说给她涮鞋子,她哈哈一笑,说:
“我自己早涮了,算了,饶你了。”
“小仙女”又说:
“你过来。”
我怯生生走了过去。“小仙女”指指她们旁边说:
“坐那。”
我乖乖๔坐了下来,“小仙女”拿出扑克,说:
“你自己抽张牌,我给你算一卦。”
我抽了一张牌,交给她,“小仙女”看也没看便放了回去。她一边跟肖莹莹和窦楠楠说说笑笑着,一边给我算卦。几分钟时间,她摆好卦阵,叫我翻开几张牌。我煞有介事很慎重的翻开几张牌,问她:
“小仙女,还翻嘛?”
当我叫晓红“小仙女”时,她们三个不约而同的咯咯笑了。
“不必,已经够了。”
“小仙女”止住笑把我翻出的牌拿出来排序,然后一张一张讲给我听:
“花9,你喜欢喝酒,对不对?”
“有时喝一些,怎么เ了?”
“不怎么เ,男人喝点酒不算什么。”
“小仙女”说到。我沾沾自喜,以为她接下来会说男人喝酒才有男人味,才有男人气魄。她接着说:
“不过你喝酒自控能力差,没有方แ向感,耳根软,酒后出怪相,你是喝不了酒强喝酒,意思就是没有能力爱表现。”
“小仙女”的声音甜甜地、软软地,可是听她解我的卦,怎么感觉有些涩涩地?她又指着第二张开始解说:
“黑桃5——出门远,钱却短,想的好,挣得少,要财,下辈来,详细地我想不必我说了,你一定明白。”
“小仙女”的话就象是施了法术的魔咒,我的心情蓦然黯淡下来。还有几张牌没讲完,她继续说:
“哎哟,真可怜,”
肖莹莹和窦楠楠诡秘的追问:
“怎么เ了,可怜什么เ啊?”
我的心情立刻紧ู张起来,“小仙女”叹口气说:
“哎!可怜啊可怜,方片6๔,四个角儿,都带针儿,想做事儿,不顺心儿,看样子今年你想搞对象,那个女孩子很漂亮,你说说,那个人是谁呀?”
肖莹莹故意抬高了嗓音,眼睛笑成半月,问:
“说说吧,是哪个,也许本姑娘高兴了还能帮帮你。”
我正要支吾什么,“小仙女”又继续说了下去:
“红桃k,事多的来,有人高兴有人哀。从前面这卦相看,你高兴不起来。菜花7,会有人给你出主ว意,不过救不了你。四角8,你喜欢她,她不喜欢你,费再多力,也白搭!最后又是一张9,你自个儿孤独走。明白了吧,最后没成,嗨,可惜了你白长这么帅,没人爱,你们说是不是可怜,啊?”
说着朝她的两姐妹看看,叹口气:
“卦算完了,别坐这了,走吧。”
说者也许无意,听者有心呀!我对算卦从来都是嗤之以鼻,今天却好像信之ใ甚笃,一时间,我丢了魂似的摇摇晃晃站起来,头脑一片空白,拖着沉沉地步子走向果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