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我又没问你想不想，难道老子安排婚事，还要征求儿子的同意？”
“哈哈，还是你会说话，你家住在哪里？”
“都是命，我宁可被万贯坠腰，也不当挺直腰板的穷光蛋。”
楼硬恍然大悟，顿觉得轻松不少，“太简单了，大将军原本就是大军统帅，在京城多留一阵，晚些去秦州就是。”
“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应该是，沈兄怎么知道我会来？”
“我叫沈耽，家父并州沈牧守，咱们算是世交。”
“来，我给楼公子引见一下。”
“刚刚好。”张释端笑道。
天成朝开国二十多年，规矩还不是太严å格，未出阁的女子可以公开亮相，住在洛阳的公主ว、郡主、王妃、夫人今天差不多都到了，年长些的自尊自傲，不受关注，那ว些年轻些的，尤其是未出嫁的女子，才是众子弟关注与谈论的目标。
兰夫人的计划ฐ是等皇太后召见她的时候，赖着不走，一定要跟着姐姐进宫，万一计划不顺，楼础就得随机应变，帮她想办法。
次日一早，段思永端来饭菜，粗粟配几根咸菜与煮菜叶，两人这些天已经吃惯这样的东西，都不计较，很快吃得干干净净。
“对不住，这些天来往的公差ๆ实在太多，真的只剩一间房，两位运气好，搁在昨天这个时候，连这一间房都剩ທ不下……”
楼础觉得有问有答比一桌酒菜有趣多了，一点不以为ฦ扫兴，“请说。”
两人相请入座，楼础扭头看一眼禅房中间树立的一座屏风，屏风将禅房一分为ฦ二，一边烛光明亮，另一边暗淡无光，不知是何用意。
楼础恍然，原来郭时风是要向他介绍刺客。
“请础弟稍待，我给你引见一位客人。”郭时风故作神秘，不让楼ä础起身，自己走出客厅。
马维很快赶到，果然带来酒菜，进屋见到楼ä础脸上的擦伤，不由得一愣，随后笑道“我以为ฦ咱们这种人都得靠嘴吃饭，没想到础弟另辟蹊径，这是要……靠脸吃饭而没成功吗？”
“再怎么เ着马侯爷也是客人，愿意带酒食呢，是人家的礼节，不带呢，是人家的本分，哪有主人向客人索要的道理？”
跪在地上的人立刻起身上马，楼础看管两匹马，等三哥跑回来，将缰绳交还。
街口几个人在说话，片刻之后，有人大声道“硬胖子在吗？上前来！”
马维大笑，还是收嘴，这里虽是他家，但也难保没人多嘴，“不用问，咱们诱学馆无非充数而已，必然是太学的某个家伙名列甲â等——没准是公主在选驸马，础弟觉得呢？”
楼硕奉命而来，不肯空手回府，向老仆道“你去将楼ä础叫回来，立刻。等等，你们两个ฐ跟去，就是绑，也要将他绑回来。”
“洒了。”闻人学究提醒道。
湖面上一阵凉风吹拂而过，闻人学究似乎发出一声叹息，随风而去，他伸出空杯，楼础手捧空壶做出斟ต酒的样子。
老仆寻思良久才道“有个ฐ词怎么说来着？什么高什么远……”
老仆挠挠头，“我就是随便一说，公子别ี放在心上，更不要说给马侯爷。”
次日中秋，学堂放假，楼础一早就带着老仆去往大将军府，领取节日的“分例”，全是一些日常应用之ใ物以及少量银钱，这是他主要的生活来源。
“我也没料到这个绰号会一直叫到今天。”
同学们哄笑，也有替周律说话的人，“多大的事情，衙门里尽是你们周家的故交好友，找人将刁民抓起来，狠狠打顿板子，给你报仇。”
听说周律挨打，大家终于来了兴致，纷纷凑过来查看，只在他右脸颊๐上看到些微的青肿。
张释端很高兴，今晚来的客人不多，算上他只有九个人，都是最好的朋友，可以无话不说。
酒宴丰盛，大家喝得开心，三巡过后，张释端起身举杯，大声道“我已经向皇帝提出请求，等我从江东回来之后，要参加西征平乱ກ。”
众人叫好，甚至有人直接喊出“监军”，张释端忙补充道“我可当不了监军，给监军当个随从，哪怕是普通士卒也没问题。大丈夫在世，总该在战场上走一遭。”
众人又一次叫好，纷纷表示自己也想从军，张释端绕过酒案，来到楼础桌前，“大将军是本朝第一名将，今后我要向他多多学习，眼下无缘得见大将军，先敬楼公子一杯，请代我向大将军美言。”
楼础起身，“能得世子随军西征，大将军如虎添翼。”
“哈哈，楼ä公子把我夸得太过啦。”
与所有欢庆的酒宴一样，开始规规矩矩，待到เ酒兴高涨，就再也没人能ม让一群年轻人安静下来。
张释端喜欢谈论“天下”，抓住每一个客人述说胸ถ中志向“不出三年，我必能统率十万大军，北伐贺荣，南平群蛮，还诸位一个太平天下！”
楼ä础是这群人当中的新来者，除了张释端，跟谁都不太熟，无法坦然融入其中，刚过二更就佯醉卧倒。
许久之后，张释端才发现客人倒下一位，立刻命仆人将楼公子送去客房休息。
归园临水，客房是座小楼，窗户推开之ใ后能望见湖月相映，楼ä础其实睡不着，推窗遥望，心思不宁。
湖上似乎ๆ驶来一艘船，楼础仔细凝望，果然是艘小船，缓缓飘浮，船上也不点头，似乎没人。
船逐渐驶近，隐约传来女子笑语声，楼础急忙轻关窗户，归园附近尽是王府，说不定是谁家的内眷趁夜出来游玩。
片刻之后，窗外传来石子敲击的响声，楼ä础吃了一惊，第一个念头是张释端的仆人将自己้送错了客房，所以不做回应，希望外面以为这里没人。
连响几声，外面有人轻声叫道“上面是楼十七公子吗？”
楼础又吃一惊，对方竟然找的就是自己้，这回没法再装糊涂，只得推窗向外道“是我，几位是……”
小船缆绳套住岸上的石柱，船上挤着五六名女子，正抬头看窗。
“端世子说是会将你安排在这间楼ä上。”一人笑道。
原来自己被张释端“出卖”，楼础哭笑不得，月光虽然皎洁，可还是认不出船上人的面目。
“诸位……有事找我？”
“听说皇太后在给你安排亲事，我们要过来亲眼瞧瞧。”一名女子道。
楼础看清楚了，船上共是六人，看装扮没有侍女，听到这句话，心中不悦，拱手道“诸位皆是贵门之女，深夜来访，殊为不便，请回。”
“嘻嘻，还是个严肃公子。楼十七，不妨对你明说吧，皇太后要从诸王女儿当中选一位嫁入楼家，我们不想做那ว等无知女子，讲什么三从四德，嫁夫从夫，无论嫁谁，都要先看个明白。”
“你们喝醉了？”楼础在楼ä上闻不到酒味，但是听她们的声音，似乎醉得不轻。
“许你们男ç子纵酒，就不许我们喝上几杯？”
这些王女都被皇帝惯坏了，楼础道“你们在广陵王府应该见过我吧？”
“唉哟，被认出来了。”一女道。
“怕什么。”另一女道，“楼十七，上次见面不算，我们玩得高兴，没仔细看你。”
“现在仔细看过了，诸位请回，莫惹他人闲话。”
“除非端世子办事不力，否则的话，周围肯定没有外人。”一女笑道，觉得这一切很有趣。
楼础恼怒，借着四五分酒意，道“既然如此，诸位请上楼谈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