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隐约感觉到齐习的身体在轻微抖动，似乎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迟疑片刻，乐维将自己的大手贴在了齐习后背上，哄小孩子那样，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乖啦，乖啦……
当然啦,以乐维那颗异次元、单细胞的刺猬脑袋,说不定真会相信。可齐习想要的，是乐维真真正正自内心地爱上自己，不参杂任何其他因素。这过程或许会很辛苦，等待或许会很漫长，不过他的大维终究是他的大维，起码现在这一刻，两人已๐经可以亲密地拥抱在一起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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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梦中打算要亲齐习之前，乐维先捧起齐习的脸上下左右研究了老半天。我到底是该“这样这样”亲下去呢？还是“那ว样那样”亲下去？或者先“这样”再“那样”？
抱持着这样的想法，乐่维单方แ面感觉自己和齐习的关系又靠近了一点儿。你看，他了解齐老师，懂ฦ得欣赏齐老师，他是齐老师的知音人——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自己手头儿的事情处理完了，又没新任务，他就会在近处看着齐习工ื作。有需要，就勤快地帮帮忙，不需要帮忙，也完全不感觉闷得慌。
乐维“唰”地闪到เ桌边，一屁股跳到เ桌面上，伸出手指顺着齐老师的眉心到鼻尖儿到嘴唇慢慢滑动，还贱兮兮地抛着媚眼：“喵嗷——”
地点：齐老师家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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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平时被齐习统治、镇压着，一个个全都敢怒不敢言，现在总算找出了个人能制住齐老师了，真是喜闻乐见，大快人心！
在乐维被逼到不知所措的功夫，齐习自己醒了。他眼皮微微抖动几下，勉强睁开，眼前罩着一层黑雾，视线被遮挡住了，迷迷蒙蒙什么也看不清。隐约感觉到有人正抱着他，胳膊很有力，胸膛很温暖。凭借着直觉，他轻唤了一声：“大维……”
燕子六神无主ว地扯着大嗓门儿嚎道：“齐老师齐老师？这怎么办？我我我去叫救护车！救护车什么号啊？我手机呢？谁看见我手机啦！”
好在有奶奶这尊大佛压阵，朱老板并没让他等得太久。晚上他前脚走进家门，后脚电话就到เ了。
因为ฦ这不是一场普通的秀，他想要借由这场秀，来证明乐维的智慧和潜力，同时也要让乐维亲手触摸到“成功”二字所散出的巨เ大魅力。所以这场秀不只是要完美，而是要空前的完美！
人都需要有信仰，需要给自己塑造出一个神明，并坚信只要他们足够虔诚，神就会给予指引和庇佑。这样当他们在漫漫长路上迷失的时候，才不会感到เ痛苦绝望。
齐习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看沙上睡相洒脱的乐维，绽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哦……原来我在你心里，是长这样的……”
乐维睡得正香，只觉得一股麻酥酥的暖流从耳根“嗖”地窜遍了全身，汗毛一竖，差点尿了裤子。他迷迷瞪瞪睁开眼，正对上齐习笑意盈盈的脸。
“不急，不急！”齐习连忙阻止，“你就留在财务室，我今早让他们统计一个lilima的大体预算出来，你就给我等在那，什么时候拿到เ什么时候回……”听见燕子在那ว头费解地“诶诶诶？”着，他果断结束了对话，“就这样！”
乐่维苦着脸看了一会，犹豫着凑近齐习：“她也太可怜了，都跟着坚持这么เ多天了，就差这几小时……”
她晃晃悠悠站起来，倚在燕子身上向齐习做保证：“齐老师，我真没事儿，刚才纯粹是状态没调整好，我能ม坚持……”
有乐维兼任临时保镖，齐习得以抽身出来，小心整理了乱糟糟的头，又抖平衣服，这才气定神闲地反驳道：“你觉得你女儿被欺负了？真好笑。规则不是专为她一个人定的，如果你认为ฦ我是在刻意为难她，那ว未免也太自恋了。节目开播至今，有半年时间了，我做评审出了名的严格。早知道要求有多高，还跑来参加，无非是为ฦ了背后一举成名的巨大诱惑嘛。现在怎么样？失败了，就气急败坏了，因为得不到เ跻身这个行业的资格，就出言不逊诋毁这个行业，如此卑贱的招数，我认为ฦ比那些靠潜规则上位的女孩们还不如，起码她们还知道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那边话音刚落，齐习便眉梢一挑，目光凛然逼视过去：“任何行业都有害群之马，我不否认有你所说的情况存在。如果你认为模特圈、时尚圈肤浅又低俗，那恰恰是因为有很多像你们这样，既不了解这圈子也不尊重这圈子的人在想方แ设法地挤进这个圈子，根本不具备实力与应有的素质，却公然以模特与时尚人士自居！我们生存的世界ศ总是有光明有黑暗，有高尚也有肮脏ู，如果一个人眼睛只会盯着那些龌蹉的东西看，想必内心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难道是为了更方便地阅读原版资料？难道为ฦ了有朝一日征战巴黎时装周不用带翻译？难道是为ฦ了亲眼见到kar1laທgerfe1d时能面对面做交流？乐维当然不会承认他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时装设计是个什么玩意儿，他早不屑去搞了！至于学法语……那不过是因为ฦ他喜欢听咳痰一样的“嗬嗬”声而已！
说是嫉妒也好，逃避也好，总之他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不去追赶别人，就可以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从没有落后过。
“老人出了事，很值得同情。但公司不是福利机构，不需要为你家人的任何遭遇买单。如果因为你的疏忽，影响了工作进程，导致案子失败，那大家之前所付出的辛苦就白费了。这是让所有人为你一个人的失误承担后果，凭什么？别人家里也有奶奶，也有数不清的负担。”停顿ู一会，看了看对面胖男人的态度，齐习接着说道，“从进来第一天我就说过，不要求你们‘挥’，只要求你们‘稳定’，只要求你们把每一项ำ工ื作按照预期完成就够了。今天的事我会先记下来，给你次机会。再有类似情况生，我会考虑你是否适合这份工作。去做事吧，记住，不许带着情绪工作。”
声音里没多少情绪起伏，脸上表情也不见变化，周遭的空气却骤然降了好几度。他明明是坐着的，又总让人有种错觉，觉得他在居高临ภ下俯视对面站着的男人。
三分线外命中！乐维打了个响指，对于自己的完美表现以示赞赏。
菲姐是个ฐ八面玲珑的人，当然听得出乐维的话有多夸张，但是对于这个帅气的侄子，她也懒โ得计较：“大维啊，瞧瞧你这张嘴，到底随谁？真是补了你爸妈的漏了。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说说，找我什么事？”
“可不是，我也让我妈没事儿给炖点儿鸡汤，就是长不胖，愁人啊！”乐维摇着头喷出一口烟气。
“别用市场上卖的肉鸡，都是饲料é催出来的，没营养。有空儿跑郊区转转，有那ว个自家散养的老母鸡，最补人。”见乐维听得不住点头，摊主老哥感慨不已，“你这当哥的还不错，知道疼弟弟。不像如今那些个ฐ小年轻儿的，都是各顾各，有的连自己爹娘老子都不管呢！”
正聊得起劲儿，牟老先生家邻居家大妈由á打对面推着辆小三轮儿车过来了。先前乐่维去打听老先生行踪的时候，彼此都说过话，乐维也不见外：“大妈，回来啦。”
邻居大妈推了一车红皮大萝卜，累得气喘吁吁：“啊，回啦。还没等到牟大爷呐？老爷子今天够能ม遛的啊。”
“买这老些萝卜，是打算腌酱菜吗？”乐维很自然地走了过去，从邻๑居大妈手里接过了车把，“来来来，我帮你推几步吧，看把你老累的，脸都抽抽出皱纹儿啦。”
知道他是好意，所以那位大妈即使被调侃了也全无半点不悦：“这几天市场的萝卜特别好，个顶个脆生，我琢磨着多买点，给它腌上。别ี看满满登登这一车，儿子女儿左邻右舍地分分也就差不多了。”
“是啊，听这意思大妈你腌菜的手艺应该不错吧，大家都抢着要。”乐维帮忙把三轮车推进了小院儿，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随后隔壁院子里传出了大妈“嘎嘎嘎”的爽朗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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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习坐在台阶上，看乐维东一脚、西一脚地忙活着，心里真是又好笑又无奈。
难怪公司里那些个模特和职员从早到晚都大维长、大维短的，大维还真是哪哪儿都离不了。这才蹲了半个多小时，就已经勾搭上三位胡同常驻人口了——如果大黄也算的话。
他正在这感叹着，余光忽然瞄到了一双老式千层底布鞋，鞋上头是靛青色的裤脚儿。齐习猛抬头，只见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已经拎着鸟笼走上了台阶，正一边掏钥匙一边疑惑地看着他。
大黄狗听见动静，从隔壁院子里奔了过来，跑到老者身边亲昵地蹭着裤脚，看样子老者应该就是它的主人了。
齐习尴尬地站起身来，暗暗责备自己不该只顾看热闹，连此行的主要目的都给忘了。他朝老先生点了点头，很有礼貌地笑着问道：“您好，请问您是牟华庚、牟老先生吗？”
对方并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
齐习赶紧自我介绍：“我们是andre9๗lam、林先生的助手，之ใ前应该电å话联系过了，今天亲自过来跟您聊聊中法文化节设计盘扣那件事儿。”
老头儿很干脆地摆了摆手：“不去！电å话里不都说了嘛，岁数大了，没那个心力！”
齐习赶紧上前一步，侧身挡住了牟老去路：“还请您再考虑考虑吧，这不是普通的商业活动，而是一场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文化交流活动。这些手艺从老辈那ว里一代一代传下来不容易，相信您也很希望能ม将它扬光大吧，现在正是好机会，不仅有个平台可以充分展示盘扣技艺的魅力，还能把我们中国的传统文化更多地展示ิ给世界看，何乐而不为呢？”
牟老头抬手把他扒拉到了旁边：“不去！说出花儿来也是不去！”
齐习说的这些话，对牟老先生不是没有吸引力。他年少学艺，大半辈子都搭在了这份行当里头，比谁都希望能有人来欣赏盘扣，了解盘扣，进而学习和扬盘扣技艺。可是这些年里实在有太多心怀不轨的家伙跑来找他，有人想借他的身份赚钱，有人觊觎他的大量藏品，有人嘴上说想要跟着他潜心学艺，却根本吃不得苦，白白糟蹋了“牟老徒弟”这个名号。
老先生是彻底伤透了心，之后再有人来，他不问缘由一概回绝。
牟老推开齐习这一下刚好被乐维和送乐维出门的邻居大妈看见，乐维连忙跑过来把齐习拉到身后，跟老先生赔笑道：“牟老是吧？您看我们大老远带着诚意来的，能不能让我们进个门儿，把想说的话说出来，起码也没白跑一趟是不是？”
“就是就是，俩孩子在这等你一上午了，总得让人进门喘喘气儿喝口水吧？”邻居大妈热情地帮着腔，又拎出两个大高罐头瓶塞给乐่维，“拿着，大妈送你的，回去尝尝，看好吃的话再来要，管够。”
乐维大咧咧接到手：“那ว我就不客气啦。”
大妈假意翻着白眼：“看你说的，大萝卜能值几个钱！你觉得好吃，就多夸大妈两句，我听着高兴！”
大黄狗像是能听懂人话一样，也跟前跟后地“汪汪”了两声，又回头去找它的破饮料瓶了。
见一堆人围在牟老家门口，修鞋摊儿老哥也跑来凑起了热闹：“牟大爷，这兄弟俩不错，都是实在孩子，别难为人家啦。”又转头拍拍齐习的肩膀，“多吃点儿饭，别让你哥和家里人跟着操心。”
齐习被搞得一头雾水，越过鞋摊儿老哥肩膀看向乐维，乐维当即挠着头“嘿嘿”笑了起来，齐习就知道又是他闹出来的，只好冲着热心的摊主ว轻轻笑道：“谢谢您关心，我会的。”
大黄狗终于捡到了饮料瓶，呼哧呼哧叼着回到乐维身边，摇头晃脑แ地试图吸引乐่维注意。乐维朝他眨眨眼：“黄弟，咱先办正事儿，完了再玩。”
众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牟老身上，一个个充满期待。牟老先生却毫不理会大家，径直拧开门锁走了进去。齐习一见，心里凉了半截，觉得这事儿没指望了。谁知老先生进了门却没立即把门带上，而是站在那里，手握着门把儿看向他们，鼻子里还冷冷地“哼”了一声。
乐维不解地小声问邻居大妈：“这是怎么个意思啊？”
大妈乐่呵呵往里头推他俩：“去吧去吧，牟大爷这是让你们进去呢。”
大黄也绕着他们欢蹦乱ກ跳地“汪汪”叫着，又以主人的姿态率先冲进了院门。转了一圈儿见他们没跟上，等不及又出来了，满脸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