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四年二月二十二日晨
在心理学的分析之ใ外，尼采的鞭子论，显然又有他对女人性格的痛苦理解，他认为女人是不能ม做朋友的，女人不过是猫、是乌、是最好的母牛。因为女人头脑中ณ只有跳舞、废话和衣服。在女人性格中，有许多做作、肤浅、骄矜、放肆的因子，这些因子，只有由于对男人的畏惧，才有以局限和控制。在这一方面，他显然比孔夫子女人难养论更为ฦ细腻。尼采相信女人是令人快乐的，但他相信除了训练女人来误乐战士外、在使紧ู张的男人开心外，其他皆为蠢事。因此，他的鞭子论，在性心理学的分析外，又可有伦理学、社会学的分析，他的鞭子，显然具有抽象的镇压女人的意味，因为女人那一套劣根性一旦不能镇压，一切就都不可收拾了。
〔注一〕但是古代的注疏家也觉得孔子这段话骂女子与小人骂得太凶了。也该有个例外，所以补了一句话：“此言女子，举其大率耳。若其禀性贤明，若文母之类，则非所论也。”这就是说，孔子虽然这样说，对有些好女人像周文王的妃——文母——等人，当然例外。我当然相信女人中也有例外，只是世界上这种女人太少了。
孔子虽然离过婚，会过别人的小老婆，一生也命犯过不少小人，但我总觉得，他对女人小人的了解，是不够的，因为ฦ他所处的时代里，女人和小人还没今天这么复杂、这么刁钻鬼怪、这么欠缺做人的原则与规格。
虽然有关屁股的理论与实际如此，但是，随着审美标准的演变，“尻肿”式的大屁股、乃至过大的屁股，究竟已经不再流行，希腊爱神塑像中的美女身段，今天看来，总未免嫌其过肥；中国仕女绘画中ณ的美女造型，今天看来，也未免嫌其稍胖也。
清高宗时，以律既禁异姓为后，又必令昭穆伦序相当，结果或竟无后可立，遂定兼祧之法，令一子采承两房之嗣，此又为ฦ世人开一双娶之新า径。民国成立以后，习俗仍有“开门立户”之事，即一人借兼祧为名，可娶多女，称曰“平妻”或”平处”，亦即所谓“两头大”是。然在法律上则以有妻更娶ດ，既干禁例，兼祧并娶亦显违科条，故兼祧后娶ດ之妻，仍视之为妾。现行民法已废宗祧继承之制ๆ。刑法对重婚罪之ใ规定又详且尽，则兼祧也、双娶也，更无存在余地矣。
到了魏晋时代，双娶二嫡的现象，开始加多。陈顾远记录：
清朝第二个皇帝清圣祖康熙的后宫中，也有汉姓。这种情形，在皇宫中ณ就已开始普遍。最值得注意的是第五个皇帝仁宗嘉庆，他的生母孝仪皇后本姓魏，是他父亲高宗乾隆的三个皇后之一魏后。据《清实录》了实现名称合乎事实。墨子认为，正名在于使彼此之名各得，她在嘉庆二十三年一八一八被儿子特谕于五碟内改书“魏佳氏”，这好像特地掩饰当今圣上已有一半血统是汉族。
新生代的国民党是无知的，当然不识“也”字，所以过去把阿拉伯西南的国家yemen翻成“也门”，幸亏读过古书的于右任发现了这一荒唐，在《中央日报》上投书建议，后来才改为“叶门”，有趣哉，老k！
〔附记〕《搜神记》中ณ“厕神”一条：厕神者，莱阳县何氏女，名婿，字廉卿，自幼读书辨利。唐垂拱三年五八七，寿阳刺史李景纳为ฦ妾，其妻妒之，遂阴杀之ใ，置其尸于厕中。魂绕不散。如厕。每闻啼哭声，时隐隐出现，且有兵刀呵喝状。自是大着灵异，人为ฦ尸祝之，悬箕而降，能ม知祸福。神死于正月十五，故独显灵于正月也。
可怜南面称孤贵，
有“英国的孟德斯鸠”外号的那位学者曾说过：“除了把男变女，把女变男，英国国会什么都能ม做。”现在呢，有七百多年历史的伟大议会所不能ม做的事，却被我们的台中法院惬惬意意地做到了！
被告尤世景女二十二岁业自由
这封信，也许我会在“李敖千秋评论丛书”中发表。其中虽有ji巴等字眼会被戴有伤风化的帽子，但是ji巴字眼明见于《红楼梦》，国民党必须得先查禁《红楼梦》，才能ม采用这种罪名，但是他们总不能查禁《红楼梦吧？
上九：亢龙有悔〔注八〕。
九二：见龙在田à，利ำ见大人〔注五〕。
在元朝时候，有“元典章”规定制ๆ度，说娼妓穿着紫皂衫子、戴角中儿．娼妓家长并亲属男子，裹青头巾。青头巾与绿色是相近的。到เ了明朝，头巾发绿，绿似gui头，于是，各路附会就慢慢在集合了。据《陔余丛考》中“绿头巾”条下：
明制乐่人例用碧绿中ณ裹头，故吴人以妻之有淫行者。谓其大为ฦ绿头巾，事见《七修类稿》。又《知新录》云明制伶人服绿色衣，良家带用绢布，妓女无带，伶人妇不带冠子、不穿褙子，然则伶人不惟裹绿巾．兼着绿衣。按《唐史》及《封氏闻见记》李封为延陵令，吏人有罪，不加杖，但令裹碧绿中以耻之，随所犯重轻以定日数，吴人遂以此服为耻。明之令乐人裹绿巾，或本诸此也。
明朝郎瑛《七修类稿》中ณ“绿头巾”条下说：“但又思当时李封何必欲用绿巾？及见春秋时有货妻女求食者，谓之‘娼夫’，以绿巾裹头，以别贵贱。然后知从来己้远。李封亦因是以辱之。今则深于乐่人耳。”唐朝从李封用罚戴绿头巾方法整人，当时绿头巾主要是象征贱人之服，还没有定型成“敝眷”跟别人睡觉的确定意义，后来龟蛇之说、gui头之ใ色、头巾之绿、娼妓之家，等等等等，各路附会大集合，于是，自戴绿巾而戴绿帽子，就一片绿矣！绿帽子是清以后的用法，易实甫作《王之春赋》，有“帽儿改绿，顶子飞红”之句，是最有名的。
王八出场
至于乌龟以外，又有王八之说，是怎么回事呢？
欲知原委，得先谈王八。
王八作为人名，最早见于《辽史》，辽圣宗时有安州团练使工八副马保祐，留แ守开京。到了《金史》忠义传中，有这样一段：
王毅，大兴人。经义进士，累官东明令。贞祐二年，东明围急，毅率民兵愿战者数百人拒守。城破，毅犹率众抗战，力穷被执，与县人王八等四人同驱之郭外。先杀二人。王八即前跪将降，毅以足路之ใ，厉声曰：“忠臣不佐二主，汝乃降乎？”躯毅者以刃斫其胫，毅不屈而死。赠曹州刺史。
这些历史中带出的王八，就是中国历史上的早期王八。但看全文语气，王八是人名，尚无不雅之ใ称，但到เ了《新五代史》前蜀世家里，王八就变质了：
王建字光图，许州舞阳人也。隆眉广颡，状貌伟然。少无赖，以屠牛、盗驴、贩私盐为事，里人谓之ใ“贼王八”。后为忠武军卒，稍迁队将。
这段历史中，王八虽天始不雅，但照《茶余客话》考证：“骂人‘王八贼’，盖五代王建行八，素盗驴、贩私盐，人骂‘王八贼’也。”可见不论“贼王八”还是“工八贼”，虽已不雅，并没不雅到和绿帽有关。
虽然王八之ใ初，只不过真人真名而已，但从“贼王八”之后，王八在北方，慢慢约定俗成，成为乌ไ龟的俗称，也成为骂人的词儿。慢慢在南方称乌龟时候，多以王八代之。一些民间谚语、歇后语，也就全部出笼，像“王八好做气难当”啦，像“有钱的王八大三辈”啦、像“王八看绿豆——对眼”啦……都是。虽然王八是北方的口语，但是南方แ人最初多不知道，《广谐铎》中ณ就有这样的笑话：
苏人某，有事赴〔北〕京，反至津门，拟做一二日游，投寓旅๓馆。一日因事他出，苦不知路径。欲唤黄包车人力车代步，于是操其半强之京话，高唤“黄八车”不止。一般黄包车夫多侧目视之ใ，而不之应。某乃执一车夫而问之ใ曰：余唤汝，汝何弗应？岂余不名一钱那？车夫怒目答之曰：君所唤者，乃“黄八车”非“橡皮车”，吾辈非“黄”王八故不汝应也！甲闻之始不敢再言。后问于京友，京友告以“黄八车”乃妓女所坐者，其车大名“黄八”，即南边所称“乌龟”，而街头所停者，虽是南方之黄包车，然若辈名之曰“橡皮车”，盖欲与妓车有区别ี也。甲方แ知言语之ใ不同，于是不复再唤“黄八车”矣。
于法无损
照“王杂俎”的说法，乌龟是“污闺之讹”，是从奸污了大闺女变出来的；王八是“忘八”之变，“以其孝、弟、忠、信、礼、义、廉、耻八者俱忘也”。这些说法，都是站不住的。乌龟王八的流变，这样解释，显然跟事实与情理都扣不上，自是附会无疑。
对中国人说来，对当了王八的恐惧、厌恶与不甘，可算别具一格。这种恐惧、厌恶、不甘，流传下来，已经到了离奇的程度在这一方面，好像只有意大利人有几分神似。在法律上，自己้太太与人通奸，“奸夫淫妇”犯的只是告诉乃论的相奸罪，但却有人在恐惧、厌恶与不甘之ใ余，却提出妨害名誉之ใ诉，因为他认为他当了王八，而高等法院法官竟也有跟着乱判ศ的。试看一则ท台湾最高法院法官的驳回理由，就可领教了：
最高法院民事判决一九六三年度台上字第一○六八号
上诉人郑祖瑾住高雄市左营成功路二号
被上诉人毛维理住同右中山路二十三号
上当事人间，请求损害赔偿事件，上诉人对于一九六二年十月十六日，台湾高等法院台南分院第二审判决，提起上拆。本院判决如下：
主文
原判决关于命上诉人赔偿及负担诉讼费用部ຖ分废弃，发回台湾高等法院台南分院。
理由
本件被上诉人诉请上诉人赔偿损害，系以上诉人诱奸其妻毛陈春子，经法院判处罪刑有案，并在《海讯日报》大登新闻，致被上诉人之名誉及精神，均受重大之损害，依民法第一九五条规定，应负赔偿责任，为诉之原因事实见卷附刑事附带民诉状。卷查刑事确定判决，系依刑法第二三九条后段相奸罪，判处上诉人罪刑，并未载有上诉人以何种方法，侵害被上诉人名誉情事。按名誉权为人格权之ใ一种，而夫妻之人格各别ี，妻与人通奸，不能ม谓其相奸人系侵害夫之名誉。又依原判决记载，一九六一年七月三十日，《海讯日报》所刊â上诉人与毛陈春子通奸之ใ新闻，系由与上诉人同屋居住之闻波告知新า闻记者汪宗藩者，并非上诉人发布该项消เ息，是上诉人亦无在海讯日报》大登新闻，致被上诉人之名誉及精神受损情事。原判徒以上诉人与被上诉人之妻相好及污闻披诸报端之事，即令上诉人赔偿新า台币四千元，尚有未合，本件上诉，应认为有理由á。
据上论结，本件上诉为有理由。依民事诉讼法第四百七十四条第一项、第四百七十五条第一项ำ判决如主文。
一九六三年四月十三日
最高法院法官显然相信：使人当王八，尚不算侵害“名誉权”，因为名誉权是人格权的一种，夫妻之人格，各归各的，“妻与人通奸，不能谓其相奸人系侵害夫之名誉”。这一判例，显示ิ了法律比社会观念进步的一个面，倒是颇็为有趣的。
综合上面的种种讨论，我们清楚地看到เ王八每况愈下的种种方面，最后在法律上，甚至当了王八，也不过乃尔，这对卫道之ใ士说来，真要大发思古之幽情了。因在古代，不但法律上要保护王八，并且保护得连王八都要挨揍，唐朝法律虽然对“奸夫淫妇”判两ä年赎铜四十斤ภ，比起今天的“处一年以下有期徒刑”并不算重，但是它不但“不在自首之例”，并且不是告诉乃论罪，而是邻居都可以告发的罪。元朝法律规定不告发是“纵奸”，连邻๑居都要挨罚的。至于甘愿做王八的，更不得了的。元朝明定甘愿做王八的，本夫与“奸夫淫妇”各杖八十六下，明朝清朝各杖九十下，可见当王八都要挨狠揍。如今王八就是王八了，至少不要再挨狠揍，这种进步，都是王八一落千丈的结果。行文至此，不禁大笑国民党亦有德政，至少他们“忘八”之时、“望八”之ใ余，不再打王八了！
一九八四年三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