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是吗？那好啊……我说李美真咋问我你是不是高丽呐！”
“啥？李啥爱？”
“没，没，呵呵，现在我有了，哪能不替姐姐着想啊！不过那胖子……确实是胖了点儿……对了，英爱，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瘦的……”
“美珍”说：“不会吧……胖子可没他好看，瞅着也没他利整儿。你看这字儿，一看就不是那ว胖子写的！”我瞬即感到“美珍”这名字跟她本人不相配，太土了，没一点她的通灵劲儿！
参观过展览，我才懵懵懂懂知道，感情“现行”与“现行”的份量还不一样呢，毛东父亲的“现行”显然要比韩野父亲的“现行”重多了。
那ว时我和韩野还小，好像小学一年还没上完的样子。我只记得在无意间听到我父母的一次悄悄话，说韩流在自家的仓房里被他老婆打了“现行”了。
她拿过布，跟高个儿一起手挽手朝我走来。
我头也不回地从背后的货架上摸张白纸，夹在书间把书合上——我看的书不能折页，看过了，得放回柜台里接着卖。
我正得意着，大钢一下把我推倒，骑在身上往死里打我，打一拳喊一句：“叫你碰小颖！叫你碰小颖！”
大钢好奇地问：“你留它干啥？”
我的母亲极好干净。年轻时她干净的还算正常，后来就不很正常了，比如择菜，像韭菜什么เ的，我母亲都是一根根的挑，没洗之前，就容不得有一星半点的泥土粘在上面，即便这样，那挑完的，也几乎是要一根根地洗出来，然后再大大小小的摆几堆。我不亲挑什么，都要分出三六九等的。
那ว时，我一个人呆在家里，总是躺在炕上，不时地翻翻身，扭扭头，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我每看一处，脑แ子里总会冒出些零零碎碎的不着边际的念头，思想便不知溜号到哪个ฐ地方去了。即使现在，我也常常不忘那些应该忘记的事，而且那些事总是零零碎碎的在我脑แ海里面跳跃，让我不能ม安下心来去做某一件事。
那时，我父亲到เ“五七干校”去了。大我四岁的哥哥和刚满周岁的弟弟分别ี寄养到姥ณ家和大姨家了——家里只有我跟母亲。
有一次，我挨柜底板儿趴着，快要睡着的时候，把柜底板儿碰翻了。我看见柜底角尽里好像有包东西。柜底下我常翻，却从没现它。我想拽它出来，胳膊膀子全挤进柜底下了，总算够着了它，哦，很沉。我打开包——那包东西里边用纸，外边用布，包了好几层——天，妈，一把手枪！
我不上了学，特别是上班的前几天，我妈总在我面前叨咕：“小颖……看你们小时侯多好啊……可怜她爸死得早……你不觉得她对你好……”
我看着书，听到她在大屋里咳嗽ณ，感觉不像是得了感冒，好像是晚饭吃了啥咸东西在不时地清着嗓子。
我很想劝母亲算了吧，拉倒吧，可是我不能。在母亲眼里，我那么说，就意味着我在说母亲自己的不对，那无疑等于催母亲快点犯病。
我母亲就说：“哎呀呀老头啊，你就是那么说的啊，你说的就是那ว个意思啊……”
“你咋知道？”
“操，破口大骂，当然是骂你了，啥吃喝嫖赌找小姐大流氓啥的……连俺也捎带着，限俺俩小时，赔她的损失费要不到位，她说她就找俺们主任——她他妈认识，住哪楼都说出来了——唉，算啦，破财消灾，闹大了对你影响也不好，这么多年也没熬出来，这事儿再闹得满城风雨这辈子你怕出不了头了。”
“俺再说一遍，俺没租，是借！白住你房子？俺白看着房子还没跟你要看房费呢？”
“你还骂是不？干你？你上狗圈吧！”
我岳母盘腿坐在我儿子的单人床上，暼了我一眼，脸上乌云翻滚。
李平跟黄毛儿走了。
“真的。”
我瞅着她，乐了。看来，钱不仅会难倒英雄，也会难倒女人的。
李美真突然喊道：“停车！”
我吓了一跳，忙把车子停下。
李美真跳下车，搬开我扶车的双手，搂住我，抬头凝望着我。我伸手想拽过车把，可是，李美真把我搂得太紧，我的手刚擦了车把一下，那车子便向路边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