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只是朋友，我不仅不考虑门户，还会将它踩得低低的。可是，为了你的终身，我却不能不想着。我这辈子，只能做这样的事，我并未有任何报复。现在的命，就是活一天赚一天的。”柳月白淡淡地说，“婉莹，我们是两条路上的人。”
“月白，你不明白我的话？”婉莹含了泪，却满脸惊讶看了柳月白，像丢â了糖的孩子，她惊讶的不仅仅是自己้如此的剖白却得不到回应，就像在空荡的山崖里拼了命的吼叫，却换的满山静悄。更多的是柳月白，一直与自己敞心而谈的人，却说出了如此混话，“我不信这是你的心，你不晓得，我想剖了我的心给你看看。我们走着看吧，若我童婉莹做了一件违背今日话的事，就让我像《红楼》里的一干女儿，不得善终方是干净。”
挚友婉莹”
“月白吾友：
“老太太睡了，大少爷今日也累了，换了衣服去歇歇吧，等老太太醒了我再叫您。”一旁的怀凤趴在床沿，看到斯琴进来，站起来迎了，她的脸色有些黯淡，看的出很疲劳。
“我跟斯琴一起去的，只是我觉得洋务和医疗还是医疗的好，中ณ国人身体很差，我很灰心，他们快无可救药了，我们是上帝的子民，所以要拯救他们。”他很激昂起来，光洁的额头高高顶ะ起来，反射着光芒，像亮晶晶的灯，能为ฦ国人点亮前途似的。
回到家，两个人向老太太请了安，老太太体谅着怀凤昨日伺候了老爷，所以拜佛回来仍旧是不用站规矩的。
“斯棋，你存的心，我明白，我的心……我的心，在进你童家们的时刻就已经是你叔叔的了，季妈妈说，你叔叔就是我的天。不管阴天雨天，既是是下雹子，天就在头顶，我也只能忍了，忍不下去也只能认了。这就是命，神明指示的命。”怀凤认真地盯着他的脸，句句说的都是道理，可在斯ั棋听来却句句都是狗屁不通。
“婉莹你说笑了，这里面的事情是你不懂的，黑暗下的水，看着清透，却不知道下面的肮脏。既成了下三流，自有那些个不长眼的下作胚子用他们那ว腌臜的眼睛看人，不说那些只看皮囊的太太小姐，最难耐的竟是那些瞎了心的男子，平日披着人皮，却坐了畜生的。”柳月白见多了肮脏ู的人们，却不想污染婉莹的纯粹，像张白纸似的人，谁又忍得下笔呢？
柳月白看着因为ฦ激动脸涨得通红的婉莹，一下失了严肃，温存地微笑着：“是我唐突，既然婉莹你不嫌弃，我们今日后就是朋友了。你且坐下，我们继续赏月谈书，刚才你问的倒好。几世积下的根基却也是祸端，就像老树，若烂也会先烂根基，表面上却是依旧如新，就像探春说的‘像他们这样的大家子，从外面杀一时杀是杀不死的’，可见都是些不长进的子孙……”说到这里，突然怔了一怔，不说了。
“怀凤，从今天起，你就是怀凤。相信我，我会想到办法的。”斯ั棋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只想让眼前的女人相信他，经过昨夜的一整夜反侧，他知道也许他是离不开这个女人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见过无数大家闺秀洋派小姐，满腹诗书的，才貌双全的，善于交际的，却最终被这样一个ฐ酱铺里长大的女子，甚至是自己二叔的妾深深吸引，也许，她的忍耐，也许她的灵秀，也许她像他的娘，无数个也许，最简单的就是，他爱上了她。所以他不在乎别人，是的，童家掌权人是他的叔叔她的夫君，可是他愿意试。从后视镜里他仔细看着她的脸，嘴角淡淡的淤青，很淡，却逃不出他的眼睛，从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他的眼前就都被她的影子包了，围了：“你怎么样了？昨……昨晚？”
“略等等我，”怀凤忙用新的衣衫裹了身体，忍着疼痛答着婉莹。“你先去二门口等我，我收拾好就来。”
台下，诸位宾客都安静了下来，这些人有的没见过柳月白，有的确是见过的，上海本是个追赶时髦的地方，人们就像恋物的苍蝇，当某些东西被视为ฦ时髦，总是一窝蜂地追逐。柳月白这样傲气十足的讲书人有这股子谁都瞧不起的傲，若是在以前，早ຉ就没办法在这个阿谀奉承的行当里混下去了。可就是这样畸态的社会，柳月白倒成了“独一无二”，加之ใ他长的确是相貌堂堂仪表非凡，于是被人风也是追逐起来。不过，虽然有着捧戏子的热潮，谁也未听说柳月白被哪个老爷太太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