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开卷第一回也๣。作者自云:因曾经历一番青春校园故事,故一日忽念及当日同窗旧友,思来朝夕相伴数载,情深意长,然今皆各分东西,奔前程而去,苦苦相思而不见,宁不痛杀!故细细拣起旧人旧事,而撰此《砖头记》一书๰也。

你道此书何以“砖头”命名?看官请听:原来作者家中ณ有一祖传临ภ清官窑雕花砖,那砖头非建筑房屋所用,只为收藏爱好者把玩,制得古朴雅致,精美异常,只有一部宽屏手机大小。作者年幼时,顽劣异常,常将那砖头拿来戏耍,乃父现,每每一通厉声斥责,小儿吓得肝胆俱裂,又不禁纳罕,以为这砖乃ี神物也。纳闷数年,乃父才于一月黑风高夜将这砖头之故事讲给他听。

原来作者祖上君成公,性格潇洒,举止风流,自幼喜读书๰,稗官野史,诗词歌赋,经史子集,无所不读,闲来信手为文,亲朋同僚便争相传阅。你看此公旁学杂收,似乎只有些歪才情,其实不然,君成公经济仕途也甚得意:官至兰台寺大夫,爵封西齐侯。当时世人皆知此公秉性刚烈,嫉恶如仇,生平最恨那些腐儒陋宦:饱读诗书๰却呆头呆脑,满口之ใ乎者也,毫不知灵活变通,实实百无一用也!更可恨读书而宦者,非衮衮之公,则奸佞妄臣,不仅无用,反而贻害流毒不浅!公常痛快一骂,撰文讨之,口诛笔伐,言辞激烈,故人又称“烈侯”。

且说烈侯在江北东昌府任巡ำ盐御史时,逢天子沿京杭水道南游,幸东昌府,烈侯奉命陪驾。天子雅兴,于光岳楼对题匾额,烈侯巧ู言妙对,谈吐机智,于是龙颜大悦,恰前日过临清州,州尹贡新制宝砖两方,天子即赏予烈侯——即作者家传宝砖是也。

天子龙颜大悦之ใ际,笑曰:天下文人,莫不及卿!素闻卿不但文采飞扬,才思敏捷,且性格直爽,刚正不阿,朕不胜欢喜!今赐此砖,尽可将那腐儒陋宦——劈杀,有先斩ล后奏之权!天子本是笑谈,但金口玉言,于是一块破砖便俨然尚方宝剑也。更可喜烈侯不负皇恩,当真下死手劈过几人,第一位是当时一大儒,传闻当时血溅三丈,几乎不曾将那人挂了。那大儒抱头大哭:尔等粗人!枉读诗书!下此毒手!劈我老儒!烈侯听此顺口溜,再怒,闷头又是一砖,那大儒方不敢言语;后又在大考之时,于考场劈一主考官,人心大快,从此烈侯名声大振,一个ฐ老头儿一块砖,吓得天下读书做官之人胆战心惊。

烈侯辞世,人去,砖还健在。不知过了几世几代,及至作者入学,父捧砖告之:现法制社会,这砖头再没有劈人脑แ袋的道理,可祖训勿忘,今将此砖给你,时时带着,警醒你勿失祖风。

今以砖头命名,盖因此砖常随作者左右,每写如此文字,必有此砖相伴,作镇纸之用,此砖实是此书之ใ见证也๣;其二,作者才思有限,加之现在出书成疯,书名泛滥,一不小心,便取得俗了,于是不再费心臆造书๰名,索性就砖命名——砖头也罢,石头也罢,止一书名耳!

作者又云:今作此小说,虽非全然虚构,但细想此等游戏文章,岂可字字为实?或者一二,或者三四,则为ฦ作者臆造,其中难免鬼话连篇——聊可解闷,看官雅正。

然此书又多作春秋笔法也。

再说细想当日຅琐碎事宜,真如乱ກ麻一般,并无个头绪,正不知从何说起,忽想起一人,与作者感情甚笃,关系亦非比寻常,他身上又多有故事,故此书就在他身上开张。

宝玉醒来的时候,太阳公公早上班了。他朦胧着睡眼向外眯,窗外阳光炫目。春天的阳光毕竟最有味道,暖暖滑滑的,温柔得像女孩子的手——还是动了情的女孩子。然后他就想到了那个美伦美奂的奇怪的情节颇罗曼蒂克的梦——林妹妹肩荷花锄,在缤纷落英中轻款莲步,将桃花纳入花囊,埋到泥土中,香汗淋淋,丝带飘飘,让他心神๰荡漾。然后林妹妹坐到一块大青石上,念了一句“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随之不知从哪儿捣鼓出一本书,坐在落满桃花的青石上翻阅。

“妹妹拿的什么เ书?”

林黛玉小心翻开一页,低眉信:《红楼梦》。

然后他就醒了。

他坐在床上,想着梦中明媚的阳光,令人心醉的桃花,神仙妃子般的林妹妹和那本奇怪的书,直到丫鬟袭人进来,一声“我的爷”把他按在被窝里。

“小祖宗!好好的坐床上什么呆?万一冻着凉着又是上上下下不省心!”袭人娇嗔着,给他压被角。宝玉眼睛看着她,心却还在那美轮美奂的梦境里。看二爷直勾勾盯着自己้,似乎别有用心,袭人压好被角,一个娇羞出去了。

今年的春天像极了东府的尤二姐,妩媚而又平和。宝玉站在怡红院门口,望着潇湘馆的方แ向,目光中尽是期盼,看那ว架势似乎想把眼珠子挖出来扔到潇湘馆去。

昨天个和林妹妹玩笑,只因一句“I服了you”便惹恼了她,理由是“言语之中尽是嘲๦讽之意,丝毫不念兄妹之情!对侬痛下杀口!堂堂大中国国民,竟以番言夷语诋我国同胞,性质恶劣——极其恶劣!”然后轻甩红袖,丢â下一句“别理我烦着呢”飘飘而去,只留下宝玉在春天略显料峭的春风里伤心地呆。天上,北归的大雁飞过。

他想去道歉,可林妹妹会原谅自己吗?以她来看,自己确实是罪恶滔天罪大恶极罪不可赦最不够意思了。想想林妹妹现在还在生气,说不定已经哭了一夜,世人皆知林妹妹肚量小泪量大,说不定现在泪水早ຉ流了一地,床都漂起来了。

他一个人正水深火热,湘云悄悄跑到เ他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坏笑道:“噢——我道你在这的哪门子呆,原来在想林妹妹!”

“恼了,恼了——”宝玉呢喃。

“谁恼?”

“林妹妹!正琢磨呢,该不该给她去道歉。她那心啊,肯定拔凉拔凉滴啊!”

湘云一脸຀鄙夷:“你有这呆的工夫歉早道完啦!”

宝玉苦着脸,“道歉!你当倒垃圾呢!何况还是林妹妹——”

湘云拍拍胸ถ口,道:“林妹妹怎么เ了?林妹妹也是人不是!多大点事儿啊!包我身上了!”

宝玉蹲在地上,“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你以为你是林妹妹啊!”

林黛玉确实生了一晚上气,可最近似乎添了健忘的毛病,一睁眼就把昨天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其实醒来后她一直在回味一个梦境,刚做的,还热着——梦里,有明媚的阳光,令人心醉的桃花,风流倜傥的宝哥哥和一本奇怪的书๰,依稀记得叫什么“红楼梦”,反正从没看过。但由书名来看,作者的文化程度不低,这么เ美丽的书名,内容应该同样美丽——里面有美丽的女主角和英俊的男ç主角,故事凄美,哀婉,动人,震撼人心;主ว角或许孱弱,但是勇敢,他们努力为自己的爱情抗争着,并且出了异于那个时代的呼声,最重要的是,他们不能走到一起——否则多没看透,还俗。

想着想着不觉手痒,于是命紫ใ鹃研墨,提笔,临窗写下“红楼梦”三个大字。端详好一会儿,忽然想,到底是什么机缘让这本她从未听过的书钻๵到她梦里来的。紫鹃凑过来看了这三个ฐ字,“‘红楼梦’?啥意思?”

黛玉捏着笔的手抵在下颌๒,侧着头笑而不答。紫鹃想,姑娘又故做深沉了,装大尾巴๒狼。

湘云进来便大叫:“林姐姐!林姐姐!爱哥哥给你的忏悔书๰!——”

原来湘云见宝玉实在熬得难受,便心生一计,自以为妥当,得意地对宝玉说你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那宝二爷病急乱投医,便听了湘云妹妹进言,当即回怡红院,泼墨挥毫,湘云在一旁还道:林姐姐最爱多心,你可别说是我给你出的主意啊!宝玉连道知道知道。很快写完,又誊了一遍,托湘云送去。

黛玉展开,看,上书:

我的忏悔书

贾宝玉,表字文几,生于兆年不易之朝,永治太平之国,系贾门荣国公嫡孙。祖母史太君,有二子。伯父贾赦,伯母刑氏,有子贾琏,元配王熙凤,伯父之小妾生一女,名迎春(系贾府二小姐);父贾政,母王氏,吾兄贾珠,英年早逝,寡嫂李纨,遗腹子贾兰,吾姐元春(系贾府大小姐),入宫封贤德妃,父之妾赵氏,有一女一子,女探春(贾府三小姐),子环;另有贾门长房宁国府堂伯父之女惜春自幼入住我荣国府。

小生不才,然天使大姐垂爱,让我生在这昌明隆盛之ใ邦,诗礼瓒缨之族,花柳繁华之ใ地,温柔富贵之乡,更喜周身美女如云,仅我居所怡红院就有十数名,个ฐ个貌美如花,个性十足,为的一个叫袭人,其次要数麝月,再次则是晴雯,还有碧痕,秋纹……不一一列举,日日有美女相伴,余幸福之至!更妙吾有一表姐,更有一表妹。表姐薛宝钗系姨妈之女,温柔贤淑;表妹林黛玉系姑妈之女,秀外慧中,如花似水,钟็灵毓秀,是有名美女兼才女——

黛玉看到เ这,哭笑不得,“呸”一声,说:“净说些没用的!人口调查啊你!——不过说的都还是实情。”说罢,又向下看:

贾宝玉对林妹妹痴心一片,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不可收拾,此中ณ真意,日月可照,田地可鉴!更有事例——详情参见《石头记》。前๩有唐突冒犯林妹妹,还望妹妹见谅。

兄宝玉顿,敬上

黛玉看罢,道:“这是忏悔书๰?明明个人简介嘛!湘云说,这是导读,让那ว些没看过《石头记》的人知道个人物关系梗概ฐ,不然,咱们以后的故事他们看不懂。黛玉赞道:好心思。

宝玉进门后的第一句话便是:林妹妹也做梦了?!因为他看到了桌子上的那三个大字,且惊且喜。

“二爷这话说的!大白天做什么梦!”紫鹃手上功夫极为利落,宝玉及湘云进得屋来未及坐下两ä杯热茶早已๐端了上来,以至于湘云以为那茶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心里默唱天上掉下来两杯茶,两杯茶呀两杯茶。

宝玉看那ว字看了好半天,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妹妹也๣做梦了?

黛玉转着手中的笔,不紧不慢道:做呢,天天做呢,今儿个早上还做了呢——梦里还有你呢。

“我们俩在一起葬花,完了你手里拿本书!《红楼梦》!”宝玉大激动。

黛玉一惊:消息这么เ快!——不对!这梦我可谁都没给说呢!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是我不小心,让宝哥哥把我的梦偷了去?转念一想,这也未免太罗曼蒂克了些,可又实在想不通,于是一脸狐疑ທ。

“妹妹脸色好难看!不舒服吗?吃药了没有?”宝玉关切。

“那个梦,你怎么会知道?”黛玉不答,盘查。

宝玉刚要说,湘云却“啊呀呀”不耐烦起来,大叫:“又在这蘑菇!爱哥哥你是来干吗的呀?度!度!给林姐姐道歉啊!”

黛玉脸一沉,昨天的事情都想起来了,而且历历在目其清晰度堪与高清数字电视相媲美,不由á又气又恼又伤心,指着宝玉只说不出话来,只得流泪做无言的抗争。真真的此处无声胜有声,只看得宝玉红了面皮,羞愧难当。

湘云大喜:“你看我说的不错吧!林姐姐生起气来不会善罢甘休的!你看你可那你看!都哭成什么样儿了!林姐姐你也别气,听妹子一句话!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爱哥哥不也承认自己错误了嘛……虽说忏悔书里关于道歉的字数少了点儿……爱哥哥可说了!昨天拽那句英文可是嘴上嘟噜了,没别ี的意思!8๖o后嘛!谁还没个头脑热的时候!你看我面子上也别ี生气了,咱也不能让人家闲话不是?爱哥哥说你长不大你还真长不大啊……

黛玉哭得更凶,明显,湘云的劝词有推波助澜火上浇油的嫌疑。黛玉一哭慌得宝玉手忙脚乱,把个湘云恨得咬牙切齿,一边哄林妹妹一边冲湘云抹脖子。湘云委屈:“还怨我……你说的嘛,让我来劝林姐姐,还说林姐姐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就一小孩儿,好哄……要我来哄……”宝玉一脸຀苦相,欲哭无泪。黛玉甩开他的手,怒道:别ี理我烦着呢!

再后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ใ,笔者谈及此事,不过略做小引之ใ意,无甚要害。宝玉和他的林妹妹当然不会一辈子不搭腔,在一个明媚得有些妩媚的午后,兄妹二人言归于好。至于那本书,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其他许许多多的事,两人几乎将它忘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