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站稳身子，双手紧紧ู抓住大桌子桌缘，恍如作梦般茫然望著眼前的正木博士。
“你还下明白吗？呵、呵、呵，那ว么，你想想看，你刚ธ才……应该是八点以前吧，被若林带进这里听他说了很多话，对吧？说我已๐经死了一个月或什么的，嗯，还有那月历上的日期之类……哈、哈、哈，吃惊吗？因为我什么都知道……在你阅读那ว些《疯子地狱的祭文》、《胎儿之ใ梦》、新闻报导或遗书之间，你真的相信我早在一个月前已经死亡，对不？”
（一）调查如月寺弥勒菩萨座像，发现其头大身小、形相怪异，既无背光也不偏袒，披普
刀，在舟木医学士陪同见证进行解剖，十一点结束，确定死因乃ี是颈部ຖ遭压迫的勒杀。
说完，她趴在砂地上低声啜泣。
后来该位狂人的遗孤、外貌如五的男儿平安无事出生到这个世间，及长，娶妻继承吴家，谨守胜空上人之戒，严禁任何人接近佛坛，一切牲礼ึ香花的供养，由其妻子独自负责，一心一意祈求现世的安稳与后代的善果。然而，可能是承袭狂人血统的缘故，此男ç子壮年后育有几位儿女，又遭逢妻子早ຉ逝，同样惨遭精神错乱后果。其后的历代男ç子中，也总会出现一、两位精神狂乱者，有的是杀害女人，有的则是用锄锹挖掘女人新坟，若有人制止，则会击杀或伤害对方，或自己咬舌自尽或自缢而死，极尽恐怖之能ม事。
——当时我才想起前一天傍晚见到的情景，总算松了一口气，心想“原来是这么เ回事，那就没必要担心啦”，可是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但是少爷的行动有点古怪……我开始呼吸急促。这可能ม就是所谓的第六感吧？我认为下能粗心大意，应该趁大家都还没起床……我叫醒八代子太太，指著真代子小姐的床褥说明一切。八代子太太揉著眼睛，好像有点震惊，一边问“你见过一郎最近拿著某种卷册吗”，一边猛然坐起来。但是，当时我完全没有警觉，回答“是的，昨天在石头切割工ื厂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读著某种内容不知道是什么เ、完全空白的长卷册”。当时，八代子太大骤然遽变的神情令我迄今难忘，她嘶哑的尖叫出声“又出现了吗”，用力咬住下唇，双手紧握，全身不停颤抖，两ä眼往上吊，彷佛有点愤怒失神。我虽然下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被吓坏了，一屁股坐倒在地。不久，八代子太太好像回过神来，用衣袖拭掉睑上的泪痕，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说“不，
——后来少爷的神色更加铁青，快步走近真代子小姐，指著从这边看就在那三间并排的仓库方แ向，伸出一只手放在真代子小姐肩膀上摇撼了两三下，本来脸孔火红、缩著身体的真代子小姐好不容易才抬起脸来，和少爷一起望著仓库方แ向，不久浮ด现不知足悲或喜的神情，梳著岛田à髻的头点了两ä、三下，脸孔红到脖子根的低垂著脸。那ว种情景，让我感觉好像是在观赏新派的戏剧……
所谓的性欲或恋爱，指的是恋慕自己้以外的异性之ใ心理，如果追溯其本源进行观察，将发现不管是何等忘却自我的恋爱或表现性欲，终究还是爱惜、尊重自己灵肉要求的本能主义แ，或是利ำ己心理的表现。因此，如果性欲和恋爱受到体质、个性及境遇的影响而处于经常无法得到เ满足，也不知道满足的方法，更不知道厌倦（与此正好相反的性欲衰退状况也会达到同样结果，不过在此省略๓不谈）的情况，其欲求会极端高潮尖锐化、深刻๑强烈化，结果，终于无法靠著寻常手段获得满足，导致走向变态性欲的境界，如果仍无法满足，最终必然是陷入恋慕、爱惜自己的心理。
接下来将上述的观察对照事实加以具体说明。首先，照顾ุ某濒死病人至最后的人，或是收拾尸体的人，当其睡著后，特别是因为照顾ุ而心身疲累，或由á于某种心安导致陷入比平常更深沉的熟睡时，因为ฦ受到尸体的深刻暗示ิ，被诱起前述残忍的梦游心理，可能会取出未埋葬或刚埋葬的尸体加以玩弄，而且，自己้当然对于自己้动手的事实毫无记忆。即使在丰朦胧状态下能意识到这些，却也如同幼儿玩弄人偶般，不会认为是自己้下的手，而是错觉尸体本身的活跃，深信有如作一场恶梦般的玩弄尸体之后，将之ใ丢弃于某处，或者又丢回棺材里，自己则ท回去继续蒙头大睡，到了翌日，发现尸体移位或消失等，立刻๑大惊小怪，认为是妖异现象，结果形成了传说的缘由。也就是说，这类传说事迹乍看几乎ๆ全是留แ在尸体旁的人所传颂的故事。但是妖异现象的主角绝非尸体本身或是其他鬼兽，而是睡在尸体旁้的人梦游所造成，也所以现在多数人守灵的习惯，应该就是根据无数人的经验，在不知不觉间确认最能ม有效防止此种妖异现象而来。另外，在死者枕边放置刀物的习惯，应该也是来自认为该刀物的光芒或形状所形成视觉上的刺激暗示ิ，能够有效破除这种梦游症患者的幻觉习惯。下管如何，像这样进行观察时，玩弄尸体之ใ梦游状态的存在已无庸置疑，毕竟在守灵的习惯或火葬尚未流行以前，确实是相当常见尸体旁边的人呈现这种梦游状态。
▲附记有关吴一郎精神病第一次发作的事件纪录要点，尽包括在上述的三项ำ片段内容之ใ
——那位精于刺绣的小姐到我这间翠丝女子补习班补习，已经是很久以前日俄战争时期，当时我三十几岁，详细情形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是的，确实在这儿补习过。年纪约莫十七、八岁吧？感觉上有点不太引人注目，不过身材娇小玲珑，人也长得漂亮，说自己้叫虹野三际，是的，绝对没错，因为是罕见的姓名，我记得很清楚。而且，你方才提到会“缝溃”之类刺绣的人，除了虹野小姐以外，我还未曾见过其他人。
“但是，据我的看法，这次事件有可能破除此种神秘云层……因为，最后的重点必定残留于少年的记忆深处。”
“是的，那就是使用这卷绘卷给予吴一郎暗示的人……”
接著若林博士再度让尸体仰躺，稍微擦净脏污部位后，试按腹部ຖ皮肤的厚度，拿起新า的手术刀，从咽喉部ຖ位一刺，由乳房之间切至鸠尾腹部ຖ，在肚脐处向左转半圈，直接切开至耻骨，然后先栘开胸口软骨，摘除胸部ຖ肋骨，双手灵活动作著，只用一刀就从胸腔剥ຓ开至腹腔，内脏却毫无伤痕。苍白的灯光照ั射下，五脏六腑历历可见，这应该是恐怖恶心的情景吧
从洗手台回来后，若林博士先在尸体的脚部附近放著一个圆钵，将接上水笼头的水管插入钵内，开始在尸体脚部ຖ至背部的解剖台上冲水，紧ู接著又在另一个圆钵内贮水，利用海绵和肥皂仔细擦拭解剖台上的受虐少女尸体，然后用纱布和脱脂棉将全身皮肤完全拭乾ດ，将其红褐色的头发中分，拿起一旁排列整齐的手术刀之一，往尸体眉心一插，接著将头皮以直线划开至后脑แ部。
【字幕】九州帝国大学法医学教室尸体解剖间内发生的怪事……摄于大正十五年四月二十六日夜晚。
然而，此种表面冷静的个性，若一朝受到心理遗传的暗示ิ而被粉碎颠覆，原本潜伏在内部流动的大陆民族性，超乎想像的深刻๑执拗且凶暴残忍的血统，马上蓦然跃出表面，演出完全不可思议的大活跃，因此，刚才介绍的所谓空前绝后的怪异事件的真相，能够认为ฦ主要就是隐藏于这位少年鼻孔中的蒙古人血统的心理遗传一时蹦出。
我之所以大声疾呼、指出“心理遗传”的可怕，第一个原因是，它已经被证明并非只出现于精神病患身上，也出现在普通人，亦即各位和我的身上。
咳、咳……
让大家久等了。接下来……看过促使我走向极乐่世界ศ直接原因的“疯子解放治疗场”的人们，似乎许多人都认为那只是疯子的散步场所。有些人尽管看了新า闻报导认同“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接下来又会说“不管怎样，置身这种地方，疯子也不会亢奋”或“哈、哈，只不过是一种光线治疗嘛”，一副自以为了解的模样，没有人能够真正识穿这项实验的真正内幕，实在太有趣了。事实上，这项实验的秘密连在这个教室工作的副教授和助教都不知道，他们只以为是某种非常高深的实验……伹，坦白说，这是一项很寻常却又完美的有趣实验，使用“解放治疗”这个名称，只不过为了掩蔽世人耳目。
因为人类的文化还是太像傻瓜般的幼稚，不应该接受我的研究。而且，我竟然笨得不知道这样的事实，花费长达二十年的岁月从事这种不合时宜的研究，我觉得很可悲。或许，我的精神异常应该就此平息吧，呵、呵、呵。
证明这项事实的就是我们所作的梦。
物，因此才会出现这种矛盾、不合理的怪异现象。这些是非常重大的研究事项，不是一
所以在实行该口号之际，我阿呆发楞才会像这样将自己的“思考事物的脑髓”摔在地上给大家看。
重复一遍。
我阿呆发楞在这个十字街头高倡地球上有史以来第一个宣言！亦即，我很荣聿公开发表最尖端的学术；最末期的科学宗教——阿呆发楞式之ใ“脑髓论”。
“请看、、请听、请惊讶、请厌烦！”
以下是我阿呆发楞的口号：
现代二十亿的所有人类和各位一样都是阿呆，都是向邮局询问自己搬家住址的白痴，都是对著电话筒向自己家的电话咆哮的白目家伙，也都是错觉“脑髓”为“思考事物的地方”之ใ低能儿童。
▲如此一来，政府也无法再保持沉默、视若罔闻，会把这件事列为ฦ当务之急。我也愿意投入自己全部财产，以五百多万圆为基金，免费照顾精神病患，协助政府建造国立精神病院，让四处可见的精神病患数量开始趋于缓和。铿、铿、铿、铿……
▲啊——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但是，一千万圆是笔相当大的数目，就算卖掉父母留แ给我的农田旱地、领ๆ出积蓄、出售证券，再拿出最后的旧内裤ไ换钱，顶多也只能筹到一半数目，剩下的金额只好仰赖政府帮忙，同时请诸位大德发挥善心与爱心捐赠，不管是五厘、一钱都没有关系，我愿意向诸位顶礼膜拜。铿、铿、铿、铿……
▲啊——通常都是从此没再出现过。只要是确定为无法治愈的疾病，带去看医师不过是一种表面形式，真正的居心则是抛弃病患。罹患这种已无生存价值的绝症，家属们嘴里虽说“请您帮忙照顾”，事实上真正的心意却是“如果治好他反而会造成困扰，所以若发生什么麻烦，希望您杀掉他”。因此病患在精神病院里是处于生死交界ศ之间，医师反而在此大赚其财。呀，没必要对我翻白眼，这种事太平常了，我就曾亲眼目睹，不管在中ณ国、印度或西洋都一样，除非是没有耳朵、眼珠，也不会说话的木鱼！铿、铿、铿、铿……
“那当然。”
“是的，还不知道。但，除非良心饱受煎熬，否则ท应该不会有人主动出面吧！”
这位精神病患的行动成功之ใ日，一切将会如您所希望，精神科学将成为这世上最高等的学问，同时，如我们在本大学所见到的，拥有精神病科系的学校完全失去其价值……所以，请您尽可能多活几年以便欣赏这样的结果，反正，学者专家又没有退休年限。』
“这当中的原因如下，亦即，斋藤教授自本大学创设之初就己任职于此，目前这房间里大部分的标本部ຖ是他独力搜集。斋藤教授非常好学不倦，同时也是有名的雄辩者，曾经留แ下这么一则故事。本大学创น设三周年在大礼堂举ะ行纪念庆祝会时，代表学生的正木博士上台演讲，提及『最近，报章杂志大幅披露本大学的学生与诸位教师经常出入花街柳巷，甚或耽溺赌博，但是我认为这并不是严重的问题。身为学生或教师最大的罪恶并非沉迷酒色或赌博，而是一旦得到学士或博士学位后，就完全忘掉学术研究。我认为这才是日本学界ศ的一大弊害』。
你为何跳动
由于见到的都是不忍卒睹、令人心酸的东西，在尚未看完全部前，我不由得转头准备离开橱柜前方，但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这个橱柜最后面、玻璃橱门坏掉的角落，与其他陈列品有一点距离的位置，放置一件奇妙的东西。那东西并不显眼，最初是因为玻璃破了，我才注意到เ的，不过愈仔细看愈觉得奇怪。
“啊……”我惊叫，但又慌忙将声音咽下，双手按住额头，蹒珊后退，怀疑ທ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沙哑问道：“真的是……这样漂亮的……”
我再次回望少女的睡脸，有些怕吵醒她似的摇著头，意即：不，我完全不知道……
日后回想起来，当时我一定是被若林博亡以深不可测的计谋所骗。若林博士持续叙述极具科学性又煽情的故事，绝非毫无意义แ，而是以“我的注意力”对于“我的名字”让我紧张至极点，是一种藉以引导我必须想起这一切的精神刺激方แ法。所以……当我急于想要问自己้名字的同时，他却噤口不语，利用沉默试图引导我的焦躁达到เ最高点，也就是要让凝固在我脑髓中的过去记忆重现的尖锐刺激。
我大叫。突然：心跳急促得几乎ๆ喘不过气。会不会……我自己就是那桩怪异事件的真正凶手？若林博士对于我的名字特别ี紧张小心，岂非就是证据？这样的念头在我脑海刹那闪过……
……门外一阵啜泣声。
“啊——唔……”
“什么เ？”我大叫，瞪视正木博士的脸孔，同时似乎了了解一切，产生了回头望向窗外的勇气。
“这么说，我……和吴一郎是双胞胎？”
“不，不对。”正木博士神情严肃的摇头：“是比双胞胎更亲密的关系。当然，也并非毫无关系的两个相似之人。”
“岂有……”话未说完，我的脑筋又完全糊涂了，凝视正木博士眼镜底下带有一抹讽刺微笑的黑眸，内心怀疑ທ：他是在讽刺๐呢？还足很严肃的这么说
正木博士的脸上霎时浮现像是怜悯我般的微笑，不住点头，吸入雪茄的烟雾又将之吐出。
“嗯，你一定会感到困惑的，因为，你罹患的是史籍上记载有名的离魂病。”
“离……魂病？”
“正是。所谓的离魂病乃是出现另外一个自己้，做著和自己不同的事情，所以古来就被各种书籍视为ฦ怪谈予以记录，但是依照身为精神病学专家的我的说法，那是在学理上实际存在的事实。只是亲眼见到เ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心情，对不对？”
我慌张的重新า揉眼睛，怯怯地望向窗外。青年仍像刚才一样的站立原处，不过能稍微见到เ侧脸。
“那是我……吴一郎和我，谁才是吴一郎……”
“哈、哈、哈、哈、哈，看样子你足真的想下起来了，你还无法从梦中清醒。”
“什么？我在作梦……”我双眼圆睁，回头不停上下打量著得意洋洋的正木博士。
“没错，你此刻正在作梦。证据是，在我眼中ณ，那处解放治疗场从方才起就连一个人也没有，只剩还留有枯叶的五、六棵梧桐。解放治疗场自昨天发生重大事件后就被严å密封锁了。”
“……”
“是这样的……听好，接下来是稍微专业的说明。在你的意识里，目前醒转活跃的乃是对于现实的大部分感觉功能，亦即只是思考并记忆见到、闻到、嗅到、品尝到、感受到เ的眼前事实之ใ作用，将唤起有关过去记忆『是这样』、『是那ว样』的部分，现在只清醒至作梦的程度，因此你从这里观看场内的景象在一刹那，你到昨日为止站立在该处的记忆会苏醒至作梦程度，化为你方แ才所见的清晰幻影浮现在你的意识，看起来就像与你自认为站立于该处的意识重叠，也就是说，窗外站立的你乃是从你的记忆中化为梦境出现的你自己้过去的客观映像，玻璃窗内的你则ท是现在的你的主观意识，你此刻是一起见到เ梦与现实。”
我再次用力揉著眼睛，瞪视用力眨眼的正木博士那奇妙的笑容。“这样的话，我果然是吴一郎……”
“不错，不论从理论上说来，或是从实际上看来，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是名叫吴一郎的青年。而且，如果你对于自己过去的记忆并非只有像现在所见到的作梦程度，而是恢复到เ完全清楚的现实，那ว么，很遗憾的，这项实验是若林大胜，且是我的挫败……不过，是否如此还得看结果才会知道。呵、呵、呵！”
“……”
“这是很奇妙的状态，也非常不可思议，对不？不过如果从学理上说明，却不足为奇。即使是普通人，在脑筋疲劳的时候、或濒临ภ神经衰弱的时候，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当然，程度是浅了许多，譬如：男ç人的话可能会浮现昨夜自己้被女人围绕、非常受欢迎的情况，走在白昼的街道上也莫名奇妙的微笑，或走在寂静无人的路上，忽然幻视自己上次差点被电车撞到的刹้那ว情景，吓一大跳的忽然停住脚步：如果是女人，会在旧嫁妆的镜中见到自己犹是新娘的模样而茫然若失，或是受到เ女学生时代自己的回忆影响，不由á自主的回到学校门口等等，此外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