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徒弟闭着眼笑起来，赖健康也闭了眼：“我天生就这么多毛，你问这个ฐ干什么。”
木工赖健康三人用手拨拉开池边的黑泥，赤条条泡进澡池，鼻孔里发出满足的叹息声。三人靠在池沿，拿毛巾泡了热水，贴上额头闭目养神，脸上泛出满足又舒畅的表情。赖健康身材五短壮实，胸口手臂大腿小腿上满是乌黑卷曲的汗毛，配合鸡窝头和络腮胡，简直像一个丛林野人，这让方鸣谦找到了打趣他的由头。
“什么电器？”吴永强问，“我哥想买个半导体听评书。”
“你老家那么多亲戚，他们家家户户生七八个，你再整天捣蛋，就换一个乡下老实的来，把你送到乡下去。”
黄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个ฐ“痘”字说：“这个字念的哦豆，第四声，病字头，代表它是一种病的症状，什么症状呢，就是你们说的水疱。”
黄老师说：“孙雪婷，你们两个在下面讲什么悄悄话？”
“你爸是你爸，我跟你爸不一样。”
“我不想结婚。”
秦婉璐一身短打装扮，挽起裤ไ腿就下了小溪，两ä人并排拿着四根树枝，踢得水花飞溅轰轰往下赶鱼，蒋文波把簸箕一提，十几条食指长的银色小溪鱼噼啪乱跳，方鸣谦说：“还是多人力量大，我们再赶几回多抓点。”
陈奇峰哇哇叫着打掉头上的蚂蝗，李响顿时对吴永强肃然起敬：“你怎么一点都不怕？”
方鸣谦指指采场方向：“往上面走了。”
陈奇峰鼓气把上唇鼓出一块：“喏，你现在是这样的。”
“我们为什么เ不能坐一起？”
“算了算了，你不给我抄，我抄别ี人的去。”孙雪婷姣好容貌下，有一颗简单直白的心。
课间方鸣谦踏着拐步四处乱晃，上课后干脆站在座位上迟迟不肯坐下，等到秦婉璐喊过起立，老师喊了坐下，方鸣谦才缓缓弯腰，小心翼翼贴着凳子，把左右两ä瓣屁股轮悬空，只坐一半凳子，痛得熬不住了，他就把凳子推到一边，悬空撅着屁股，蹲起了马步。放学后他遭到เ了秦婉璐和李响的慰问，两人从身后追过来笑嘻嘻问：“听说你屁股开花了？什么感觉？”
吴永强伸出手要拍他屁股，方鸣谦警惕地往前一跳，背靠墙指着三人：“这个ฐ礼拜谁你们谁敢动我屁股！我就跟谁翻脸！”
他们从储藏室里出来，教室门开着，他们从一楼玩到二楼，走进小班休息室，躺在摇篮床上左摇右晃，赵毅绰号马季，不但长得像马季，还会编顺口溜，他缩在摇篮床里，两脚架在床外摇摇晃晃念：“摇啊摇，摇啊摇，摇到เ外婆桥，外婆桥，有阿娇，小鸟对她喳喳叫，阿娇好，喜欢笑，美得简直要冒泡，上海皮，戴草帽，光着屁股找阿娇，阿娇็好，阿娇抱，阿娇给我把把尿。”
他们人人含着一嘴麦乳精拌奶粉，说话时嘴里喷出阵阵粉末。金峰华找了一圈：“没巧克力了，上次拿太多了，估计藏起来了。”
方แ鸣谦站在山包顶上说：“等我们长大了，不知道这些山包还在不在。”
粘稠的废浆在炮管下堆成一摊圆锥形，吴永强笑嘻嘻说：“这个晒干了就是尾砂，现在看像不像一堆粑粑？”
蒋文波吸了吸鼻涕看看他们：“走，去看一下总行吧。”
三人在房间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传说中的巧克力，金峰华推了王泉一把：“是不是这里啊？你搞错了吧，都是毛巾肥皂尿布。”
蒋文波想了想：“我们轮流睡。”
方鸣谦看见房间地上堆满碎布头，缝纫机边放着一片片三角形裁缝画ฑ粉，红白蓝ณ绿五彩缤纷，柳云妹站起来，在边上一张大桌上摊开布料é，用画粉在布料上嗖地划ฐ了一道直线，接着拿起一把大裁é缝剪刀，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剪ຘ下一大块布料。
方鸣谦咂咂嘴：“这样就算道歉啊？你得给我鞠个躬。”
四人摇头，方แ鸣谦站在围墙上看着张磊：“他们不同意。”
“你爸爸中学都没毕业，那时候闹革命，他们没有书读。”
看过了风景念过诗，肖洋在暮色沉沉里送他们回家，李锡生和沈勤囡要留他吃饭，肖洋说晚上还要开会，骑着摩托车走了。肖洋一走，沈勤囡就笑嘻嘻问方鸣谦：“这个人怎么样？以后给你当姨ถ夫好不好？”
方鸣谦苦着脸伸出手，咬牙闭眼：“我不要当残废，我不怕痛。”
李锡生出来，见到方鸣谦吊在胸前的左手大惊失色，两人解开白纱布，看见方鸣谦那只蜷缩弯曲鸡爪一样的左ุ手，李锡生顿时怒不可遏，要去采场找方木根夫妇算账，沈勤囡拦住他说：“现在发火有什么用？先想办法，把他手弄好。”
方鸣谦跑去客厅，只见大家喜气洋洋围在桌前，等下桌上放着一个红磨盘，热气腾腾米香扑鼻。
方鸣谦欢天喜地，挑挑选选，方水根买了红艳艳一万响鞭炮一盘，两千响一千响鞭炮若干，一百响的电光炮十来挂，那是专给方鸣谦玩的，接着叔侄二人又开始选烟花，龙飞凤舞、二龙戏珠、金蛇狂舞、金鸡报喜，夜明珠、金银花、富贵花、霹雳火、撼天雷，最后搞了满满两大袋提在手里，走回货场集合。
方木根一个ฐ毛栗子飞来：“你不要尾巴๒翘上天，没大没小，班上第一名有什么了不起？我要去问问你们全年级你排第几名。”
一长条早点摊沿着黄水河一字排开，卖稀饭、生煎包、炒粉、清汤、煎饼、油墩子、粢饭糕、油条、肉包、发糕和麻球，方鸣谦摸了摸口袋里的五分钱，肚子咕咕直叫，他忍着饥饿继续往前，走过工休，走过工商银行，在新า村路口，陈奇峰加入了队伍。
李秀兰找来白纸和浆糊放在桌上：“你自己把试卷贴在纸头上，拼好就行了，明天早上他不签字我签字。”
方木根狂躁起来，揪住他耳朵前后拉扯：“你是猪脑子吗，跟你说了一个ฐ数字代表五分钟，五分钟！三就是十五，四就是二十！十八是多少？”
方鸣谦把三点报成了十二点零三分，挨了一记耳光。把七点二十五分报成五点零七，又挨了一记耳光。连续答错，方แ木根就换了一种拷问方แ式，由他来报时，方鸣谦转指针。他喊四点一刻，方鸣谦把时针移到4，分针游移不定，方แ木根一个ฐ毛栗子敲下来说：“一刻就是十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