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要去向余永棣请教数学题，方แ鸣谦就有些怕这个急脾气的大嗓门余公公追忆往事，他战战兢兢走过去说：“余公公，我有道数学题做不来，你能不能教教我？”
余永棣在队伍中列，前面的人往后奔跑躲避巨浪，激流扑面而来，不明就里的余永棣恰好站在矿车旁，巨เ浪ฐ冲来，重达一吨的铸铁矿车在激流中摇摇晃晃，车身倾斜倒向他落脚处，余永棣在水中躲避不及，整条右腿被压在矿车下。李锡生在那次事故里被落石砸伤腰部，肋骨多处骨折，一行人被抢救上地面，李锡生和余永棣一起被送往上饶抢救治疗。
女生拨下额前的头发，挡住半边脸说：“这是胎记，我生下来就有。它陪我一起长大的，今年也七岁了。”
方鸣谦记得自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无聊地玩着自己发明的一种游戏，数灰尘。太阳光穿过木板门上的缝隙照进教室，变成一束束扁平的光带，照得课桌上明暗交错，每一条光带里，都有很多细小的灰尘上下飞舞。方鸣谦伸出手抓了一把空气，握着拳头翻转过来慢慢摊开，睁大眼睛数着从拳头里跑出来的灰尘。玩到เ第三次时，一个ฐ女生走过来问：“你边上有人坐吗？”
“要不你垫个板子在裤子里，屁股口袋里装点东西。”
“嗯，你可以想点别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天蓝蓝，海蓝蓝。”
一班的小鬼们呼啦啦从舞台后走出来，站上合唱专用木台阶，班主任刘老师拿着指挥棒，余老师弹着钢琴，小鬼们嘴巴一张一合，方鸣谦看见一个ฐ和自己一样的缺门牙，白牙上黑了一块，心里不由得嘿嘿一笑。在钢๐琴伴奏下，他们开始齐声高唱：“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两人指甲互相陷入对方皮肤，脖子上抓出一条条血痕，生活老师把他们分开前，方鸣谦趁机咬了刘波一口，在他手背上留แ下一圈牙印。
“反正你就是偷看，还说别人下面有一颗痣。”
秦婉璐掉头要走，方鸣谦才急了，连忙捂着嘴说：“喂！我牙掉了，不好意思跟你说话。”
一家人笑起来，笑过后方แ鸣谦还是觉得牙酸，伸手摸着发酸的门牙，摇摇晃晃，他伸手一拉，门牙居然松了！方鸣谦愣了一愣，抿嘴偷偷伸出舌头舔了舔，发现门牙整个掉了下来，只剩一根筋吊着，连着些许皮肉在牙床上晃荡，方แ鸣谦心一横，伸手去嘴里一扯，把一颗血淋淋的门牙丢â在桌上说：“这下好了，我门牙被你们搞掉了！”
方鸣谦为想象中的人满为患发起愁：“这么多人等下会很挤的，到时候玩碰碰车都要排队！”
茅草堆里没有任何动静，方แ鸣谦开始维持秩序：“喂，你们别乱喊！口令是芝麻开门，你们乱喊，万一里面的人生气，不开门了我看你们怎么เ办。”
秦婉璐点点头，理解了方鸣谦的良苦用心：“你要早点好起来，不然上体育课他们又要捉弄你。”
“是不是特别难看？”秦婉璐低下头，表情有些难过。
“工作服有什么好穿，”李秀兰说，“不就是个银山矿工人，知道不知道又怎么เ样？”
李锡生把方鸣谦拉进房间：“你不要吵了，你爸爸不给你买，公公给你买。你爸爸这个人小气，你不要去惹他。”
李锡生点点头：“那ว我去给你买。订校服的事情你跟你爸爸讲，叫他出钱。你号码报大一点，大一点不要紧ู，你还要长个子的，以后穿正好。”
“就是家里比较困难，没有钱订校服。”黄老师说，“我知道有的同学家里比较艰苦，尤其是住采场的同学，家里四五个人，只靠爸爸上班一份工ื资，这种情况，可以来办公室找我单独说。”
“上学的话，一个ฐ礼拜有五天都在学校，”杨华说，“我以前跟你一样天天挨打，上学以后我爸就很少打我了，现在一个礼拜就打两三次。”
高燕眨眨眼：“谦谦哥，那我帮你去给你爸爸认错。”
方แ鸣谦摇摇头：“刚开始有点痛，现在没感觉了。”
吴永强激动得脸红起来：“好啊好啊，明天下午，我教你们钓黄鳝。”
陈奇峰说：“我还可以教你们搭水坝抓鱼。”
他们在风扇下聊天吹牛坐了一个钟头，方鸣谦才想起来说：“都别吹了，先去我外公家尝尝今天的战利品。”
他们一起走去李锡生家院子，沈勤囡已经煮好一大锅杂烩，溪蚬河虾汤煮得浓白，小虾饼煎的焦黄，沈勤囡给他们每人盛了一碗，他们端着小碗吹着热气，在院子里吸溜吸溜喝汤，咔嚓咔嚓吃饼，吃出满头大汗，吃得眉开眼笑，李响从小碗里夹出一小段翻卷的白肉问吴永强：“这就是你钓的黄鳝？我还以为是泥鳅呢。”
“你吃的是那条小的身上的肉，”吴永强从自己碗里夹了一片鸡蛋大的鳝片丢到เ李响碗里，“我们明天要钓的，都是这么เ大的黄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