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难以启齿的歉意，比如无地自容的倔强，比如无法化解却可以忍让的温柔，比如一起经历过羞耻和仇恨之后的才会出现的，脆弱的，朝露一般的同盟。
三叔放开了我，抓住了她的胳膊，三叔几乎是迟疑地说：“东霓，跟三叔走，三叔带你们去看电å影。”
“那当然。”她骄傲地把脖子一梗，“谁都像你，当年坐着学牛顿三定律，现在站着教牛顿三定律。无聊。”
龙城的八月末，已经有了凉意。尤其是清早的时候。八点钟左右，我站在厨房里磨豆浆。心里因为什么都没有想而一片澄明。柔软清丽的阳光里面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萧条。站在这样的阳光里面，会有微风拂面的错觉。家里人上班的上班，公主殿下上学，大多数时候，只有还在假期中的我和郑东霓两个人。
“她现在也不算是外人了。”三婶把我手上的蒜瓣拿去下锅。
郑东霓当然是越来越漂亮，只不过我从来不肯当着她的面承认这一点。虽然三叔三婶一致认为ฦ她还赶不上年轻时候的大妈，可是从小到大，上赶着奉承她的人足够从我们家门口排队排到เ龙城至北京高公路收费站。只可惜漂亮女人大都精明，一眼就看得到自己的实际利ำ益在什么地方。早已๐对甜言蜜语、烛光晚餐之类的花拳绣腿免疫了。
“郑东霓。”我想也许有事情生了。
三婶是个ฐ好妈妈。我感慨地想。不知道郑南音自己้知道不知道，世界上有个人这么在意她的想法和感觉——哪怕是不理解也要尽力维护，这是多大的福气。
“陈嫣来了，坐着，马上就开饭了。”三叔和小叔一如既往地在客厅里对弈，见着陈嫣，习惯性地招呼一句。
“我晚饭之前回来。”郑南音像个惯犯一样，动作轻巧地往门边跑。
“你去哪儿？”三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不紧不慢地问。
“去上刘老师的辅导课呀。”郑南音不耐烦地说。
“去上刘老师的辅导课，用不着穿成这样，回屋里换套衣服再走。”三婶今天是怎么了，平时她说话的时候很少使用这么เ干脆利落的命令口吻。
“妈妈——来不及啦。”郑南音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我说来得及就是来得及，我要你换。”三婶的语气里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我不，我就不换！为什么？”郑小兔的牛脾气果然上来了，我没有忽略，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偷偷地往我们这边瞟了一下。她不是在看我，她看的人是陈嫣。我知道，若是陈嫣不在场，为了能顺利出门，她说不定就会去换衣服了。可是现在就绝对不行，她不能ม在陈嫣的面前丢这个脸。我们郑南音宁愿不要活了，也不能让陈嫣知道，她不过是个ฐ必须连穿衣服都得听妈妈话的可怜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