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二十分钟，那两个姑娘一人买了一瓶祛痘膏走了，我就走了过去，陈霞似乎口干舌燥了，她轻轻呼了口气，眼眸中有不少笑意。
我就去找她了，她在化妆品区当推销员，跟很多女孩子一样都是傻坐着的。
果不其然，我在那ว网吧门口看见黄毛的父亲了，他又出了一身汗，累得气喘吁吁的，过度的疲惫和愤怒让他看起来跟野兽一样。
“你快去追他父亲，必须安抚好他，惹上了警察大家都得死。”
王胖子是个不同寻常的家伙，他是这伙人中唯一一个不肯卖肾而被接纳的男人，当初他还讽刺我本科生还卖肾，我对他有点莫名的敬畏。
他这种心态有点古怪，我知道他们团伙的人都是相互介绍去的朋友或以前卖了肾加入的，我感觉他们对不卖肾的人有种排斥感。
黄毛狼吞虎咽的，我怀疑他很多天没吃过正常的东西了。
我在屋里走来走去，心思很活跃，等下午的时候我终于等到了我梦寐以求的电话，黄毛上钩了。
我轻轻曲了几下手指，朱姐让我别多想了，不很顺利ำ吗
朱姐有点不悦了：“你这话就不对了，你知道我们有多少人要分钱吗我和老白只是供体中ณ介，还有受体中ณ介，还有开刀医生，还要借人家医院，护理、急救，再加上供养啊，这些都是要钱的，分下来也没多少了。”
我忙不挑了。
我等了好一阵子才有机会跟包工头说话，他异常地凶悍，也特不耐烦，好像随意要揍人一样。
我先试探着找了两个同学聊天，结果他们都说忙，压根不想跟我多说。
我是明白的，一个ฐ人如果想卖肾，那么他肯定是逼不得已了，而且对卖肾的具体危害并不太了解，只是知道卖肾对身体不好。
她眼中只有钱，一旦有钱了她甚至能对我谄媚。我看了一眼远方逐渐下沉的夕阳，最后一丝温暖也要融入夜色了。
我说你有宛儿的消息吗她呵呵冷笑：“说了不关我事，她去哪里快活了我咋知道你最好快点回来，免得老大生气。”
她脸上都是得色，还伸手摸我衣袋要找钱。我忽地气得牙齿打颤，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女友见我突然回来吃了一惊，她肚子已经鼓了起来，略显艰难地迎接我，她笑得由衷，我很脆弱地抱住了她，很多话想说，但却不能说，我就这么抱住她。
我挠挠头去厕所，洗个脸吧。
宛儿去整理东西，她还跟我说话：“我都能卖肾了，你也快了。”
宛儿发了怒：“你发什么神经啊你是自卑吗我觉得你够男人，真的，我一辈子都记得你。”
上次她没说，这次她依旧没说。我心底有股火，语气重了不少：“名字都不肯告诉我，是不是我只是一个你可以利用的傻逼”
朱姐拼命挣扎，不过贱狗将她推进了房间，还警告我们：“都滚开，敢偷看老子弄瞎你们”
贱狗竟然直接脱了裤ไ子，甩出了他的生殖器，宛儿厌恶地扭过头去，我们则不忍直视。
老白去郑州的第二天，租房里更加安静了。那五个供体跟幽灵似的，他们似乎没有灵魂，晚上去玩，白天回来睡觉，唯一有灵魂的就是贱狗，他的灵魂附在朱姐身上，他想草朱姐。
我说你这是什么เ意思，又拿我开刷็。她耸耸肩：“我认识过你这种人，我高中时就有个屌丝一直追求我，每天早ຉ上给我买早餐，还等我放学，跟苍蝇似的。我一点都不感动，因为ฦ他没本事又穷，如果他不缠我了，去努力提高自己，我或许还会看上他。”
宛儿哧溜缩回了包包，拍着包包乱看。我看楼ä上：“到了没”
等进了医院，还要上楼，朱姐并没有坐电梯，带我们走楼梯。
目的地是北京，但完全看不出北京的繁华，反而有种四合院的破败感觉，尽管四周没有四合院，只有住宿高楼。
我敷衍地点头，王胖子又哼了一声，不知在哼谁。
网管说他叼咯，泡妞没得说，然后继续问他是不是卖肾了。
那段时间很流行“卖肾买苹果”，其实是戏言当不得真，不过我当时觉得那家伙肯定是卖肾买的苹果。
我鼻子有些酸，老妇人要跟我说很多村里的话，但我没耐心听，我快步往右边跑去了。
沿途的房子似乎ๆ都没人住，到处都死气沉沉的。我跑过水塘，跑过竹林，还发现不少林中的坟墓，让人心里发寒。
好不容易终于到เ头了，果然是一间泥瓦屋，中间的墙壁上都裂开了一条缝，似乎ๆ随时会塌下去一样，屋四周是烂泥，高耸的竹子将枝叶都垂在了屋顶。
这就是宛儿的家啊。
我深吸一口气，寒气蓦地灌进来，让我鼻腔难受得要命。
我绕到门口去，想象着宛儿已๐经回来了，她或许早起喂鸡呢。可是门口紧锁，压根就没有人影。
我四处看了看，雾已经没那么浓了，阳光终究会照射进来。
我迟疑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宛儿没回来吗这屋子还有人吗
我走远了一点看楼上，这真像一座死屋。但下一刻，楼上烟囱却忽地冒出了白烟。
一瞬间惊喜袭来，我立刻跑去拍门，木板门发出古怪的声响，屋里肯定能ม听见。
不管里面是谁，总该是一个希望。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直不停地拍门，然后屋里就有干瘪的声音传来：“谁啊。”
我心思沉了一下，不是宛儿。但没关系，我也不奢求这么เ容易就能ม找到宛儿。
我并没回应门就开了，一个苍老的妇人擦着手上的水珠，她疑惑地看我。
我眼睛往屋里飘，但屋里可以说是漆漆一片的，连灯都没开。
我轻轻哈了口气：“请问这是史宛儿家吗”
妇人呆了一下，然后露出惊喜之色，几乎瞬间红了眼眶：“宛儿回来了”
她问得没有依据，我又何尝不想宛儿没有依据地回来了呢。
我说不知道，我是来找宛儿的。
她就不激动了，擦擦眼眶请我进去：“我还以为宛儿回来了。”
她干瘪地笑了两声，我将礼物放下，她的目光就盯在礼ึ物上了。
我说这是宛儿托我带回来了，她连声道谢，将东西往里屋抱去。
这一路上我一直在幻想跟宛儿见面会是什么情形呢我激动不已，惶恐不安，然后进了这个村子，进了这个屋子，所有幻想都只是幻想，宛儿没回来。
我想我是极度失落的，但却表现不出来，我心里想哭，但也哭不出来。
这房子里似乎没有别人了，只有一个老妇人。宛儿的父亲或许已经死了。
我低着头呼着气，看着自己้冻得发白的手指怔怔出神。
我想着我是在哪里呢我来干什么呢然后像是被突然推了一下，我猛地惊醒过来，被冻僵的反射神经终于将结果清楚地反馈给我了，我来找宛儿，宛儿没回来，我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上个月宛儿打电话回来了，我耳朵聋，都没听清她有没有说要回来，她又匆匆忙忙的，总是叫我担心。”
宛儿的母亲重新走了出来，她脸上有了些喜色：“你认识宛儿她现在在哪里”
我并没有听她后面的话，只是忽地站起来：“可以打电话给宛儿吗”
老妇人有些诧异，她靠近点让我再说一遍。我说可不可以打电话给宛儿。
她点点头又不确定地摇头：“一直都是宛儿打回来，我都不知道她的号码丢在哪里了。”
我忙到处看，老妇人去座机那边找：“你等等，我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