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并不识得林青这位八少爷,只说大老爷不在,做下人做不得住,而林青也没有拜帖,居然到得这里不得其门而入。
韩琦看在眼里,虽然有些不安,但一想阿青去见的是阔别两年多的家人,于自己征服他暂时没有太大阻碍,也就由他去了,只在一路上,韩琦选择和他聊些轻松的话题,然后对这少年也越发了解,知道他不喜文章,倒是对些旁的奇巧ู学问更感兴趣些,而且颇有些经商头脑,但又不喜欢管束别人,也不太喜欢被人管制,于是便由á着他的性子,把话题往这些方面引导。
房间里别无遮拦,林青稍一迟疑,见韩琦似乎闭着眼睛休息没有看他这边,便从包裹里拿出套衣服,背过身去飞快换上。
林青一想自己刚刚ธ好像确实喝醉了,连怎么回的房间都不记得了,难道自己้酒品这么不好?于是也不好再埋怨什么,看着身旁湿漉漉的被褥,这才发现自己้在地铺上,忽然想到住店时韩琦一脸不客气的样子说让他打地铺,于是嘿嘿笑道:“我现在酒倒是醒了,不过这地铺也不能睡了。这样吧,反正床也够大,一人一半吧。”
“这就没啦?”
韩琦心里觉得好笑,但脸上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只见柳老爷一脸的恨铁不成钢๐,道:“我还当你这几个月已经收了心,明了事理了,怎么还是这般不长进。”
柳老爷笑道:“这就好,这就好。”
红绡却不吃他这一套,道:“七郎这哄人的功力倒是越发的回去了呢。”
红绡今日却不是惯常的红衣,而是一身绣花青色锦袍,显出不同于平日的清丽风情。
柳永道:“先生太客气了,不妨事的。若是先生就这样走了,父亲回来定当责怪在下待客不周了。”
柳永上前一揖道:“张先生,家父恰好不在家,晚辈冒昧,敢问先生有何事?”
林青发誓不管采取何种手段都不要再生病不要再见到เ那个老郎中不要再喝这种黑乎乎的国粹了,只是,冬天的脚步啊,非人力所能阻挡。
林青不由唉叹,难道我大好穿越男ç,没被古人识破当成妖怪烧死,反而是要被古代的冬天给冻死吗?而且北宋年间没有温室效应这一说,也没有所谓暖冬这样的好事让林青遇上。
柳永出了门,才发现自己匆匆忙忙,居然连午饭也忘了吃,肚子又饿,心中也一把邪ิ火,好在时间已经过午,红袖招已经开门。
小持拧了毛巾给他擦脸,又帮他叠好那床薄被,看到了枕边那ว个式样别致的小盒,好奇道:“八少爷,这个盒子是什么?怎么早上没看到?”
“小持,这人是谁?”一个声音从头顶飘来,有一些慵懒,还有一些冷淡。
林青无奈地慢慢爬起来,他以前就有些低血压,所以早ຉ上起床是个大工程,看来这个新的身体依旧ງ有这个问题。
很多时候,一个小小的犹豫,会造就一连串的事件,一个小小的错过,便是一生。
在卧铺上的20่多个ฐ小时,阿青不曾合眼,眼前浮现他和苏盈相处的每个片段,才蓦然发现,她从未对他说过爱或者喜欢之类的字眼,也许一切都是他把事情想得太过理所当然,又或者,是他让她等得太久,她已经不愿再等下去。
柳丁见推辞不掉,就谢过坐下。
林青想着上回喝醉的经历,不敢喝酒,只端了清茶,倚在窗边,看外面那ว一片风荷,粉色白色的花朵亭亭玉立,阵阵清香,确实是十足的好景色。
那边韩琦坐在另一侧,饮了口“薄酒”,吟道:
尽室林塘涤暑烦
旷然如不在尘寰
谁人敢议清风价
无乐能过百日闲
水鸟得鱼长自足
岭云含雨只空还
酒阑何物醒魂梦
万柄莲香一枕山
作者:韩琦,诗名《北塘避暑》
语音落下半晌,林青正在琢磨诗中意趣,只听隔壁有人击掌赞道:“好诗!”
林青无语,这就是所谓的诗词造诣的差别啊,自己这个凡人这边厢还在思考,那ว边上帝已经开始发笑,哦,不对,是赞赏了。
只听隔壁包厢有人出声相询,道:“哪位先生作此佳句,不知晏某是否有幸相见?”
林青看看韩琦,只见他眼神似乎略有波动,而后依旧ງ是一片平静,淡淡道:“在下相州韩琦,这诗不过随性而做,能ม得阁下青睐实在愧不敢当。今日乃是陪友人到เ此,领略清凉阁的风景,大家萍水相逢,今日就与阁下做个闻声之ใ友便好,日后若是有缘,自有机会相见。”
“好一个闻声之友!”隔壁那人笑道,“在下晏殊,今日得以结交这样一个特别ี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且饮‘薄酒’一杯,晏某先干为敬。”
韩琦道:“韩琦亦然。”语毕,满饮一杯。
原来那边的人竟然是晏殊!
林青看这二人虽未相见,但给人感觉确是无比真诚豁达,而且这方式如此标新立异,也只有韩琦这样的天才才能想像的出来吧。
于是林青不由笑道:“古有高山流水偶遇知音,今有晏殊韩琦闻声得友,真是不错。”
那边晏殊听这声音如泉流石上,清朗无比,不由奇道:“不知这位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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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林青道:“在下姓柳名悦青,就是一粗鄙闲人,阁下不用放在心上。”
晏殊心道:这人倒是有趣得很,听起来似乎年纪不大,应当正是喜欢表现自己้存在感的时候才是,而他那ว一句话全然不像是欲擒故纵的自谦,而是本性如此。而且自己在京中也颇有些名气,但报上姓名后,隔壁二人也未因此就过来刻意结交,更让他觉得难得,看来这两ä人倒真是值得在意。
只不过科举将近,他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也该回去办正事了,于是道:“既是如此,晏某也不打扰二位雅兴了。”
语毕,起身告辞。
晏殊回到贡院一查此次考生名单,见并没有这二人名字,不由觉得略有些遗憾ย,这两ä人一人颇有才气,一人淡薄洒脱,若是中举,应该会给新登基的皇帝带来些新气象吧。
小栖注释:这一年是宋仁宗赵祯登基的第二年,史称天圣二年,由á太后监政。
那边林青只当多了个小插曲,虽然没有当面见到这个时代的另一名大词人,但他已经有七哥这样厉害的人在身边,也没什么遗憾了。
韩琦则是另有一番思量。他在听到那人自称姓晏的时候就长了个心眼,毕竟京城这个姓氏的人并不多,他就在想是不是那ว个传说中十四岁以神童入试,赐进士出身的晏殊,结果果然是此人,他故意不现身相见,只为ฦ了日后做打算。闻词而知人,韩琦也读过不少晏殊的词作,多半是些小令,多表现诗酒生活和悠闲情致,语言婉丽,颇受南唐冯延已的影响,可见是个比较随意散漫之ใ人,而他仕途向来稳中有升,可见为人处事也比较保守圆滑,即使他对自己颇多好感,以他现在的身份,也不会有太多帮助,更何况自己也并不想这么เ早ຉ就入仕,不如给他留个神秘些印象的好。
林青和韩琦在山上吹了半日的山风看了半日的风景,等到夕阳染红天际的时候才起意离开,这个时候,韩琦已经几盏“薄酒”下肚,俊秀的面庞在落日的余辉中显得艳丽异常。
林青忍不住道:“阿琦,我有一句话说出来,你千万不要生气。”
韩琦斜了他一眼,道:“你说。”
林青略为沉吟,道:“阿琦,你若是女子,必定迷死一大堆人。”
而韩琦居然没有板起脸来,只是轻轻巧巧地勾起嘴角,对林青微笑道:“那阿青有没有被我迷住?”
林青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他会是这个ฐ反应,自己可是连被打的准备都做好了,而眼前那张脸当真是清艳绮丽,山风吹来,耳畔两缕细细的发丝随风飞扬,加上他脸色微红,嘴角含笑,恰似一支迎风而立的红芍,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眼神中似有深意。林青被他看得脸上不禁有些发烫,居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此时韩琦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道:“阿青,你真好骗!”
原来阿琦竟是在戏弄于他,林青不由恼道:“好你个韩琦,看掌!”说着一掌拍了过去。
韩琦身为练家子,又怎会将他这点微末道行看在眼里,轻轻巧巧卸了林青攻势。
一旁的柳丁看着这两个小公子一路打打闹闹,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到了柳宅,林青后院就问:“七哥呢?”
管事回道:“在书房,不过七公子吩咐过了,他要念书,任何人不得打扰。”
林青狐疑ທ道:“七哥真这么说的?连我也不行?”
管事道:“不敢欺瞒八公子,七公子确实是这么说的,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林青讨好道:“就一会会也不行吗?”
管事摇摇头,正色道:“八公子,七公子后天就要去贡院考试了,您这两天就自己玩吧。”
林青一脸的沮丧,他真的不是去打扰七哥念书的,只是,他这么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见他,可只有昨天见了他,今天还一个ฐ照面都没打过呢。
韩琦见状,拉了拉林青的袖子,道:“阿青,还是别打扰你七哥了,先去冲个ฐ凉吧。”
林青应了,而后失落的埋着头由他拉着走了。
那边书房的窗户后,柳永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小栖插播:表看错了,只是韩琦拉了你家青儿的袖子,不是牵小手啦,脸上忧郁๗之色更深,不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册,颓然坐下。
心绪自然是不得平静,不是明明已经告诉过自己,以后在他眼中,自己้只能是哥哥,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居然对他有那样的想法,不能害了他让他承担乱ກ伦的罪;不是也早就跟自己说好,只是远远看着他就好,可是,为什么他和别人走的这样近,自己的心会这么เ痛,看来,自己的控制力没有预期的好呢。
也许,终究需要个仪式让这一切终结,让自己彻底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