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我有些发愁,“只是明瑟倾心皇上,会不会嫉恨我呢?”
不管怎么说,明瑟总算是不用待在牢狱里受罪了。我急急地将发髻簪好,道:“既然明瑟回宫了,那么本宫即刻回去。”
“谁?”我下意识地问。
“此事非同小可,本王也想邀洛将军一叙,定会保证将军安全。若浮ด生相信我,就按照娘娘说得办吧。”
她扬了扬眉,慢慢呷了一口茶,道:“公主为何要见洛将军?”
他凝眸看我,淡淡道:“我卖给洛家和襄吴这么大一个面子,你不高兴吗?”
江朝曦转眸看我:“朕自有打算。”
“襄吴……襄吴的赵起把人给救走了!我们的人……在追击途中,遭到伏击……请殿下做个决断,撤,还是不撤!”
背后传来他的声音:“你若不知道什么凤螭,那ว可真奇怪了!”说完,他一脚又踩到我的伤口上,这次是使着劲左右捻着,“你再嘴犟,我就废了你这条胳膊!”
那个在清亮天光下和母亲对视一笑的爹爹,仿佛不再存在了。
他噗通一声跪下,俯首道:“求将军成全!”
大殿里的人乱作一团,请太医的请太医,抬人的抬人,拿热水的拿热水。
林婕妤被我一番话激得张口结舌,愣了良久才对皇后道:“娘娘,洛溪云是不是有些失心疯?如此疯癫之人,什么เ做不出来?说不定,说不定巫蛊之事是她所做,不过是嫁祸给赫连明瑟罢了!”
小时候,我曾向母亲讨要过这柄玉梳。但母亲对我说:“青儿云儿,这柄玉梳对我们洛家攸关重要,等你长大了,娘自然会给你。”
指尖有温凉的触感。
正思忖间,只听江朝曦冷声道:“即刻出宫。”
眼光瞥向他的袍角,意外地发现他竟未着衮服,一副寻常人家服饰。
盏茶功夫,皇后所谈不过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训诫和宫规,言谈之间并无半分敌意。我渐渐放了心,唇边噙笑,不料é皇后冷不丁地问了句:“两ä位妹妹初来乍ๅ到,可曾想家?”
眼看快到吉时,我和明瑟出了宫,早有领路的姑姑候在宫门口,一路倒也没耽搁,须臾便行至长乐宫。
洛府。
只求我和他之间有碧落之高,天涯之远,黄泉之隔,银汉之ใ遥!
到了兰林宫,我沉默着将那副鸳鸯戏水的绢帕还给了明瑟。这意味着什么,我和她都再清楚不过了。
彼时,她坐在琴案前,呆呆地看着那块绢帕,眼泪坠到蒙尘的琴尾上,绽出一朵小小的水花。
我垂眸道:“对不起,明瑟。”
她没有回答,未及我回神,直直地伸出手,将我的衣领往下一拉——
脖颈下的胸ถ口上,还有这一块因为江朝曦的吻,而留下的蝴蝶斑形状的印记。
我忙后退一步,侧了身整理衣领,又急急地转眸对明瑟道:“不,不是这样的……”
明瑟面无表情,没有说话,重重地坐在琴案上,纤指翻飞,便有婉丽ษ轻妙的琴声逸出。
“姐姐可明白明瑟为何喜欢弹琴?”她抬眸望我,手指依旧娴熟ງ自如地在琴弦上拨弄。见我不应,她兀自笑道:“母后擅于琴艺,因此得宠于父皇,所以母妃将毕生所学传授给明瑟,还为我起名为‘瑟’,寓意有朝一日,我能够觅得心爱夫君,琴瑟和鸣。”
病还没全好,站得久ื了,腿就有些发颤。我一句一句地听她说完,连为自己辩解的力量都没有了。
她变了很多,脸比以前更加消เ瘦,颧骨耸起,原本轻灵的眼睛中也添了一丝阴郁๗。
“琴瑟和鸣,是个ฐ笑话,对不对?”她自嘲地笑笑,手指关节却因用力而变得青白。
只听一声凄厉的鸣响,一根琴弦遽然断裂,扫过明瑟的手背,顿时留下了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痕。
“明瑟!”我惊叫着,转身对花庐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快传太医!”
伤口虽不在要害上,但伤得很深,皮肉都翻了过来,血流不止。
“不必!”
明瑟冷喝一声,止了花庐:“本宫就是用这个ฐ伤口来告诫自己้——这世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能信任!紫砂,送客!”
我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眼前一蒙,软软地倒了下去。
这一病,又凶险了足足三日。
我不记得今朝是何夕,偶尔清醒也只知道喝水,喝完便倒头睡去。依稀听到有人在我床前啜泣,有人将手指按上了我腕间寸口,还有人发了脾气,将药碗都砸了。
我不知道这些人都是谁,只知道身子发烫,身下如一团烈火在炙烤。脑中偶尔闪过的片段,也是明瑟既怨又悲的眼神。
她说,这世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能ม信任……
她也曾对我说过,明瑟叫的每一声姐姐,都是实心实意。
原来送回绢帕的那日,她始终都没有再喊我一声姐姐。
按位份,喊她姐姐的人应该是我。可是,估计就连这样的情分,都不存在了吧。
终究还是我活该。
悠悠荡荡,我醒了过来。宫室里空无一人,只隐约听见外厢有裙裾轻擦的声音,还有人在睡梦中喃喃呓语,估计是守夜的宫女。
抬头看见一轮明月,溶溶月色照亮了枕边一角。我心头一暖,不忍破坏这清风露白的静寂夜晚。
手指摸向玉枕,摸索了半天,我才将那ว柄羊脂白玉梳取了出来。在月光的照耀下,玉梳散发出异样的光芒。
母亲曾说过,这柄玉梳承载着洛家的一个惊天秘密。这个秘密不可以泄露,否则会给洛家带来灭顶之灾。
江朝曦也曾说过,洛家有一件稀世宝物——凤螭。传闻说,得凤螭者,得天下。
从字面意思上来解,凤为圣鸟,而螭为龙子,两者合一,龙凤呈祥,正可以解释——得凤螭者,得天下。
除了这柄羊脂白玉梳,我从未听说母亲说过洛家还有其他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