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强迫她。”
半支红酒下肚，他渐渐放松。这些日子绷得太紧，以致于松懈的时候全身乏力、疲倦不堪。
易素很快将咖啡与松饼送到他面前，正欲转身便听见白宸开口：“你到底是谁？”
“过年大扫除啊,ไ大扫除的时候才发现的呢。”朱洋毫不留情的吐槽,“我妈开始还以为是死老鼠，吓了一大跳呢。我爸还一个劲地说没什么，我妈那火爆脾气上来，大过年的差ๆ点没动起手来。”
在他吃的时候她便在一旁托着腮看，仿佛怎么也看不够。有时会耍无赖地抢走他吃到一半的饭团，就这样塞在嘴里嚼着。
汤面、炸猪排饭、寿司卷、烤鸡翅膀，还有一些黏糊糊的、看不清内容物的沙拉。她总是故作神秘状地让他猜，然后得意洋洋地献宝，最后抬头挺胸ถ等着他的表扬。
司机收了钱，想了想又说：“你要坐长途大巴就去站里坐，站外的那些私车不要上。宰死你。”
主干道因为车祸ຖ被堵得水泄不通,ไ连救护车都不容易通过。非机动车道和人行道都被挤占,吵闹声不休。这样糟糕的交通情况是她从未想过的，她不敢多停留，只能随着人潮不断往前走。
“原本是打算等到你生日的时候。可是这次的时机太好了，我不能白白错过。”她低语道，“格格，珞诗。她们都在蒙在鼓里，可却间接帮了我的忙。”
“是。”她爽快承认，“你肯答应回安省，我已经成功了一半。”
沈太不自觉地缩了下肩膀，慢慢回头，僵笑：“……你好。”
沈太愣了一下，说：“不可能，沈夔明明说——”
“那王八蛋不让我见你！”对面的美人横眉怒目，“他许慎行是什么玩艺儿啊！”
她召老刘ถ来：“我要出去。”车子从万豪城前拐走，老刘送她去潮汇新都，“先生说这里的采购专员更有品味。”从后视镜看她面色淡淡，又补一句：“新า厅的下午茶也很出名。”
他开始清算旧账，“那副棋是上好的云窑子，康国手挑战大师杯时用的。我费了番功夫才弄到，结果转眼不见，急得我差点报警。”低头咬她的唇，恨恨道，“你那时还装模作样地帮我一通好找。”
她理智地保持沉默与冷静。
吴萌呆傻傻地看着温文有礼ึ的男人，一时半会儿还回不了神。可坐在她对面的舍友却手脚利ำ索地捧着餐盘挪到旁边，“可以可以，您坐您坐。”
“……”
她扭动起来，被堵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他依然将她的反抗当成情趣，好脾气好耐性地以唇舌为抚慰。
她可能觉得热了，有些不耐地翻了个身。原本埋在被子里的脸露出大半，嫣色的唇微微张着。
一整个晚上都魂不守舍，辗转不安。她多想当面质问他那尤小姐是怎么回事？她都看得这么紧了，怎么还能被人寻隙侵入？想到焦灼处她便恨恨地咬住被角，只当这是他身上的一块肉，巴๒不得撕咬下来才好。
易仲棠点头，“他家本就根基深厚，来这里不过走个过场，升迁是迟早的事。”见妻子打来眼色，便转了风向：“工作是做不完的，也要有闲暇时间放松自己้。交交朋友，谈谈恋爱。”
他从未笑得如此刻薄，“既然你如此满意，那也算皆大欢喜了。”也不知自己้此时的嘴脸也和她一般难看。
她哼哼冷笑：“真抱歉，明天我约了人，整天都没空。”褪下丝袜扔到一边，“本小姐从不缺伴游。”
这大口气倒是非常地熟ງ悉呐。易素细细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孩子，他长得高瘦，五官还算清秀，只是眉眼间总带着股浓浓地市侩气。从头到เ脚一身名牌不说，腰间皮带扣上大大的英文字母更是闪闪发亮。
崔格格笑起来，“要是有值勤老师呢，抓到不是要被罚写检讨？”
她眼睛一个劲地往楼下瞟，那纠结的模样在他看来十分可爱，便说：“你要去拿什么？我替你拿上来。”
“吓到了？”他问。
对峙了足有数分钟，还是他退了一步，“我这次去要好一阵子，有可能圣诞节赶不回来陪你。”说到เ后面声音已经放得很软很软，语气中ณ也带着一丝无奈的疲惫，“我只想我们好好地吃顿早餐，……非得要这样吗？”
在他的鹰瞵虎视下她毫不畏惧，“我说，你又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买卖了。”话音刚落便见他扬起手，金棕色的猫眼石袖扣在灯光下闪着妖冶的光芒。
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有暖粘的液体扑溅了出来，床单上晕开的湿迹在接触到空气后很快变得冰凉，苔藓般地湿冷腻滑。耳边充斥着那暧昧的声响，哪怕她闭上眼睛也能ม清楚地勾勒出他在自己身上驰骋的画面。
大概是他走得远了，后面的话再听不到了。闭上眼，她将自己慢慢地蜷紧ู。
她的话就如同一句魔咒将他冻住，面色瞬间便阴沉得可怕。但到底是没有继续，僵持了几秒后他埋满头在她颈间发出一声挫败的低吼。
她惊讶地看着他。
“你大概是不记得了。你以前给我置了好几身衣服，值不少钱呢。”他咂舌，“一件衬衫就七八千块，我老怕一个用力把它撑破。穿了那一次后就没再动，一直当宝贝贡在衣橱里呢。”
她愣了一下便记起来，那次是她第一次正式带他回去见易仲棠。为了他能给父亲留下个好印象，特意抽出半天时候为ฦ他置装。
除了那个男人，她也只为ฦ他买过衣服。区别在于那ว个男人对她的精挑细选不过轻描淡写的一句，有时甚至仅仅是看一眼。而他却是牢牢记在心里，念念不忘。
“衣服就是拿来穿的，没有什么舍不舍得。”她说，“价格是一码事，本身价值又是一回事。一件衣服而已๐，你总该让它物尽其用。”
“话是这么说，可那么เ贵的衣服穿身上总觉得不舒服。要是不小心扯了勾了，我心都要碎了。”他边说边取出钱包，“我身上现金不多，这点你先拿着，等会儿我再去取点。”
她正欲接过，他却忽地收回手。
她诧异地看着他。
范卡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只是笑容里掺了些涩意，“素素า，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她出乎意料的冷静：“已๐经三个多月了，不能再拖。”她平静地看着他，“我不能留下它。”
范卡张了张嘴，又闭上。他脸上浮起鲜有的困惑神色，几番犹豫后终于问道：“你真的决定了？”见她点头仍不死心，“不后悔？”
“我只是后悔为什么没早点发现。”上次小产带来的后遗症之一是月事紊乱ກ，甚至接连两三个月没来也是常有的。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忽略๓得这么彻底。
“素素，你别和自己呕气。这种事不是随便决定的，你要慎重考虑。”范卡劝她，“不要因为一时冲动……”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她将目光调到角落处，心中一片空荡，“你只要借我钱，让我把它送走。”
范卡的脸皱成苦瓜，“你十年八年地管我借一次钱，就派这用场。”
“你可以不借，我也有别的办法。”她说，“我只拜托你这一样，其他我都能扛。”
话说到这份上，他敢不借么。他哪怕随便想一种可能性，都会惊出一身的冷汗来。可是他还是想努力一把，“素素，我不是很清楚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说到底小孩子很无辜，他也是不得已。而且，你不觉得你这样……等同于暴力拆迁嘛。”
她将目光挪到他脸上，冷冷道：“别和我贫嘴了。借不借？”
范卡低叹一声，仍不放弃，“素素，我劝你三思。”他不敢说自己้是旁观者清，但是他曾亲眼见过他们的爱恨交织，那样浓烈的感情不可能淡化到彻底消失。
诚然他不是圣人，他也曾存过趁虚而入的私心，但是事实告诉他有的情感甚至不容他人插针分毫。这样鲜ຒ见的、炽烈的感情，他生平仅见过这一桩。他可以不成全，但不能放纵它产生一个ฐ可怕的结果。
“素素，你这样伤人伤己，不值得的。”
她不错目地看着他，冷静而坦然地重复道：“借不借？”
他还是说服不了她，有些颓然地应道：“借。”见她神色放松些，心里便越发不好受，“除了钱，我还可以多帮你一件。”
她侧了侧脑แ袋，似是问询。
他忽地笑起来，牙齿雪白，“趁我还有个未婚的身份能借给你，你可好好珍惜吧。”
小城市的医院管理宽松，又有之前的体检报告，所以她很快便排上了队。在出院三天后她又回到医院，只不过这次是站在妇产科外。
妇产科里外都是孕妇或是准孕妇，个ฐ个都身娇肉贵。易素很不容易才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身边的女人多是满脸幸福洋溢。偶尔也有几个ฐ或是面色灰败、或是面无表情，大约她们和她抱的都是同样的目的。
范卡取了单子过来，“还有两个小时呢。这里太挤了，你要不要去大厅坐坐？”说话时他身边经过一个快临盆的孕妇，他立刻侧身避让，嘴里还低声地自言自语，“航母似地……是双胞胎吗？”
易素见他一脸认真，不由取笑道：“怎么เ你比大夫还专业，一眼看出是双胞胎。”他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过猜猜。也可能就一个，郝炯怀孕的时候胖得像只座头鲸，林戟那时还到处嚷嚷着是三胞胎呢。结果生出来就一个ฐ，他可傻眼了。”
候诊大厅比起里面宽敞很多，她很快找了位置坐下，静静等待时间过去。范卡在旁看着她的平静神色，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这个打小就四讲五美的学雷锋标兵第一次为ฦ自己下的决定。
他内心挣扎了几番，忽地站起来：“我出去买瓶水。”
到เ外面转了两ä圈又抽了根烟才将内心的焦躁压下一些，可他依然郁闷得想揪光头发，“这可是造大孽呐。”可是话已๐经说出口了，他就得帮人帮到底。
做足心理建设后他才转回候诊大厅，她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连姿势也不曾变过。他心下恻然，往前走几步后猛然抬头。
候诊厅中间的立柱上嵌着一片液晶屏，屏幕上的主ว持人正十分专业地对一场事故进行播报：“……汾云高速的这场因为货车超载而引起的连环车祸已经造成了五死十六伤，其中ณ包括一名儿童……前线最新传回消息，伤亡人数已升至七死二十三伤。其中重伤九名，轻伤十四名……，据悉此次易筑集团董事长一行是应邀参加滨西地产投资合作峰会……”
范卡顾不上听女主持后面念的一长串头衔名字，三步两步地赶到她身边，“素素……”她听到เ他的声音才抬起头来，淡淡道：“回来了。”
他迟疑地看看她，又看看屏幕，“你……”她却只是问他：“几点了？”他喉间堵了口气，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快十点了。”
她站起来，“时间差不多了。”
范卡拉住她，沉声道：“素素，你……”你是真看不到，还是装ณ作看不到เ？你……真能视而不见？
她没有半点犹豫地甩开他的手，坚定地往前走去。
“素素！”
作者有话要说：咳……
终于更新上了。
好累，好困！
明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