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民掏出笔记本,等着做记录。

阿庆嫂像一阵风似地走上来,为支书换了水,迈着趾高气扬的步伐走下去。

何福贵把瓶子里的酒喝的一滴不剩ທ,看几位知青面前都还有酒,端过来都喝进肥胖的肚子里:“这酒是花钱๥买຀的,可不能糟贱了。”

“今天不喝了,改天!ำ”阿庆嫂看何福贵筷子不离盘子,狠狠瞪了他一眼,何福贵才放慢了夹菜的度。

阿庆嫂提个大茶壶,像阵风似地走了,不一会儿,又提着茶壶回来了,倒了几碗茶水,一一端到知青们面前。她的服务态度是一流的,满像个ฐ称职的女招待。

女人看上去有四十七八岁,五官端正,保养很好的脸຀上没有多少皱纹,皮肤滋润๰白净,身上散出一股雪花膏味,衣服合身整洁,给人的印象是干练利ำ索。从她的衣着打扮,还有修理的型,真让人想起革命样板戏《沙家浜》里的阿庆嫂。

“饿了,咱们也๣该吃饭了。”周四爱走到เ车旁้,拿起书包,惊讶地说道:“坏了,我的《创น业史》丢â了。”

“谁知道呀?这老**头子,下车也๣不招呼咱们一声。”张鹏对车夫表现出极大不满。玲玲趁机说:“这人真怪,对咱们也不热情,也不欢迎,太不响应*โ*的号召了。**说,贫下中农要欢迎他们去。”周四爱插嘴道:“依我看呀,他大概不是贫下中农,兴许是个地主富农。”张鹏对周四爱的观点表示ิ赞同。玲玲反驳他们说:“不可能,地主富农哪能ม是这个样子,应该是白白胖胖的,再说,地主富农也不会当车夫呀。”

晓民是在母亲教书的学校念的初中,不知是班主任听说他成绩优秀,有组织能ม力,还是看在跟母亲是同事的面子上,一上初一就任命他为班长,第一个学期没结束,他就加入了光荣的共青团组织。同学们都很推崇他,羡慕他。玲玲跟他是同桌,常向他请教数学题๤,作文也让他指点。说句心里话,他很愿意帮助玲玲,玲玲考试取得好成绩,比他自己考好了都高兴。玲玲对班上的工作一向积极,特别是他分配的任务,完成得更为出色。放学时,玲玲常绕弯儿跟他搭伴走。暑假里,玲玲约他去水上公园,生病了,玲玲提了东西去瞧他,有时还把父亲单位的电影票຀,给他和母亲送家去……母亲很喜欢她,像喜欢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常在晓民面前夸奖她,说她聪明懂事,伶俐乖๔巧。第二年“五四”青年节,晓民做了玲玲的入团介绍人,展她为共青团员。从此,玲玲对他更加感激,两人成为形影不离的朋友。

牲口车下了柏油马路,拐向了一条通往远处的土路。土路弯弯曲曲,凹凸不平。车夫抱着鞭子,瞅着前面拉车的牲口,偶尔也摇晃一两下鞭子,可鞭稍并不抽打在牲口的身上。

“我是万各庄大队的支书,叫洪武。本来起了个大早,可赶了个晚集――车胎在路上扎了,才晚来了一步。这样重要的事,咱们大队总是最积极的。让你们久ื等,实在抱歉,抱歉。”洪支书๰随手理了下大背头,然后与他们一一握手:“你们插队落户,欢迎,欢迎!”

天色有些阴沉,街上行人有些灰头土脸。

“我在工作队手里,成了一块香饽饽,有的贫农不敢斗争,胆小怕事,树叶掉下来都怕砸个ฐ窟窿,有的抹不开面子,怕得罪人。我跟着工作组跑前๩颠后,敲锣打鼓,站岗放哨,封门抄家,翻腾东西。我什么也๣不怕,得罪人算什么เ?分东西为ฦ啥不要?不要白不要,不拿白不拿。当时我分了现在住得这处砖房,分了像腰窝油一样肥的几亩好地,分了牲畜ไ农具,还有其他的零散东西。贫农当时最吃香,我就找上了媳妇。我尝到了新社会的甜头,走在街上,没人敢瞧不起我,有人还讨好我,甚至是巴结我。我那时是多么เ地扬眉吐气呀!要不媳妇常对我说:‘这一辈子要多搞几次平分,咱们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