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还好。”
起身披了衣服,打开门,看看日头竟然都过了中午。
顾公子声音平缓,一番话说得有理由节不卑不亢,却听得我心中一紧,不禁使劲抓住椅子把手。
“郭公子所言,不无道理。但文古所虑,与北狄之ใ大战,早晚不可避免。现今两国虽无全面冲突,毕竟是我一方以大耗损在维持平衡,于情于理,都不可长久ื。”
然后就愣在那里。
知客停在中庭外门,向内一指。
“好啊,很好。”
“那个……不管它,哥,你过得可好?”
不一会小二在门口叫吃饭,我都懒โ得应声。
其实中午开始,我就知道不对,不过是强耐着不想张口罢了。
那ว涂山令据说已๐围山旬月,数次攻击,人数上虽有优势,对方却据险而守,双方各有所伤。阻断官道是朝廷大忌,不过现在势成骑虎,如果放弃,之前的损伤全部付诸东流不算,群情低落,县里再组织起如此大规模的清剿也不大可能。
县太爷屡次上奏,支援不见,忍无可忍,自结民团,围截残匪。
“明王在我们广平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不幸,不过,听说那个ฐ,”葛右军忙不迭道出当中ณ背景,“当时明王是携美人同游,良辰美景,又多喝了两杯,才……”
“嗯……嗯。”郡王打着哈哈。
我苦笑,你当这是街头卖艺,这不是郡王看完刚晾透三天,装裱完立马就拿来给你看了?
但是每每隔日,像是补偿才子的清高,总有丰厚的礼ึ包小心翼翼的奉上。如此礼贤下士,王爷终究还是一个可爱的人。
我也不跟他客气,先迈进去,反正又不是我们谁家的书房。
“臣苏鹊,郭怡,参见吾皇,万岁……”
“平身吧。”
案上那人挥手打断我们,懒得听那一套。
“两位爱卿,见习得怎样了?”
景元觉坐在批改奏折用的天子书案上,案上并没有几本奏折,他原先捧着一本书在读,见我们进来,随手放下,倚在椅背上问话。
“禀皇上,今日早朝无廷议,门下省亦无重要批折……”
郭怡上前一步,嘴上这样说着,手却在袖子里掏起来。“只是微臣见张大人,舒大人的批文行文老到เ,字体优美,特地借来看看。”
变戏法般,他从袖管里掏出两本奏折来。
我瞪着眼珠子感叹。
……真乃神人也。
做才子做得呱呱叫,连做鸡鸣狗盗之徒,都有如此天分。
郭大人不为我一旁敬仰的目光所动,将那ว两本顺手牵羊的文书呈上。景元觉面无波澜的接过,打开略略看了,沉吟片刻,又合起来,还给他。
“的确行文优美,郭爱卿观摩过了,不要忘了还给人家。”
我再叹,这位……也是高人。
“是。”
郭怡恭恭敬敬的接了,又塞进袖管。
……他们两个君臣搭配,戏唱得倒是不累。
我正在比较他们这种明显的小人作为和我的所作所为之间的差别ี,景元觉转过头来,“苏爱卿可有心得?”
在中书省厮混了半日,哪有什么狗屁心得。
“今日看到李澄光大人起草的治洛令,文笔简练,极有章法,好生仰慕。”
我参考郭怡语气,言不由衷道。
“哦,说来听听。”
“是。启禀陛下,”我没有本事偷,只会死记硬背,“李澄光大人的治洛令是这样写的:夫洛水在我京畿之侧,灌溉千顷农田,颐养万户食宿,北岸官粮之储,南岸生民储赋,乃我朝盛隆之重地,兴旺之……”
“爱卿,”景元觉出声打断ษ,“拣重点的说吧。”
背的人没嫌烦,听的人不耐烦了。
“简而言之,李大人强调了治淮之重要紧迫,责令沿岸官员及时疏通河道,排瘀泄洪。”
“嗯。”
“还有江南道今岁盐务尚未上报,中书省应户部请,下文催促。兵部所呈冬季开支,转尚书省,发由á度支库审核。镇国将军所陈上月四城阵亡将士名录,经兵部审核,中ณ书省今日下文,令钦天监择日以便告祭。另,京都戍卫所城外训练场日前雷击引起山林大火,扑灭后应戍卫所所请,中书门下省合议毕,发文责令农部ຖ补种树苗一万株……”
“嗯……”
“左散骑常侍罗希文大人父丧,请丁忧,吏部ຖ核准,颁诏抚慰……济州武峰侯之子与济州太守弟七月斗殴之事,大理寺宗正寺按律通审,中ณ书省俱以下文责斥武峰侯刘昌及济州ะ太守何回,各罚奉一年……淮县日前所谓神瑞之事,查为无稽,下文正名……”
“唔……”
“史馆前朝史已๐完成中宗卷,下诏嘉ล奖诸史官,编修,文录……漱玉公主驸马五十寿,按制ๆ恩赏,另通诏奖其镇守云州ะ有功……”
“爱卿……”
我及时吸一口气:“启禀陛下,其余为末枝小事,臣以为中书省处理皆妥。”
“……好。”
说完了正事,皇帝陛下悠闲的端起茶杯,开始体恤下臣的闲聊。看来今天没什么事,顾文古已经来过,而且已经回去了。
“你们二人,府中都安顿下来了吧?”
“臣谢陛下赐府隆恩!”
郭怡立刻๑跪下。
无奈,我也跟着跪下谢恩。
“都是按建制的,也谈不上什么恩典。”景元觉淡淡的说了句,看着我们又一番๘跪啊拜的,挥手让我们平身。
目光转到我身上来。
“听说苏爱卿的字画,已经在京中ณ挂牌出售了?”
“是。”
“生意如何?”
“尚好。”
“苏爱卿急着卖画,可是嫌朕给的银子不够养家啊?”
“不敢。”
“那定是苏爱卿天性勤奋,笔耕不辍,刻苦难得了。”
“皇上过奖。”
上面人顿了一顿,“苏爱卿现在除了说起政事滔滔不绝,真是惜字如金。”
“……微臣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