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歌明白琥珀的意思,是在说这三位姨娘各有各的倚仗。
纯歌闲来无事,也不是管家的人,就坐在屋子里,叫琥珀和翡翠去小厨房端了几碟点心和干果过来,自己坐在炕头上绣东西,笑盈盈的听翡翠说话,偶尔去看看红玉和绿玉两个人听到消เ息时的反应。
几个小厮见了,心里暗暗叫苦。
等吸引了国公爷的注意,再做打算!
万姨娘擦过泪,抬起头,正对上纯歌盛着笑意的眼睛,眼角弯弯如同新月,清澈无垢,不仅一怔,脱口道:“姑娘长的这副样子,难怪都选了您。”
纯歌看着纪姨娘柔柔眼波里一丝黯淡,嗔道:“您说这话可真是,以往冒姨ถ娘上我屋子来,我也高兴的很。”
针织女红,可是女子必须得好的东西。多少人,想拜在李嬷嬷门下学绣活,将来说起亲事,也是个ฐ好依仗。李嬷嬷前面几个徒弟带在身边,只了三四个月,到เ了定亲的年纪,门槛ນ都被踩破了。
大太太见太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喝了口茶,用一种与有荣焉的口吻道:“太夫人可不知道,咱们家十三丫头,那ว是金绣阁李嬷嬷的关门弟子,李嬷嬷最得意最喜欢的就是她了。”
可是,这双眼,水波潋滟的,脸蛋细瓷一般,还是没长开的时候,就这么เ勾人。
纯歌心里一凛,这个时候,不能表现的太过急切,也不能ม表现的全无所谓。否则大太太说不定就该以为她是不识好歹了!
听了翡翠的问话,就先将口中的食物小口小口的咽完了,拿帕子擦了嘴,这才有空看那衣服,只是一眼,就道:“这长裙太艳了些,还是换百合裙子和云砂的吧。”
外面的琥珀端进来碟酸萝卜干,一碟子芙蓉糕,一碗鱼片粥,一屉汤油薄皮包子,放在桌上。碗筷都打理妥当,才恭恭敬敬的候在一边。
“这可怎么办,都怪你父亲,眼里心里就只有陈家,半点不为你想想,我都说了,不能将陈纯歌那ว个死丫头嫁过来,他非要一意孤行,还因为这个,禁了我的足,不准我来看你,说我是添乱ກ。我让你大嫂过来,她又说你大哥留แ了话,不准掺和别ี人的家事,你大哥也是个狠心的,你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大太太想着家里的大老爷,还有自己那个每次提到李家就回避的儿子陈端仪,语气中满是忿然。
自己是为了什么,又不仅仅是为了纯芳。
纯芳在李家好过,武哥儿的地位稳固,将来长房在陈家也才能ม说的起话。
什么都是陈家的女儿,等真有了门路的时候,陈纯歌又不是傻子,哪还会先顾及着长房。
陈纯芳却慢慢松开了紧ู咬着的唇,安慰大太太道:“母亲放心,我如今也用不着谁帮我,我自己就能料理妥当了。”
大太太泪眼婆娑的看着陈纯芳,忍不住又哭了一场,半响就恨恨道:“你托人送信回来,让我好好照ั顾陈端琅那小子,我也照着做了。如今那死丫头的气焰太嚣张,我正好就能ม用一用那ว小子。”
说着暗自琢磨了一番,咬牙道:“虽说你父亲他护着那小子,总还是在我眼皮底下,我回去就整治他一顿,看陈纯歌这个死丫头顾不顾及她的小兄弟。”
陈端琅,自已留着还另有用处。
陈纯芳敛眸想了想,抬头的时候,却露出了一抹轻笑,幽幽道:“试试也好。”
第一百一十一章危机(二)
大太太去看了陈纯芳后的第三天,陈家就传出了陈端琅病倒的消เ息。
纯歌坐在塌上,从容的看了一眼过来报信的姚妈妈,神色淡淡道:“有劳妈妈了。”
姚妈妈看着纯歌这幅样子,心里直打鼓。
这是什么意思,脸上半点惊慌都没有,自己方才过来时候可说的是七少爷感染了风寒。
要说是沉得住气,这位十三姑娘也太沉得住气了,若说是不念姐弟之隋,当初在绥南时候,可是看的清楚,七少爷就是这位的命门。
难不成是自己说的不够狠?
姚妈妈琢磨着,就准备再说几句。
纯歌却没有给姚妈妈再说话的机会,叫了旁边的琥珀赏姚妈妈五十两银子。
姚妈妈看见小盘子红布上头齐整整新打的五个银锭子,心头剧跳,再也没有一句多话,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等到姚妈妈一走,翡翠就担忧的喊了一声夫人。
纯歌一直紧紧捏着的茶盅,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滚烫的茶水都泼到了纯歌草绿色飞莺缂丝缎子鞋面上。
“夫人。”
翡翠和绿玉扑过去给纯歌脱了鞋,见她没有烫着,才松了神情。
琥珀走过去望着面色苍白如纸的纯歌,含泪道:“夫人这是做什么,七少爷定不会有事的,现在是想法子的时候。”
纯歌怔怔坐着,听见琥珀的话,抬了头,含着浅笑道:“的确是得想想法子了。”
自己在李家这么多天,尚算顺遂,不惜一切的揣度着李建安的心意,顺着他的意思走,才换来暂时没人动手的局面。
没成想,大太太和陈纯芳一击之下,就给自己来了最狠的一招。
出嫁时候,看见大老爷和陈端仪那ว副样子,以为ฦ他们心中有数,便心存侥幸。竟忘了,端琅还被养在内宅里头,那里面,还是大太太的天下。
一想到陈端琅那双乌黑的眼眸,纯歌就觉得心痛。
可这个时候,还不能ม先自己乱了阵脚。
大太太留着端琅,是要控制自己的,断不会让端琅就这么เ没了。不过万事都有意外,万一这中间再有其他人插手。
还有端琅未来的前途,眼看大老爷给端琅安排去国子监入学的时候,就要到了,偏生在这个时候病了。
旁้边红玉瞧见,心里暗自着着急。
虽然自己้是三太太身边的人,可说到底,今后是生是死,就要看这位十三姑娘的一句话了。
她过的不好,被人拿捏,自己这些下人,就会同样被人踩在脚底下。
红玉心一横,看着纯歌沉吟不语的样子,就咬牙站出来道:“夫人,今晚国公爷过来,您商量商量国公爷的意思,看能不能ม请个太医过去瞧瞧。”
纯歌就抬了头,有几分愕然的盯着红玉。
告诉李建安?
这毕竟是陈家的家事,李建安也不能ม怎么插手。
宠是宠着自己้,却不是爱。
事关规矩体统,李建安恐怕不能为了自己违背原则。
不过,若是李建安出面请个ฐ太医过去,倒也不算什么,也可以看看端琅的情形到底如何,还有大老爷和陈端仪,看在李建安出面的份上,也会留意,说不定能ม让大太太收敛。
只是大太太会这样做,本就是因为ฦ怕自己้在李家站稳脚๐跟,才过来敲打,找了李建安出面,会不会更让大太太恼怒。
想到大太太在陈纯荔和陈纯瑶事情上的疯狂荒谬,纯歌就觉得实在难以权衡利ำ弊,犹豫不决。
心里有事,一个下午,纯歌都心神不宁。
等到李建安下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纯歌坐在窗前的四角圆凳上,手托着下巴๒,望着窗外发呆。瓷白细腻的脸上,没有了往日温和的笑容,反而是神情泱泱。
李建安看着,不禁眉头微蹙。
“你这是怎么了?”
纯歌听见李建安的声音,慌慌忙忙站起来,急了些,身后的凳子都被推在地上,人却顺势转了过去,低着头,抬手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李建安神情沉郁,挥退了局促着上来伺候他换衣服的琥珀和红玉,几步走过去,抓住纯歌的手臂,就把她硬生生扭了过来。
“你这……”
李建安的话就凝结在了口中ณ。
微光下,纯歌的脸上,有淡淡的泪痕,看上去好像是雨打落梨花一般,惹人垂怜。
方才是侧着身子,又逆着光,没有看情楚。没想到,不仅是不高兴,人还哭了起来。
今早ຉ上走的时候,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
李建安看的大怒,就转头沉声(问)琥珀和翡翠几个ฐ。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没有好好伺候”
声若沉雷,打的几个ฐ人心里都是一颤。
纯歌站在那里,低头擦泪,肩头轻颤,没有说话,还咬着唇,一副很隐忍的样子。
李建安心头的怒火,一下子窜了起来。
就又问了一声。